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砍柴那些事（知青往事之四）

一壶浊酒

　　油盐柴米油盐酱醋茶，烧柴做饭是知青场的后勤工夫。柴火每天都要烧，老知青给留下的柴火很快烧完了，我们得上山去砍。第一次砍柴是老知青刘子厚（大家都叫他七妹）带我们。那天清早，我们从场子后面翻山越岭涉水走了十多里山路，到了与另外一个公社交界的叫羊儿冲的地方。

这里山不高也不陡，山涧溪水淙淙，苔绿草丰，山上乔木挺拔，杂木丛生。我们这泼人钻进柴林就没见人影，只有刀砍树木的单调声和相互招呼声，惊飞了林子的鸟。

砍柴是个简单活，但也要会砍，刀子要快。七妹刀起柴断，三下五除二的一担柴齐展展就搞好了，女知青就喊七妹，七妹应着去逐个帮女知青的忙。回来的路上，七妹挑着那一担柴显得好魁梧，吱嘎吱嘎的一路熊跑，把我们甩得远远的，然后把柴担放在路口折回去接落在后面的女知青，一肩一担，等着大家挑柴一同回到场里过称。厨房门一捆捆柴火就可以烧一些日子了。大家围在一起说砍柴的经历，好感激七妹。静下来时，发现了出这个砍柴工时间过的快，收工不要到天黑，尝到了一点甜头。

七妹带了一次我们就独立了，那一天，天气好闷热，我们结伴又去，刚下山就下起了大雨，哗啦啦的泼下来，山上的水活活的往溪里灌，溪水一下子就涨了起来，田家人那个水坝很快就没在水里。寨子的农户看见了我们摸着过水坝，就在屋檐下喊，“知青哎—，过不得哦—，等水退了再过来”。我们那里听啊，那里知道怕啊，那种本能冲劲只想过，而且我们一起来的一定要一道回！男知青淌水过了，回头就去接女知青，然后再泅水回到对岸把柴火凫水过来。雨没有停歇的意思，我们都像落汤鸡似的在山路上奔跑，回到场里时柴火还滴水，一过称，比往日的重了许多，淋一场雨也值，可以多得工分，很是沾沾自喜。

后来小聪明不断的诞生了，有知青过称时就只称一捆重点的，然后算两捆，过称记工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好我也好，多出来的斤两可以多记工分。七妹说“你们新知青好狡猾”，但他始终没有把我们的“狡猾”伎俩告诉场长。

不管生柴湿柴，做饭的知青也很有主意，想出来烧的办法，做完饭就把湿柴塞到热烘烘的灶堂里烘烤，一个晚上也烤得半干，生火时就好烧了。

上山砍柴已经熟门熟路了，就会产生一点馊主意，我们就不去远处的羊儿冲，就到半道上的田家人那一带。先天晚上就磨好刀，鸡鸣三更就出门了，天没亮就到了田家人那个小寨子，摸到农户的厨房里找水喝，前面的人就是喝到了潲水也不作声，把水瓢交给后面的，后面的还交给后面的，最后大家都哈哈笑，骂前头的人坏了良心。在寨子附近转悠时，趁着没人就把摆放在路边的柴火挑起就走，要么就去拔田垄边的堆稻草的树，搬溪沟水渠上搭的木桥，只要是可以烧的木头干柴，稀里哗啦都往回挑，一路上就唱花鼓调的《刘海砍樵》：“走喽唉—，行喽唉—”，快快活活赶回场里吃早饭。一天的工夫，上午就完事了，赚得的时间就邀起去镇上玩，晚上看完电影才回场。

上山砍柴成了我们的乐趣。田家人的农户见了我们就讲，“知青哎，你们担我们的柴可以，莫拆桥啦”。我们也很不在乎。

那年秋收刚过，场里派我到河对面的江东孝平煤矿买煤烧砖起房子，买了几卡车煤。矿上把煤下河装船运过江，我们就去江边船上挑，过称，按重量记工分，结果竟然多出几吨来，煤矿上晓得了要我们退，要么补钱。我和煤矿上争：“多出来的是你们的问题，要么你们挑回去，钱是没得补的”。矿上人拿我们没办法，只得让了。后来我问过称的，他狡黠的不作声，我明白了，称柴的伎俩用在称煤上了，有的还重复过称，多出来的数字变工分了。拿着这个数，告诉场长，多出来了煤他也高兴。我跟场长说，那我们食堂也烧煤吧。他讲，怕烧砖都不够用。我们也背着他让食堂烧，可不是烧煤灶，做饭的知青也不会用柴火灶烧煤，也就此作罢了。做饭还得烧柴，我们还得去山上砍柴，不然就得吃生米。

场长也感到砍柴费工，可以砍柴的山杂木越来越少，是个问题，就到公社找来了沼气图纸建沼气池，制沼气的农家肥多的是，有了这东西以后食堂煮饭炒菜多省事啊。场长给我们描绘一个美好的蓝图。我们就地挖池子，到江边挑砖挑沙，自己动手砌。池子建好了就是不出沼气。做了一个废工程。

日子还得过，一天两顿饭还得做，还得做樵夫上山去砍柴，那条蜿蜿蜒蜒的山坡小路啊，还得有我们快活的脚印！“一担干柴古渡头，盘缠一日颇优游，归来涧底磨刀斧，又作全家明日谋”。那几年里，上山砍柴的日子很多，但我们没有樵夫过得那般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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