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飘香

一泓

　　春天来了，嫩韭菜上市了。我喜欢吃韭菜，无论是韭菜炒蛋，还是韭菜炒豆腐干，抑或是北方的韭菜泥调料，我也喜欢。从小到大，一直喜欢！

韭菜是多年生的，种一回，可反复收割，省时省力，一劳永逸。凭借"割了又长"这一优势，韭菜在众多蔬菜中脱颖而出，成为农家喜爱种的蔬菜。每每看到菜市场的货堆上或路边小摊贩的菜篮子里，码放着整整齐齐、碧如翡翠的韭菜，我便心动买韭菜。

　　古人非常喜欢食用韭菜，尤其早春的韭菜更是极品。南北朝时，齐国文惠太子问天下菜食何者为最佳，大臣周题答道："春初早韭，秋末晚菘。"君臣在饭桌上不经意间的一问一答，就此确立了春韭在早春菜品中天下第一的地位，并被历朝历代的食客们推崇。为了款待远道而来、久别重逢的诗人杜甫，他的朋友特意"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可见春韭在当时人们心中的分量。清朝写《聊斋志异》的蒲松龄更是对韭菜情有独钟，嗜韭如命。"三寸四寸，与我无份；四寸五寸，偶然一顿；九寸十寸，上顿下顿。"春韭刚上市，少而价贵，承受不起，但也不忘偶尔食用，解解馋，过过瘾。等到价格回落时，竟然顿顿不离韭菜，久吃不厌。

童年时，家里的自留地里也种韭菜，一行行，一排排，整整齐齐。春天时韭菜长得慢，隔三差五，母亲会用镰刀割几把，炒了给我们吃。那时候家中困难，没有钱买肉或豆腐干与之搭配，只是单炒韭菜，我们也是吃得津津有味。有客人来时，会加上一两个鸡蛋和韭菜一起炒，碧绿金黄，入口润滑，口味绝妙，香飘四溢。参加工作后，应酬渐多，发现饭店里有韭菜炒肉丝、炒螺蛳肉、炒虾仁，味道也不错。但我还是觉得比不上鸡蛋炒韭菜。配肉丝炒后韭菜会发硬，螺蛳肉、虾仁不易得，想吃又没有现货，想做又费工夫，唯有鸡蛋方便，想吃就吃。《礼记》中说："庶人春荐韭，配以卵。"就是指韭菜炒鸡蛋这道千古名菜。

夏季的韭菜味道要差一些，夏韭的粗纤维成分多，口感发硬。现代科学研究提示，人类的食物中除了蛋白质、糖类、脂肪、水、无机盐、维生素六大营养素外，还必须有粗纤维成分，它可以促进肠胃蠕动，清理肠道，防止便秘。营养学家将这些粗纤维称为人类第七营养素，不可缺少。韭菜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辛辣味，刺激味蕾、健脾开胃、增进食欲，故韭菜又被称作洗肠草，多吃有益肠道健康。我们老家韭菜也被叫“壮阳草”，男人们特喜欢吃。

秋天，温度下降，韭菜又回到慢节奏生长，尤其深秋里最后一次收割的韭菜，世称“末刀韭”，味道一点也不逊于春韭。江湖上流行一种说法，韭菜要吃头和尾。头就是春韭，尾就是这末刀韭。韭菜真是一种善始善终的菜蔬，有一个无与伦比的开头，还有一个回味无穷的结尾，可谓首尾相连，功德圆满。

冬天的韭菜完全停止生长。父母用草木灰覆盖在韭菜地畦上，既提供营养，又可保温，防止韭菜根冻伤。以前，整个冬季都吃不到韭菜。现在不一样了，交通运输便捷，加上推行大棚种植，季节的界限渐渐模糊。寒冬腊月，菜市场里仍然有南方的韭菜，也有本地的大棚韭菜，还有由韭菜演变而来的韭黄。虽然有违"不时不食"的古训，却可一解馋瘾，一慰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