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 票 杨林小维

孙晓维

<p class="ql-block">投 票 杨林小维</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小学时,文革还没有结束,村子里对学习这件事,是大人孩子都不需要在意的,背上书包,才知道自己是个学生,虽然坐在课堂里,心早已经春花烂漫,漫山遍野了!抓蛤蟆,掏鸟窝,追兔子,南沟子洗澡,沙子道打尬,好玩的有都是。</span></p> <p class="ql-block">  一个学期都可以无忧无虑,期末也不用寻思考试的事,老师不管家人不问,快活极了。那时班级也排名次,但不是按考试成绩排名。而是全班学生投票,票最多的第一,最少的老末儿。投票时,把每个人的名字写在黑板上,在名字的下面写“正”字,一个“正”字就是五票,每次开始评比投票前,老师都会在讲台上说,相信同学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学期我们班涌现出好多好人好事,比如张国,王萍等同学,于是又点了好几个人的名字,那里边没有我,张果是我班班长,王萍是学习委员,而我连扫地组长都没干过。和他俩能并在一起被老师点到名字的,自然都是好学生了。老师接着话锋一转,但也有同学还需要进一步努力和提高,比如孙义比如孙晓维等同学,这里就不一一点名了,同学的理解能力是很有限的,只会记得我和孙义是一样的同学,至于“等”还包含谁,自然不会多想,于是票数就会两级分化,和班长学习委员一起被点到名字的,自然得票最多,我和孙义就最少。这就是那时的我最担心的场景,不是觉得排在最后丢人,而是回家爸爸会打我。开始投票了,我就把头趴在桌子上,不看黑板,过段时间再抬头,以为就可以满一个正字了,可黑板上,别人名字下的正字都三四个了,白白的粉笔正字一串儿,我只有三画,像个“下”字似的。再趴一会,梦想着再次抬头时,会出现奇迹,也会满一个正字,可黑板上依然是三画的“下”字,形单影只地在我的名字下尴尬着,直到唱票全部结束。</p> <p class="ql-block">  孙义基本上是零票,他原本和我姐是同学,是蹲三次级,蹲到我们班的,我们都怕他,他不仅打同学,有时还敢和老师伸手支扒,他偶尔会早早地到班级,在门口放一个凳子,让来班级的同学,背对着凳子站好,把一条腿向后抬起,脚勾在身后的凳子上,鞋底就朝上了,然后他用一个木棒敲打你的鞋底,模仿屯子给马挂掌的样子,名曰:挂马掌。没经过挂马掌的,就不让进班级落座,男女同学一视同仁。还有一次,他把教室的门板卸下来,让一个同学仰面直溜地躺在上面,一动也不许动,做逝者状。让其他四个同学抬着门板,再让一帮女生列队跟在后边,狼狼啕啕地装哭,有谁不装哭或者哭不出声来,就给她真的打哭了,围着学校操场左一圈右一圈地转。</p><p class="ql-block"> 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层级的,是不应该捏在一起被老师说的。他是挂掌的,我是被挂掌的,他是操场抬逝者哭圈的组织者,我是被迫参与者。</p><p class="ql-block"> 其实,在评比投票前,我是做了同学工作的,给我平时要好的小刚,玉国,文江都带了姐姐炒的苞米花的,他们都答应投我一票,等到投票结束了,我还是三票,似乎约定俗成了一般。下课了,吃我爆米花的同学,就过来和我说,小维,这回我投你了,而且他们几个都这样说,我可生气了,因为那三票里,还有我自己投自己的一票呢!</p><p class="ql-block"> 但有一次,出现了例外,我们班主任投票时没来,而是赵老师代替她组织,那次我的名次最好,排了十二名,前六名是三好学生,有奖状,我当然没有,放学回到家,老姐,四姐都拿着奖状回来,我两手空空如野,于是爸爸问我,你排多少名啊!我说排第六,爸爸的眼神里飘过一丝赞许的目光,可好景不长,老姐马上说,你排第六怎么没有奖状啊?我说:去了三好学生我排第六,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大耳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了过来。“要是把全班同学都去了,你还排第一了呢!”爸爸怒斥道。</p><p class="ql-block"> 班任老师之所以每次投票前,非得把我和孙义捏在一起叨咕, 源于我和老师之间发生过一次误解。邻居小刚在一次放学中,我们一起跟着农用机械跑,结果他的脚后根上的大筋愣生生的被梨地机的铁轮片割断了,小时听说,脚脖筋断了,人就抬不起来脑袋,但是他一直没耷拉着脑袋。去医院缝治接好后,在家养病,他的妈妈,我一直叫大姑,怕他当误课,不想让他留级,就把班任老师找到家里,给他补课,补完了课,自然留老师吃饭,大姑做的大米饭,什么菜记不住了,用水把大米煮熟,然后用笊篱把米饭捞到盆里,再放锅里蒸一下,大米饭的香气就逸满屋子飘满院子了。老师能来邻居家,就相当于现在国家领导人来单位视察一样,自豪而快乐。老师坚决不吃,我就大献殷勤,和大姑一起使劲挽留,往炕里推老师,我还灵机一动,把老师的鞋藏起来了,于是留下老师吃饭就大功告成了,内心幸福而自豪。就在撕撕吧吧留老师时,我抬头看见敞开的窗户外,我班的杨小广打窗前走过,屋里的一切他都看得听得一清二楚。</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老师来上课,一帮同学起哄嚷嚷:“老师老师上炕里,坐在桌前吃大米”,我听到后,心里瞬间非常难过,老师吃饭的当事人就四个,老师,大姑,小刚和我,老师自己不会说,大姑不是学校的,小刚养伤去不了学校。于是老师用及其厌恶的表情、愤怒的眼神,看着诚惶诚恐惊愕不安且无地自容的我。我的神态,让老师更加毋容置疑地认定,把吃大米饭散布出去的就是我,连我自己甚至都认定除了我,不会有别人。因为杨小广从窗前走过,除了我看见外,没人看见。我又不能肯定是他说的,所以无法和老师解释,百口莫辩,也怕越描越黑,因为那时已经学了成语,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大了以后,我知道,这种行为叫不仁不义,归属于人品范畴。于是再也不招老师待见了,从那以后,我就和老师死嗑上了,她让往东我就往西,她指哪儿我就偏不打哪儿。</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画了一幅简笔漫画,老师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下巴略微有点大且兜兜齿。我就夸张的画了一个下巴变形成碟子,碟子上面还盛放两个饺子的带辫子的女人漫画,由我传给后边同学,快传到最后一排时,被老师发现,于是追问这副画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于是从后排又逐一传到我手里,我在最前排,我没地方传了,于是被揪了出来,站到讲台旁边,老师在画纸上唾了口唾液,把画粘到我脸上,挨个让班级同学指认,这幅漫画画的是谁?同学只要说画的是孙晓维,就都可以回座,于是我站到了放学,画纸干了,就脱落到地上了。后来读唐史,凌烟阁二十四英雄之一的宰相娄师德,他唾面自干的故事,让我一下想起,从我脸上飘落的那张画纸。</p><p class="ql-block"> 如烟往事,往事如烟,几十年过去了,不知老师是否健在,算来也有七八十岁了,假如余生还有机会见到老师,我会认认真真、诚诚挚挚地给老师鞠个躬行个礼,为我的少不更事向老师道歉,也再次和老师说,吃大米饭的事,真的不是我散布出去的。老师您信也好不信也罢,真的不是我说出去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杨林小维 2024.3.1</p><p class="ql-block"> 于广西春节度假1</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