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李庚年</p> <p class="ql-block"> 说起过年，其实让人最期盼的就是除夕这一天，好像西方圣诞节的平安夜一样热闹。想起小時候，到了腊月，小寒大寒已过，我们小孩子，天天就想着除夕赶快来，穿新衣，放鞭炮，讨压岁钱，心里高兴的别提有多美，大人们忙着备些力所能及的年货，虽然那个年代商品经济匮乏，定量供給，买啥都要凭证凭票，各家各户的日子，都过的紧紧巴巴的，但到了年关，大人们总要想着法做点好吃的，聚家一乐。</p> <p class="ql-block"> 我的父母是山西人，父亲在民国时代是做银号生意，母亲生于大户，她見的多，所以过年做的，一定是山西味道的家乡饭莱，临近除夕的前几天，就开始忙起来，大人们眼不见顾不上，我们小孩就在巷子里玩的更疯涨，天黑黑时才知道该回家了。上小学后，长大了一点，也会帮着打扫家里的卫生，刷墙、擦门、擦窗子，母亲手巧，会剪好多样式的窗花，她剪好我和三哥贴，小院平房窗户低矮，下面一层玻璃糊上新的防风纸，干净又能遮掩，上面两层的玻璃框贴上窗花，喜气洋洋的，一种浓浓年味的感觉。父亲呢，忙着为众邻里写春联，他有一笔好的书法，又是有求必应，好客热心，平常谁家有难处，帮着写个信，写个状字什么的，母亲和姐姐，则忙着准备过年的饭莱，到了除夕这一天，就更忙了，装蒸碗、做甜饭、炸丸子、炸豆腐、炸麻花、炸麻叶、炸油饼，再蒸上几笼馍。</p><p class="ql-block"> 过去小时候，就觉得长安的冬天特别冷，一两场雪下来，路上道旁，树上屋顶的积雪，房檐上结下的冰溜子，待到立春之后，天暖了才会慢慢的融化，平房小院，橱房的锅台灶火都在外边，过去没冰柜，做好的食物都放在一个大黑瓷缸里，外边天气冷，也能储存好一阵子呢。</p><p class="ql-block"> 我爱吃母亲做的豆沙包、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枣花馍，如莲花、梅花瓣或鱼、兔、猫小动物，还有园形好几层的，母亲说这种枣花馍，在山西故里人们称叫步步高升，好看好吃，喜庆着呢。</p> <p class="ql-block"> 北方人过年的饭莱，饺子、火锅是必须有的。在我的记忆里，装火锅都是在除夕的晚上，母亲先把各种食材切好，摆放到一个大盘子里，然后一层一层地装，有炸过的土豆、红薯、豆腐、丸子、小酥肉，过油的白肉，母亲说：白菜垫底，粉条、海带絲、黄花都是过了开水半熟的，也可开锅时加进去，待吃时升火加进调制好的骨头汤，每年春节，家人围桌而坐，乐乐呵呵，待开锅热气腾腾升起的时候，香味扑面而来最是开心，而开心的，正是这浓浓家的味道，我家的铜火锅容量大，加上木炭火沸起来，吃到底都热火着呢，这也算家里个老物件，少说也是民国时期的，可惜到了文革破四旧时，心里不踏实，怕红卫兵找上门来，自裁吧，我抡起斧头，费了很大的劲把铜火锅砸了，还砸碎了许多带有福禄寿花瓷盘碗盆，内屋墙上还挂着，旧时北平画梅名家送給父亲的一幅梅花图轴，题有父亲嘱画的名款，我学画爱画，这可不能随便毁了，悄悄地藏起来得以保存，后来我看母亲心有不乐，还是为那被砸了的铜火锅，我亦自觉后悔尽在不言中。</p> <p class="ql-block"> 年年岁岁花相似，</p><p class="ql-block"> 岁岁年年人不同。</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过去了，我也走到老年，每逢过年，总想起小时候的事，想起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温馨与欢乐，回味母亲过年时，做的山西风味的饭莱，那是我今生永远的美味。人这一辈子，父母在，你就仍是个孩子，尚有家可回，你就还有牵挂念想，父母去，剩下的只是人生的归途了。</p><p class="ql-block"> 2024年春正月 </p><p class="ql-block"> 于若溪文苑草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