<p class="ql-block"> 倔强的母亲最近大病一场,出院后同意轮流照顾她的我们和她住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九十多岁的母亲现在行动不便,昼夜不分,眼前的事记不住,但对过往的事却记忆惊人。精神好些时,只要问起,她便有问必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二个月轮到我照顾母亲。</p> <p class="ql-block">母亲档案:</p><p class="ql-block">※18岁在山东老解放区任妇女主任;</p><p class="ql-block">※49年随南下三野当兵父亲到上海;</p><p class="ql-block">※父亲转业在上海铁路局工作,母亲</p><p class="ql-block">在上海北站当装卸工;</p><p class="ql-block">※58年父亲支内去江西新钢,母亲带</p><p class="ql-block">二儿一女在闸北区铁路宿舍生活;</p><p class="ql-block">※母亲在里弄接绣花和缝军用纱手套工作补贴家用;</p><p class="ql-block">※69年母亲带子女离开上海去新钢和父亲一起生活;</p><p class="ql-block">※母亲在新钢当家属工,干过卸车皮、做渣砖、食堂、扫马路、家属区值班等工作;</p><p class="ql-block">※在家属区值班抓小偷被砍伤受到新钢嘉奖;</p><p class="ql-block">※帮大儿子、二儿子、女儿带孙女外孙女;</p><p class="ql-block">※照顾大15岁的父亲直至去世;</p><p class="ql-block">※获2018年江西省健康老人称号;</p><p class="ql-block">※获得多年“文明家庭”称号。</p> <p class="ql-block"> 母亲回忆说她小时候和她母亲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住在山东一农村,村头边一栋最破旧的房子就是她家。母亲说她家也租了地主一些地种,但往往一到收割时地主就和狗腿子一起把地里的粮食收割走了,地主说他们种的还不够交租。</p> <p class="ql-block">《父亲》钢笔画 建义</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一年到头,除了干农活外,母亲全家都会分头出门去要饭,每天,她母亲带她和妹妹一路,两个哥哥一路,分头出发去要饭。母亲说她们这一路去要饭往往在国民党部队驻地就要得到,伙房做饭的会给些剩菜剩饭,两个哥哥就会去一些大户地主家去要饭,不给他们就会在大门口骂一顿,逢年过节只要一骂,大门里就会有人赶紧出来给他们吃的叫他们赶紧离开。</p> <p class="ql-block"> 最难过的就是冬天,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她们分头出门要饭,往往空手而归,后来姥姥就活活饿死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说当时也傻,大雪天,雪地上落满了鸽子,干枯的水库里都是赖蛤蟆,但是当时也不知道去抓着吃,看现在的人什么不吃啊。</p> <p class="ql-block"> 就当母亲已懂事,感觉活不下去的时候,解放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一家是村里最穷的,大哥被选中当了村长,二哥当上了民兵队长,母亲嫁给父亲也被任命为当地村妇女主任。</p><p class="ql-block"> 现在和过去,只要一说起解放前的生活,母亲就会对我们说要感谢毛主席共产党,要不是,我们全家早饿死了,那还有你们。</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上海北站干装卸工期间,母亲参加识字斑,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李云英”。母亲说当时她力气大,几百斤的货物扛起来就走,卸车装车从来不会偷懒。有一次往火车上装几个大木箱,扛到货车上后好奇的往木箱缝隙往里看去,发现是几具尸体,吓死她了。</p> <p class="ql-block"> 在北站干装卸工使母亲落下了腰疼病,肝部区也不时疼痛,我们也记得小时候母亲经常因为肝部疼痛去医院看,但看不好,经常晚上在床上疼得打滚,奇怪的是后来到了江西却从没听她说肝部痛。</p> <p class="ql-block">母亲高大豪爽,有山东人的气质,走路如风,声音响亮,待人接物热情有爱,在上海二十多年,里弄里的左邻右舍都与她关系很好,我们家只要吃饭时,周围就会有邻居大人孩子端着碗站在我们身后吃饭,边吃边和母亲聊天,他们说看我们家吃饭,他们的胃口也大开。</p> <p class="ql-block"> 母亲虽然看起来高大威猛,但她心细如丝,心灵手巧。在里弄居委会领取的绣花和缝军用纱手套工作后,母亲和我就一人一个绣棚子伏着抓紧绣花,绣花空隙就和我哥三人一起缝纱手套,我们家绣的花和手套被验收时从沒被退回过。记得当时放学回家,书包一丢就坐在花棚子下低头左右手一上一下帮母亲绣花,一直绣到天黑然后就在15瓦昏暗灯光下继续绣,我的近视眼可能就是这样形成的。</p> <p class="ql-block"> 因为没有多少时间与小朋友玩,所以当时母亲和父亲商量举家迁往江西时,我们都很高兴。到江西新余钢铁厂后,母亲做家属工在焦化卸车皮,后又在水泥厂做渣砖,她都干的很好。听一些女同学说有时半夜下班在澡堂洗澡听见一最大声打闹的,定眼一看是姚建义母亲。后在机修食堂干,在窗口卖饭时,她心算的很快,不是买饭的催她,而往往是她催买饭的快点。</p> <p class="ql-block"> 后来年纪大了,母亲就在家属居住区戴着红袖章值班。有一个冬天她跟踪一鬼鬼祟祟的小偷到六楼,抓住那比她婑一个头的撬门入室的小偷不放,大喊抓小偷,小偷争不脱就挥舞手中的菜刀乱砍母亲,母亲穿的军大衣被砍的一缕缕,头也被砍了几刀后昏倒在地,后被救到医院抢救。新钢为此召开大会,当时的刘厂长亲自授于母亲一面锦旗。</p> <p class="ql-block"> 母亲身体一直较好,她最不愿去医院,有几年消瘦多食,医生说有严重糖尿病,她也不听,又一次体检说有肝病,但她都不管,照吃照喝照抽烟,后因阑尾炎开刀住院检查身体各项指标都没问题。</p> <p class="ql-block"> 今年过完春节,母亲感冒咳嗽吃不下,几天下来站立不起,我们赶快送她去医院急诊,做CT说缺盐,办手续住院打吊针,第三天母亲感觉好了,就坚决不去做医生开出的合磁共振等其它检查,并自己拔掉打了一半的吊针,一定要出院。</p> <p class="ql-block"> 母亲出院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抽烟。因她还比较虚弱,所以我们就决定将定时给她做饭改为陪她居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