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故乡

王喜鑫

<p class="ql-block">  故乡是抹不去的童年记忆,已经逝去的时光;家乡是对父母的一份牵挂,妈妈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乡。</p> <p class="ql-block">我出生在东北边陲的一个小镇 —— 牛耳河,在我们林业人的行政建制里,它被称作林场。大兴安岭开发初期,这里并没有自然村屯,而是先开展林业生产活动,之后才逐步有了行政设置。当林业人口达到一定规模时,相应的行政机构也随之配套建成。听老一辈人讲,牛耳林场在筹建初期,原本是按照林业局的规模来设计规划的,后来划归金河林业局,成为了其最大的综合林场。​</p><p class="ql-block">我的小学和中学时光都是在牛耳河度过的,那个时期,也是林场最为鼎盛之时。当时,这里人口近万,有镇政府、中小学、车站、商业、粮食、供电、还有林业局科级单位11个(根据资料记载)。可以说,那时的牛耳河充满了生机与活力,是一座繁华的林区小镇,见证了无数人的成长与奋斗,也留存了我最美好的童年回忆。</p> <p class="ql-block">初中毕业,我便与故乡牛耳河作别。时光飞逝,一晃三十年悄然逝去。这期间,故乡无数次闯入我的梦乡,可无奈生活压力重重,又被各种琐事缠身,一次次归乡的计划都落空了。只能在脑海中,反复回味那些熟悉的场景:北大桥横跨在岁月之上,承载着往昔的足迹;后河套曾是儿时嬉戏的乐园,回荡着欢声笑语;中小学的校园里,留存着青春年少的懵懂与憧憬;铁道口的大下坡,每次经过都带着风的速度;大商店里虽然不多的商品,也曾是童年眼中的新奇世界;粮食局、汽车队、工行…… 想必每一个曾在牛耳河生活过的人,对这些地方都再熟悉不过了,它们早已深深烙印在心底,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p><p class="ql-block">前一阵子,我和媳妇的一位同学聚会。闲谈间,话题聊到了我的童年家乡牛耳河。我说起那里气候极寒,除了土豆和白菜,几乎没有其他农作物能够生长。在我 16 岁之前,很少走出小镇,以至于都没见过西红柿和辣椒究竟是怎么生长的,还天真地以为它们是像苹果、梨子那样结在树上的果实。她听闻我来自牛耳河,顿时显得格外亲切。原来,我们竟是老乡。虽说我们年龄相差 5 岁,但一提起故乡,那些脱口而出的熟悉地名,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甚至连去北大桥捡石头这种小事,她也有着同样的经历。</p> <p class="ql-block">我真的特别感谢我媳妇,帮我圆了人生两大梦想:一个是房车梦(我会在以后的文章里专门讲讲我的房车梦),另一个就是回故乡的梦。有时候真觉得岁月捉弄人,回故乡的日子完全由工作闲暇时间决定,可一算,回家的时间正好是我离开故乡整 30 年的时候。提前好几天,我就把回故乡的日程简单安排了一下,还梳理了一路上的自拍计划。说起来,还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乡愁。</p> <p class="ql-block">这次故乡之旅的路线,是从大兴安岭韩家园出发,沿着 331 国道前往漠河,再从漠河途经满归抵达牛耳河,全程六百多公里。第一天出发时,原定在漠河住宿,可走到北红村岔口时,我们临时决定拐进去,想看看这最北小镇的风景。我和媳妇此前都没去过北红村,好在开的是房车,无需担忧住宿问题。岔口进去的路是通乡公路,十多公里的水泥路面还算平坦,只是道路比较狭窄,两辆大车勉强能够错车通过。大概行驶了二十来分钟,我们就抵达了村子。一进村,那种感觉就像《桃花源记》里描述的 “豁然开朗” 一般。​</p><p class="ql-block">在来的路上,我们还在心里犯嘀咕,小村庄想必不大,估计没什么游客,车子停哪儿能安全,卫生间又该怎么解决。可进了村子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两个停车场,二三十辆房车停得满满当当,民宿、小卖店、山产品店也有十多家,整个村子都在大力开展旅游建设。最早听闻北红村,还是通过大兴安岭网红 “最北小表妹”,如今看来,网络宣传的影响力着实巨大。​</p><p class="ql-block">走进村里的小卖店,真切感受到了村民的朴实。店里售卖的商品价格,只比正常价格稍贵了一点,店主解释说是因为交通不便,运输成本高,这番话让人心里觉得很温暖。我们把车停在了村政府门前的停车场,停车场后面就是带有自来水的卫生间,卫生状况尚可。不过,8 月中旬的中国最北村落,天气已经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意。​</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看到几个当地村民在直播,还有几个施工项目也已开工。我们在村里简单转了一圈,心里对当地的旅游发展有点小小的遗憾。