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海水一半火焰——澳门侧记

头发蓬蓬

第一次去澳门，是在她回归的翌年，陪友人做随团游。只住了一个晚上，只去看了大三巴，只做了匆匆的一瞥。

那时的澳门在我眼中，如同大榕树下眺望夕阳的老妪，黧黑的面庞上拂过南海的季风，眼角的鱼尾纹刻着古老的故事，晚霞在两个眸子中映出红的火来。从那一次起，她便引起了我的兴致。



有人说，City walk，澳门有半天够了。我却并不认同。

澳门，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摩登与拙朴的碰撞，新潮与传统的共舞，东方与西方的融合，每一次旅行都会有新的发现，每一个发现都会有新的体会。要认识一个生动与鲜活的澳门，“半天”是绝不可能做得到的。



每年的11月下旬，澳门便开启了旅游旺季，格兰披治大赛车、美食节、塔石艺墟等各种活动纷至沓来，争奇斗艳。于是，带着好心情和好胃口，我再一次去了。

Tips：要准备少量葡币现钞。两替店（钱币兑换处）只收现钞，不接受电子支付；人民币或港币在澳门虽然可以流通，但与葡币一比一计收不划算。兑三五百葡币，足够两人在澳门一周的用度，主要是坐巴士和在个别街头摊档消费，其它几乎都可以使用电子支付。



海水将澳门的本岛和离岛（氹仔和路环）隔开，三座大桥又像缆绳把它们系在一起。葡萄牙殖民时期修建的“嘉乐庇总督大桥”（澳氹大桥）居中，后来又有了东边的友谊大桥和西边的西湾大桥。



傍晚行驶在嘉乐庇总督大桥，脚下海水如镜（澳门别称“濠镜”），西望霞蔚如氤。坠海的金乌为友谊大桥通体描了金，为主教山小堂的背景泼了橙，又剪出西湾大桥和澳门旅游塔的倩影；北端，南湾湖畔，永利、葡京、中国银行和财富中心“四金同框”；南端，大、小潭山，间中灯火如繁星点点向我眨眼。真想在大桥上凭栏驻足，眺望那红的天，红的海，迎海风轻拂，听鸥鸟笑语，观华灯初放，一个人享受这安静、平和、柔暖的美。



游澳门，可以分为两大板块，一是以离岛路氹城和本岛新口岸填海区为主的部分，包括亚马喇前地和葡京娱乐场，组成娱乐、购物、流行与时尚的街区；二是以澳门历史街区为核心，连同东望洋灯塔（松山）和西望洋圣堂（主教山），濠江内港沿岸筷子基、十六浦、妈阁庙一线，以及氹仔官也街、木铎街等组成的老旧街区。如果想再走得深一些，还可以去路环看海滩、船厂和渔村。



澳门的交通很方便，各个口岸、大型娱乐场和酒店之间都有免费的“穿梭巴士”（班车）接送游客。只要看清楚要去的地方，不用打招呼，径直上去就是。一色的宇通豪华客车，航空座椅，全空调，既舒适又方便。当然，竞争者之间是不互通的，譬如永利和金沙。不过没关系啊，有闲心的话可以坐到诸如关闸、港口这样地方去换乘，那里去哪儿的车都有。反正澳门地方很小，绕这点路在内地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到那些枝枝杈杈的地方也不需要打的士，可以乘巴士去。澳门的巴士，一票式乘车，6元/人·次，一般的地方都能到。城市旅行中，坐过巴士（轻轨），才能坦然地说：我来过。

时间呢，建议在黄昏及晚间去时尚街区尽享珠光宝气华灯如钻，白天去体验老旧街区的熙攘烟火和海滨的静谧安宁。



2001年，澳门博彩业结束了何鸿燊一家独大的局面，对外公开竞投三张赌牌（营业执照）。此后，新葡京、上葡京、米高梅、金沙、永利、银河、新濠、威尼斯人、巴黎人、伦敦人······座座摩天大厦如雨后春笋接踵而起，汇聚住宿、购物、会展和吃喝玩乐各种设施，集中体现了澳门的辉煌与奢靡。

