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钢“山头” 伫结之情

里严

<p class="ql-block">三钢位于闽中西北部,福建最大的省属企业,最大的钢铁企业,占地2.7平方公里,职工近二万人,加上家属,就是一个相对独立的“五脏俱全”的小社会,主要生活区集中在“山头”,“小高炉”两地,“山头”紧靠市区,是三钢政治,生活中心,也是职工心中的三钢“北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山头”除职工生活区,还有总厂办公楼,俱乐部,招待所,医院,公安分局,一中,一小,一幼,二幼等机关,后勤设施。八十年代初,总厂办公楼就是一座三层高,很不起眼的红砖毛坯房,条件非常简陋,三楼是厂办及厂级领导办公地方,生产副厂长,总工与生产处在二楼,八二年我从学校毕业,先到一楼组织部找洪本贤科长办完手续,然后被分配在生产处总调度室工作,报到时,袁良石主任热情的安排我具体工作,并自豪地介绍总调的光荣发展史。总调每天早上的生产调度会是严肃,重要的短会,李恩想厂长住在列东,偶尔也会参加,但基本不表态。主要生产工作是由李泉生副厂长负责,那时,每天钢产量不到1000吨,铁,钢年产量不到三十万吨,那还是计划经济年代,建设规模,生产计划都是根据省里的安排进行组织生产的,只要完成产量就行,对成本的控制并不是太严。李副厂长常带我们去现场解决,协调问题,并指出要当好调度,必须腿勤,手勤,多跑多记,而他自己也是身先士卒的,为调度员起了带头榜样作用。调度是要轮流值班的,当时的厂办张成华副主任,单身职工,以厂为家,晚上会喝点小酒,佩了把短枪,没事常到值班室聊天,为人随和,很关心总调人员,有好事,总会被想到。至今我还没搞明白,张老头怎么容许佩枪?,也许是老革命?也许三钢保密等级很高?因我听说文革三钢军管期间,有“三军五师十八团”之说,就是说曾经有三个军级(田世兴,李干,颜红),五个师级,十八个团级干部在三钢担任过领导,传说当年分厂,车间的团级干部,一接到总厂电话后,立马跑步到总厂办公室听令,军纪非常严明。原总调度室洪永世主任在改革开放初期,作为“四化干部”被提为总厂分管运输,安全的副厂长,并很快提为总厂党委书记,他了解到我是学采矿的,就找我谈话,想调我到岩前石灰石矿任生产科长,但当知道我党,团员都不是时,只好作罢。没多久就调到福州任市长了。生产处朱心富处长知道后,赶紧暗示我要向党组织靠拢,并指定专人对我重点辅导,培养,从此让我的人生轨迹走向通畅的轨道。多年后,就在老办公楼的对面,由土建专家,基建处吴水健处长主持自行设计的新办公大楼,拔地而起,当时算是高等级的,但还是受艰苦朴素思想的影响,没有内装修,没有空调,没有太多的粉饰,只是在大门口放了两头石狮,原本狮脸是相向而对的,但据说有高人指点,按反向摆放,一头面朝医院,一头面朝公安分局,据此,方可避刑事,病痛之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新办公楼的右边是老招待所,住宿条件较差,但与三钢有长期业务的采购员,业务员图方便,就包房长住,久而久之,这些外单位驻厂代表,还误为是招待所工作人员呢。三钢安装第一台进口连铸机时,为接待来厂服务的德国技术员,匆匆赶建几间高级客房,稍为包装一下,才使老招待所落后的条件得到第一次的改善。招待所食堂伙食不错,价廉物美,有段时间为省事,我常去就餐,陈镇和所长是名符其实的劳模,工作兢业,常亲自站台打饭菜,与我是晋江老乡,有些交情,每次去打菜,总有对我“手下留情”的感觉。新办公楼左边是工人俱乐部,在八十年代初算不错的建筑,可与列东影剧院比美,更比母校中南矿冶那半露天,半室内工棚式的影剧院强几倍,年度的职工代表大会,节日的文艺演出,平时的电影放映,俱乐部都发挥重要作用。那个时候,文艺生活还是很丰富的,国家级,省级的文工团常带着任务,下基层慰问,留下不少大家熟悉的,著名的相声,歌唱家踪影,但转为市场经济后,就再难见到这样真挚,动人的演出,都往钱多的地方去了。在俱乐部左边,九十年代末新建的文体馆,有恒温游泳池,篮球场,羽毛球场,乒乓球室,是职工休闲,锻炼身体的好去处,尤其是连续举办二十多届全市“闽光杯”乒乓球比赛,更是把三钢,以至三明的群众普及体育活动,推向一个辉煌的层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位于一中北面的一座有栏杆围墙的小楼房,是科技处小楼,这里环境优美,树影婆娑,恬静怡然。在还没设环保部门时,这里有水,空气的监测站。