毕竟,看惯了大都市繁华的人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觅那份乡村气息。水泥路和那些过于人工化、华丽的建筑,已经难以吸引现代人了,大家更渴望回到那种本真的年代,找寻曾经的自己。​</p> <p class="ql-block">由于今日行程不算远,我们也就没急着赶路,在漠河享用了午餐后,下午四点多便抵达了满归。虽说在内蒙古已生活了十六年,可这确实是我头一回踏入满归林业局所在的小镇。小镇规模不大,干净整洁且宁静祥和,这儿的风土人情,莫名地让我感受到了家乡的气息。晚餐是在房车里自己动手做的,吃得很是舒心,之后便想着早点休息,以便第二天能趁早踏上前往日思夜想的故乡 —— 牛耳河的路。</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清晨,用过早餐后,我们便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归乡之路。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满归到阿龙山的路段正在施工修路,实行上、下午分时段限行。我们无奈地等了大约两个小时,道路才开始放行。路过阿龙山林业局时,我们进去转了一圈。小时候我曾来过一次阿龙山,是来拔牙的,这次进去瞧瞧,看看是否还留存着当年的痕迹。阿龙山距离牛耳河仅有十几公里,刚一出阿龙山,我就赶忙把摄像机准备好,一心想着记录下进入牛耳河的那一刻。可车子开了许久,感觉都快能看到牛耳河的北大桥了,却依旧还在阿龙山林业局的辖区内。终于,看到了界牌,下了坡,便是承载着我无数童年回忆的故乡牛耳河的北大桥。</p><p class="ql-block">过了桥,我赶忙停下车,第一时间就去寻找我们小时候捡石头的地方,可怎么找都找不到了。过去的铁路大桥和当时新修的公路大桥都还在,铁路大桥仍在正常使用,而公路大桥已不再通行,旁边又新修了一座大桥。我们儿时捡石头的地方,就在铁路桥和公路桥中间的一个砂石坑里,如今因为新修了公路大桥,那个砂石坑已经被填平了。我转身走上铁路大桥,它还是三十年前的老模样,没什么大的变动。但唯一让我感觉不同的是,这座桥怎么显得这么小了呢?小时候每次来到这座桥,都觉得它好长好长,可现在看来,这座桥也就二三百米左右。真不知道是桥本身变小了,还是随着岁月变迁,我们的心变得更开阔了。在铁路桥和公路桥上往返走了两趟后,我终于确定了当年捡石头的地方,录制了一些视频,便朝着镇里走去。如今,通往镇子的道路已修成了柏油马路,在去往绣山、沙河的岔路口,还建起了一座气派的大门。过去的林场,现在已经摇身一变,成了罕马国家级湿地公园。</p> <p class="ql-block">走进镇里,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里变小了。曾经铁道口那又长又陡的大下坡,如今已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缓坡;从南头到北头的街道,也没了小时候记忆中的那般长度,总之,一切都显得小了许多。下了坡,便是曾经我家老房子所在的位置。来之前就听说房子已经拆了,不过我大舅家的房子还在,我想着,要是能找到大舅家的房子,或许就能寻到我家老房子的一些印记。然而,我在周围转了好几圈,却怎么也找不到过去的一点影子。</p><p class="ql-block">费了好大一番周折,终于找到了当年的小学校。过去的教室和操场都还在,可不知为何,它们看起来是那么小。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操场的跑道一圈是二百米,可现在看来,面积还比不上一个小型幼儿园的操场。走到原来学校的门卫处,还能看到过去大门的柱子。一位老大娘正在院子里干活,我便和她简单聊了几句家常。我向她打听哪户房子是袁刚(我大舅)家的,她指向不远处的房子,告诉我就是那户,还夸赞我大舅为人很好,作为他的外甥,我听了也深感自豪。按照她所指的方向,我又回去转了两圈,可依旧没有找到任何过去的痕迹。</p><p class="ql-block">之后,我又先后去了汽车队、大商店、工行、粮食局、中学等地简单转了转。最后,在火车站随便吃了点午饭,便匆匆离开了。原本计划两天的行程,没想到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这让我媳妇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之所以不想再多停留,是因为这里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记忆中的模样与现实状况相差甚远。我不想让现在的情景抹去我三十年前的记忆,只想留住过去那一抹淡淡的乡愁 。</p> <p class="ql-block">故乡的路,近在咫尺,六百多公里的归途,却耗费了三十载悠悠时光;故乡的景,美如画卷,一路前行,熟悉的轮廓里,却又隐隐透着陌生的疏离;故乡的人,亲如血脉,然而往昔的儿时玩伴已难觅踪影,那承载无数回忆的老房子,也消逝在了岁月之中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