在路氹城，令人惊艳的不只有巴黎人酒店前的埃菲尔铁塔、威尼斯人大运河上的贡多拉小舟、永利皇宫外的空中缆车，更有出人意料的“巧遇”测试你的运势。我曾在永利皇宫南翼大堂，恰逢彩凤（有时是宝盒、风车、圣诞树等模型）破蕾而出，在威尼斯人名店街，邂逅“快闪”的舞蹈和演奏，还在伦敦人大堂，与“女王陛下”不期而遇……没有任何的预报，却好像一直在等待。你不来，它便不会出现，恰在你路过的一刻突然地现身，就连老兵也向我竖起拇指，惊讶我的好运。



“金光大道”上，英法间仿佛仍在继续“百年战争”的缠斗，巴黎人把埃菲尔铁塔竖在门前，伦敦人便把外墙做成了威斯敏斯特宫的样子，还要摆上“纳尔逊纪念柱”和“兰西尔的狮子”。

关于这对雄狮，说明牌上说是仿照伦敦市中心特拉法加广场上的雕塑制作的，只有原型的四分之一大，原作由兰西尔以伦敦动物园的亡狮为模型塑造。然而民间的说法要生动得多——

英国人埃德温·兰西尔生于十九世纪，被誉为“为伦敦创造地标的神童”，14岁就有作品在皇家艺术学院展出。他左右手都能作画，笔下的纽芬兰牧羊犬能与你做眼神的交流，以致人们干脆将它们命名为“兰西尔犬”。因此，当英国人为了纪念特拉法加海战和纳尔逊海军上将，决定修建特拉法加广场和纳尔逊纪念柱时想到了兰西尔，委托他在纪念柱的四角雕塑四头雄狮。兰西尔接受了委托，但提出一个条件：需要至少九个月的“准备期”，要等准备好了才动手。皇室答应了兰西尔的条件，但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两年——原来兰西尔除了常常去伦敦动物园观察雄狮形态以外，还在等待意大利都灵学院运来雄狮标本的翻模。1860年，兰西尔终于收到了来自意大利的邮件，开始着手创作。从雕塑到铸造又经过了五年，四头雄狮的青铜塑像终于安放在特拉法加广场，还在后来被世界各地的银行广泛仿制。



在澳门，葡（萄牙）国餐与土生葡人的存在，使人仿佛置身达·伽马的故乡。到澳门要品尝“葡国餐”，就如同到北京要吃烤鸭、爬长城。在本澳朋友的推荐下，我两次去了地堡街的这家店——那焗蟹盖确实美味。温馨提示：对于西洋烩马介休这道菜的咸度，要做小小的心理准备。



走进约翰四世大马路边这家葡式面包店，金发碧眼的店员（许是老板，发色不像葡萄牙人）只会用英语与我沟通，白得耀眼的制服熨烫得不见一丝褶皱，像是刚从洗衣店里取回。两杯Americano(美式咖啡)、一个Plain Donut(甜甜圈)和一个Ciabatta(恰巴塔)，一共索价56澳门币。Ciabatta的名字蛮有意思，叫做“St. Lawrence”——圣老楞佐。在二楼临窗坐下，侍者帮我奉上餐食；轻啜一口浓香，思绪便飘去遥远的伊比利亚半岛。

不去欧陆，却可体验欧陆风情，这便是澳门。



蔡元培归纳的旅行三宗旨，其中之一是参观各地的博物馆。澳门的博物馆很多，除了大炮台边上的澳门博物馆外，还有诸如海事博物馆、路氹历史馆、“龙环葡韵”葡式住宅博物馆、葡萄酒博物馆等。为适应地域狭小的特点，博物馆分类很细，规模不大，参观起来费时不多，意趣盎然。在博物馆我喜欢收集些赠阅的印刷品，或做些简单的记录，某一天翻起，便成知识与回忆的典藏。



“旅行是看的学问”。在澳门，我的“看”，更多地投向市民的生活，投向街边的路人，投向下学的孩童，投向起舞的青年，投向老街与郊野，投向那些“鸡零狗碎”，甚至一面路牌。



澳门的路牌，白底蓝字像是用瓷砖烧成，矮矮地立在路旁或贴在楼宇的墙角。这样的路牌，带了些古早味，存了澳门的体温；这样的路牌，在北京“澳门味道”餐厅里被做了墙饰，在塔石艺墟上被做成手信。



还有一些城市的细节，也在这样子的看中发现，比如“前地”。

“前地”，是指某建筑或纪念物前的一块平地，譬如“议事亭前地”、“妈阁庙前地”、“亚马喇前地”等等。这称呼是形象而贴切的，既把位置说得清楚，又低调地不事张扬——不是广场，只是“前”面一片“地”。