一楼是阅览室,二楼是图书馆,刚进厂时,我常去一楼阅读全国各钢铁厂的报刊及科技杂誌,为弥补专业不对口的缺陷,凭借书证借了几本有关炼铁,炼钢的专业书籍,以便工作中作为学习,参考之工具,至今我还纳闷,怎么从来没人催我还书,几十年了,这几本书还躺在我的书橱里,可见三钢对职工的专业学习是何等的重视与大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办公楼的北面是小车班,行政处办公室,党校,连接一条马路,就是山头澡堂,大冷库,冷库储存大量丰富的食品,即要保证各分厂的食堂供应,还要考虑职工每月,及节日的福利供给,记得好几次过节,三钢利用切头切尾挑次坯与浙江的经销商互换美味的野生黄瓜鱼,往往是几个冷冻车皮直接被送到三钢专用线,然后车队派大卡车不停的搬运到冷库,接着以分厂,处为单位领取,再分到职工手里,条条都是二,三斤重,每个职工一份,双职工的小家庭,人少鱼多,,那时又没冰箱,一时也吃不完,只好油炸了做成鱼松,慢慢享用。现常常回想起,当年三钢人是不是太奢侈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山头”商业,服务业配置非常齐全,银行,粮站,邮局,理发店,百货商店,马路两边繁荣的农贸集市(还没建农贸市场)应有尽有,在山头生活的职工可以足不出厂,自由自在的生活,偶尔周末才到列东市区潇洒走一回。职工子弟上幼儿园,小学,中学非常便利,只是举步之劳,基本不愁接送问题。我儿子回想往事,并联想在深圳带孩子的艰辛,无比感叹;三钢“山头”其实就像今日深圳一个大的生活小区,是一个令人向往,无比温馨的方圆几百米的简约,捷便生活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山头”那时还有很多平房,大都是年轻家庭过度简易住房,夏日夜幕降临,家家都在门口的水泥地洒水降温,摆上小桌,板凳,短裤光膀,摇着巴蕉扇,泡茶乘凉,人们无聊时,四处走走,随时可以驻足下来,这家喝点小酒,再到那家喝茶,聊天,好不惬意。八二年进厂的一百多个大中专生大部份住在一舍,相互之间都认识,基本都是快乐的单身汉,经常会成群结队地聚在一起打球,玩牌,喝酒,聊天,玩得不亦乐乎。“山头”就像是一个“钢铁村”,除了厂区烟囱不息的冒烟,同时还能感受到浓浓的人间烟火气,并且有一股很强的专业凝聚力,形成一种团结,协作,和谐的氛围。个个都是能工巧匠,谁家有事,众人齐心协力,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三钢职工多,房子少,分房是要评分排队,一旦分到房,纷纷忙碌起来,有的开单领来油漆,沙纸,刷子,有的利用倒班休息时间,大伙七手八脚共同把房子油漆,装饰一遍,灰色的地板,草绿色的半墙,好像是三钢的统一“装修”版本。夜幕下,还能买到农民挑着吆喝的廉价的白坯饭桌,菜橱,自己动手,漆上光油,公家再借二个床架,一副床板,一张办公桌,几张椅子,一套廉价,坚固,实用的家俱就配齐了。那年代,双职工每月近100元收入,还有厂里丰厚的福利支持,除品种多样的副食品內供外,夏季还有繁多的清凉饮料供应,冰藏的日月星啤酒,三钢自制汽水,冰棒雪糕,是厂里大人小孩防暑降温最爱,一,二十斤一个的大西瓜堆满了客厅角落,鲜甜带叶的蜜桔,脐橙,黄花梨一箱箱往家搬,大家戏称是吃爱国桔,爱国梨,爱国瓜,三钢人既爱厂也爱国。家家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幸福感满满。三钢人日常生活也非常简单,记得每年春暖花开时,家家户户都是一大锅的春笋炖酸菜,价廉物美,鲜美又入口,一吃就是一个春季,年复一年,不厌其烦,百吃不厌。这就是吃苦耐劳,艰苦朴素的三钢人日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山头是三钢的一份子,与三钢一起成长,从一个光秃秃的荒野土堆场,变为今天繁荣,美丽,多功能,生活,工作的钢铁小镇,是历代三钢人几十年的砥砺奋进,用双手描绘出来的一副杰出画作。一草一木,一点一滴都深深地留在三钢人的脑海里,“山头”情结是三钢人工作,生活的结晶,“山头”情结是三钢人栉风沐雨,不懈奋斗的历史,“山头”情结是一种伫结之情,即便是离开了三钢,远在异地,时不时还会迸发出连绵不绝的无尽思念,难以忘怀......</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钢是我的第二故乡,这挥之不去的情感依然是另一种魂牵梦萦的乡愁!</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