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山军营往事（24）——与北大擦肩而过

张保国

　　说到工农兵上大学，其实我也有过一次绝佳的机会，但是由于人为的原因，我最后与中国最好的大学——北京大学擦肩而过。

我从小就非常热爱读书学习，在沙市荆江小学上小学时，我一直成绩优异，在班上也是名列前矛的，当过班长，也当过少先队的大队委员，还被评选过沙市市的优秀学生代表，并参加了全市的优秀学生表彰大会，1966年小学毕业时以优异的成绩被保送到当时荆州地区最好的荆州中学。可是刚上中学就遇到了那个特殊的年代，在校园里整天耳濡目染的就是写大字报、批斗校长和老师、搞大串联、搞早请示晚汇报、跳忠字舞绣伟人像等等。三年下来，根本就没有一天是好好念书的，有一次，学校造反派开庆祝大会发生事故，两名学生被当场炸死。听到这些情况，家里人十分害怕，父母让我赶快回到农村，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这样还可以为家里挣几个工分。荆州中学三年的学业算是白白荒费了，然后带着仅仅小学毕业的遗憾参了军。当兵后特别是提了干部，才感觉到了自己文化和知识的贫乏，那时非常渴望有上学的机会，从而进一步的充实自己。

　　1974年夏的一天，机会终于来了。那天，连队党支部通知开支委会，会上指导员黄润生宣布说是上面给了我们连一个到北京大学中文系学习的名额，要开会研究确定我们连队一名干部去上学，会上大家异口同声的推荐了我，我心里暗暗的高兴得不得了，这一下又有学上了。但名单报到营里后，很快就被退回来了，并通知我们连再开会重新推荐一名同志，李春旺等连队领导感到很惊讶，汤佛古副连长当时在会上就发飚了，说我们已经开会都通过让张保国同志去上学，为什么还让我们换人?当时我也在场，现场十分尴尬。指导员说到营里去问一下是什么情况，过了会他回来传达说是营里的某政治主官领导不同意报我去上大学，认为我存在“骄傲自满”的问题。“骄傲自满”的缺点当时在部队相当普遍，只要是领导不喜欢和看不惯的人，又说不出此人有其他的什么缺点，一般都冠以“骄傲自满”，可以说这个已经形成了一种公式，什么缺点都可以用这个公式来套用，又无关痛痒，说穿了也就是一种当代的“莫须有”。

我心里也非常的清楚，他所说我的骄傲自满是什么意思。那时部队规定连队平时是不准打扑克的，但有一天晚上我随连队的一位主要领导去家属队探望一位干部和家属时，结果看到这个营领导带着几个干部在家属队喝酒打扑克，还在脸上贴纸条画乌龟，连队的领导就开玩笑说，你们规定连队战士平时都不许打扑克，而你们营里的领导却带头在这里偷偷摸摸的打，搞得这位领导当时十分的尴尬，面子上下不来台，事后他拿连级干部是没办法，但对付我这样一个小小的排长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不机会来了?另一件事，就是我探亲归部队时，没有把带的家乡特产包一些给营里的领导送过去，所以认为我这个小小的排长目中无人，没有把他们这些营里的领导放在眼里，这是事后我的一位在营部当书记（相当于连队的文书）的老乡私下告诉我的。

　　营里不同意也没办法，连队党支部继续开会讨论推荐人选，最后大家又一致通过了送三排长蒋如洲同志上北大。蒋如洲，浙江嘉兴人，他是当代著名的书画家，散文家，教育家，漫画家和翻译家丰子恺先生的外甥（那时我们并不知道），1970年入伍，也许是继承了家族的优秀基因，脑子非常聪明，人也很机灵。虽然个子不高，但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他为人谦和，做事认真，稳重练达，很正直也很低调，先是在连队做文书，后来提拔当了三排长，深受大家喜爱，之所以开始大家提名我上北大，只不过是因为我比他先当兵，先提干，资历上比他老一点点而已，所以他去上北京大学也是实至名归的，我理所当然也投了他一票，最后是他实现了上大学的愿望，而且还是最负盛名的北京大学，我虽然落选了，有些遗憾，有一种失落感，但对这个结果也是满意的。蒋如洲临别时，连队为他宴别饯行，我当即写了一首小诗赠给了他。

送如洲同志赴北大深造

共事与君整五载，往昔之景历历来。

携手同改黄井山，千里野营齐步迈。

今时一去成惜别，把酒共叙情满怀。

祝君一路乘顺风，深受高教成栋才。

于1974年9月19日

蒋如洲战友北大毕业后，就职于解放军某后勤学院，成为高级别的军队政治理论人才，为我军的政治理论研究做出了突出贡献。

1978年初，我被送到解放军南京政治学校学习，1979年下半年毕业，取得中专文凭。从部队转业后，我又参加了地方上的干部自学考试，主修政治管理专业，边工作边学习，用顽强的毅力，修习完政治管理专业所有的大专课程，通过考试，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取得了湖北省自考办与武汉大学共同组织的政治管理专业的大专文凭，还被录入《湖北省自学成才人才库》目录。

我与蒋如洲老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