再比如“堂区”，那是指教区。澳门有七个教区，每个教区都以一个教堂命名，如“嘉模堂区”、“花地玛堂区”等。这些教堂，不在“早中晚课”、“望弥撒”的时间里，人即很少，可以拍照但禁止喧哗。



在圣老楞佐，一座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澳门最古老的教堂，我遇到这位嬷嬷摸样的女信徒。她彬彬有礼，非常和善。给我看证明身份的胸牌，征得同意后，便做义务讲解。从教堂的穹顶讲到船的龙骨与“虎眼”，从墙壁的颜色讲到圣像、壁画的故事，设问引导，娓娓道来，从容平和，如茶舍闲话。她还告诉我，对面的建筑曾是东印度公司在东南亚的总部，如今这里已是一所中学。说这话时，她的目光分明已越过我，望向了岁月······分手时，她不忘送上祝福并目送我们离开。



在风顺堂区东方斜巷这一带，还集中着圣诺瑟修院和圣诺瑟大学、何东图书馆、圣奥斯定教堂，伯多禄五世剧院（岗顶剧院）等古建和文化遗产。漫步此间，也像在参观一座室外的博物馆，使人获取精神升华。



与东方斜巷的静谧相比，塔石艺墟则显得的热闹红火。作为创意市集，塔石广场每年春（4月份）秋（11月份）举办两季“艺墟”，以知名音乐人和民间的文创手作撑台，港澳台、大陆和东南亚青年齐聚一“墟”，至今已连办15年。在一个个摊位间徜徉，搜寻创意奇特的手信，彼此的同好、信任与欢笑，他年你定会记得当日的那个下午。



如果说殷皇子大马路与路氹城是城市的商圈，路环就是城市的郊野，那里是洗脱浮尘放松身心的好地方。去路环很方便的，从南湾湖畔的亚马喇前地上车，21A/26A路巴士的终点就设在路环的黑沙海滩。



在黑沙滩海滨，我看到黑的沙与白的鹭，蓝的海与绿的树，龙爪角海滨路蜿蜒逶迤，串起“龙辉半岛”一栋栋独立的别墅。座座庭院，除路口的首座打理得整洁高雅之外，其它白色的小楼都静静地隐于院落的杂草野树之中，显出凋敝的气息——应是无人居住的吧。许是戏水季已过，“黑沙青年旅舍”门可罗雀，“水上俱乐部”的游艇静静地躺在树荫歇凉；广阔的海面上除了偶尔掠过的鸥鸟，了无一叶孤帆；弧形的海岸上，远远地只看到一两个人在踏沙漫步。唯有阵阵海浪与你耳语，恬静、幽邃。于是，便想起了唐人李绅的《姑苏台杂句》：“江浦回看鸥鸟没，碧峯斜见鹭鸶飞。”如果耐得住寂寞，可在这里住下。闲时侍花弄草，静夜秉烛独思。或仰于树荫花间，或立于楼阁窗前，读书，品茶，观洋，听涛，慢慢地琢磨海的心事。



旁边就是叠石塘山。老兵说，山顶上的妈祖文化村有一座妈阁庙，他曾去看过，蛮大。这次不想爬山，没有去。

 山道弯弯。在“路环警察训练营”那里，看到路边有“岁月印记——荔枝碗村的故事”专题展览。展会应是借了船厂废弃的厂房，初时的热闹已过，此刻正空无一人。会场布置得精心而雅致，有文字、影像和模型的介绍。一路浏览下去，我晓得了船厂和村名的由来以及舟艇的制作流程，内心很有些为住民对于渔村历史的弘扬而生的钦佩。



从黑沙海滩回程到“路环市区”——不过是几条石子路，几幢略成样的房子——下车，去“安德鲁饼店”吃他家的葡挞（蛋挞）。走过恩尼斯总统前地，到戴绅礼街口就是。安德鲁与玛嘉烈原是夫妻，早先只有安德鲁的店。现时游客多去玛嘉烈饼店（只收现金），那是借了殷皇子大马路的热闹与顺路（去大三巴、草堆街）。比较而言，我还是更喜欢安德鲁的葡挞，是那种柔滑而不过分的香甜。



吃蛋挞一定要新鲜的。出炉时那四溢的香气，如婴孩肉肉的带着体温的小手轻搔你的口鼻，忍不住地想低下头吻她。在安德鲁咖啡店里选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于冬日暖阳下微阖双眼，呷一口香醇的黑咖，小心地咬下一角葡挞松脆的外皮，细细地体味那金黄软糯奶香浓郁的蛋羹顺着舌与腮滑进喉咙的瞬间……



日本人三浦展在他的《第四消费时代》中说，从本世纪初开始，人们不再迷恋“高级精致的意大利餐厅”，不再努力地表现所谓“高级白领”的优雅，而是更多地追求简约的自我，享受精神的愉悦，钻进路边低矮的庶民居酒屋，去喝日本酒，“去吃口味很重的猪肝鸡肠”，自由地选择幸福。这就如那只走上“黄金小麦”餐台的恰巴塔。这种意大利人首创的面包，相貌丑陋，像只踩扁了的拖鞋（意大利语中，ciabatta正是“拖鞋”的发音）。但它无糖无蛋，外酥里嫩，口感松软，而且价格（4元/每只）只有普通甜甜圈（12元/每只）的三分之一。在坊间流行身材焦虑症、倡导身材管理的今天，它已受到一众佳丽，无论是轻熟御姐范儿还是清纯少女范儿的热捧——Lday M过后，满城尽是恰巴塔。



八方味道，不过一碗人间烟火。澳门素称“美食之都”，然而旅行中的吃，其实是“吃货之意不在食，在乎风土民情也”。饮食的口味与风格，是各地气候、地理、物产和文化的综合，旅行中的好胃口，须要随着脚步去转换。任何的珍馐美馔，只要是成为“名菜”，便都天南地北一种味道——标准化和连锁经营，已经使“特色”统一成没有特色。大酒店里铺着雪白桌布的餐台上，多了些匠人的技艺，却少了些原野的芳香。也不要去那些“指南”鼓吹的“老街”，那街的“老”，早已湮没在攒动的人头之中。原汁原味，总还要到街边里巷小家小户的门里才找得到。



去过“澳门美食节”、“义字街”、“三盏灯”（嘉路米耶圆形地），再从“游人”做回“行人”，随着菜市归来的主妇，收工回家的市民，走进小巷社区中的食肆，这才算“钻进庶民的居酒屋”。这些北方人称的“小馆子”多为家族经营，店名简单地称作“某记”；店里的采买、后厨、招呼以及收银大都是店主的家人，刚下学的学生仔也会帮忙上菜。店堂就设在楼宇的底层，小小的门面，逼仄的厅堂，简陋得近乎于无的装修，桌椅拥挤几无下脚之地。食客也多是街坊四邻，进来便与店家熟络地寒暄，像家人归来般随意。在这样的人家，与邻座的阿公挤在一处，从菜牌上的菜品了解当地的民生，听进出的食客说市井的传闻，那正是对人生的一种“补课”。



点开我的手账，是这样一些记录：蔡佬记（香煎鱼饼面；猪扒包；鱼饼包）、好彩（五香牛杂）、海王冰室（超辣鱼蛋）、水佬荣（古法糯米饭）、杜荣记（牛俐酥；烧卖肠粉）、六记粥面（虾仔捞面）、源记小食（鱼蛋面）、盛记白粥（萝卜糕）、荣记豆腐面食（热豆花；鱼球面；油芥兰）、莫义记（木糠布丁）、冯记（三盏灯猪脚姜）、柠檬车露（冰激凌）······林林总总，这便是真正的“澳门味道”。



切莫小看了这种上海人称的“苍蝇小馆”，那里面也可藏龙卧虎，譬如以“竹升面”见长，迄今已传承三代人近八十年，被尊为“民间米其林”的“六记粥面”。当年，我从纪念澳门回归十周年的纪录片上看到介绍后，特意在一个晚上跑到当时还略显偏僻的筷子基，于昏暗的路灯下去吃一碗“六记”的虾籽捞面；如今十五年过去了，她还在原地等我，还是初见时的样子，虾籽捞面也还是当年的味道，一切都没有改变。这一份守护，一份挚爱，透出的是藏之于心底的亲情、信仰、坚忍与忠诚的不可承受之重。另有一些近年也做出了名气的，譬如“汉记咖啡”和“梓记牛杂”，与米其林大厨一起，去年上了央视的专题片《澳门之味》。



澳门的咖啡店很多，但多不是那种书香清雅适合发呆的场所，而是便餐为主兼营咖啡。路环的“汉记咖啡”就属于这一类。外观上它只是山路边一处工棚，甚至称不上“茅舍”——小叶榕的绿荫下，瓦楞铁的屋顶，原色的木枋和木板不加修饰地搭建成屋，并没有围栏和大门，裸土地夯平摆上条案和方凳，就那么开放地对着路边。这里寻不到“街角咖啡”的小资，出名的是他独有的“手打咖啡”，说是一杯咖啡要人工搅拌上百下，直到成为酱汁般的浓稠。喜欢咖啡的我也是第一次领略，并未觉出特别的香醇，只有种工余坐下来歇口气的慵懒。冥想中仿佛看到一双布满伤痕的手捧着半盏咖啡，还有一双望向大海的失神的老眼······



“梓记牛杂”也不在街面，而是隐身于一个菜场中。那是大堂区公局新市东街一座方方正正的楼宇，下面三层售卖蔬菜、肉类、海鲜和蛋品。近午，早市的小贩们几乎全都收摊了，有人无人的铺面收拾得干净整洁，没有一般菜场中常见的污水烂叶和腥臭味道。四层上都是卖小食的挡位，粥粉面都有，“梓记牛杂”就在这里。慕名而来的食客在狭窄的走道上排起了长队，收工的小贩与游客夹杂一处，端一碗卤水在人缝中游走，简陋的桌椅一座难求。这让我想起香港的庙街、顺德的大良和广州的东关，站在路旁捧一碗牛杂或猪脚，一根竹签挑起，淋着汤汁送进口中，似乎这才“够味”——如果非要端着在永利扒房里吃神户菲力的Style，那便如同用镀银的刀叉吃库车大馕般搞笑了。



想要找寻喧嚣之外的清静，可以在傍晚去“渔人码头”。经过改造，这里终于摆脱先前的不温不火。古罗马式的建筑引来打卡的情侣和影人，模仿动漫角色的玩偶侍立路旁，七彩拱廊在恭候你的庆典举行，隐身其间的中西高档餐饮供人们打发闲暇。她的意趣更来自海的赐予：紧傍外港码头，透过友谊大桥的桥墩便可以看到外海。每逢望月的初夜，桥的悬索上银盘高挂，给静静的海面印上粼粼波光，桥面的车灯如流动的火，一起构成都市静寂的一角。露天茶座的晚灯下，若有若无的爵士或蓝调在耳畔回荡，与所爱的人一起，在茶、酒、食品与咖啡的香气中沐浴海风，看海，赏月，言情，“浪”与“慢”便都有了。



繁花落尽是清幽。澳门的东、西望洋山，要等到傍晚时分去才最有味道。

下午茶后，从南湾湖西岸沿着何鸿燊博士大马路，拐进高楼斜巷，再顺学校巷、西望洋斜巷（每条巷子都很短）一路前行，徐步登上西望洋山（主教山），寻觅内与外的宁静。树影婆娑，山风吹来海与林的芳香，接近闭馆时分的西望洋圣堂和主教私邸显得这般幽静；掌灯时分，从圣母瞭望台上向海湾俯瞰——脚下是澳门旅游塔和西湾大桥，东面是形似帆桅的“壹号广场”、藏在YOHO金银岛名胜世界酒店身后的澳门永利，以及嘉乐庇总督大桥和友谊大桥。此时，没有了游人的喧哗，虫豸的鸣声清晰地传入耳鼓，被夜灯照亮的圣堂和圣像在青色夜幕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肃穆圣洁，正可以心与对。



灯塔在人们心目中是神圣的，暗夜的风雨中，找到它的光，就找到了家的方向。东望洋灯塔对于澳门更有着特殊的意义，它不仅是中国海岸第一座现代灯塔，其经纬度还被作为澳门的地理定位。松山之巅，与炮台和圣母雪地殿拥在一处的灯塔略显局促。很难为她拍下写真，只好依偎在她的脚下。落日余晖衬着层层叠叠的山影和楼宇，世俗的烟尘升腾形成一层金色的暮霭，给人迷幻的感觉。促狭的平台上挤满了观景的游客。熙来攘往中，只一位女子与众不同。并没有追随众人的目光，她高举手机，却向着不同的方向拍摄。哦！这场景像在隐喻我的旅行：和众生一起看世界，却于人丛中转身，向着他人掠过的地方，去找寻隐秘于平凡中属于自己的美。



报载，未来十年，澳门将积极推进多元化发展，仅六大博彩集团就计划投资超千亿人民币打造旅游、文化等非博彩项目。

澳门，明天可期。

明天，相约澳门。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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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乐：Am I That Easy To For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