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因为母亲和奶奶都历经磨难,在度荒年的经验和能力上就要比左邻右舍好许多,奶奶常给我们讲,1953年在山东老家奶奶饿得把大蒜辫子都煮着吃了,有红薯秧子吃就不错了,所以奶奶和母亲在荒年还没到就预先掺菜蒸大饼子,这样粮食才能吃的久一些。</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家前面有一家邻居,女主人没有度荒年的经验,头年也没备干菜,每天就一碗面煮一锅象水一样的稀粥给家人喝,孩子都饿的骨瘦如柴。最小的孩子因为没有奶水,又没有东西给孩子吃,孩子就饿死了。我们家在母亲和奶奶的努力下,虽然吃的不好,但都能填饱肚子。</span></p><p class="ql-block"> 人们饿的把榆树皮都拔下来晒干粉碎吃掉了。</p><p class="ql-block">天气逐渐暖和,大地都化透了,野菜也逐渐长出来了,我和姐姐每天都在山上挖野菜,母亲上山挖山芋头,撸椴树叶子,凡是没有毒的野菜都采回家吃,有一次,灰菜里有红心的有毒,我们不知道,采时带进了几棵,被大哥吃到,大哥的脸肿的像个大脸盆。一个多星期才消肿。</p><p class="ql-block"> 奶奶每天就在家剁野菜,因为奶奶干活慢,我总感觉奶奶除了剁野菜,就是淘野菜,晚上母亲就把奶奶剁的野菜,放到锅里,早上泡的一小瓢黄豆用石磨磨成豆粕混合在菜里,做成了一大锅黑漆漆的小豆腐,全家人即当饭,又当菜的吃个肚圆,总比饿肚子要好多了。奶奶说,这怎么还有山菜野菜,帮助度荒年,在山东老家野菜没地方挖去。地里头年的豆茬子都拔光吃掉了。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我知道她又想小姑了。赶忙打岔,我问奶奶,奶奶你叫什么名字呀,奶奶说:我叫李刘氏,我说这也不是名子呀,奶奶说小时候在家有小名,没有大号。长大嫁了你爷爷,你爷爷姓李,我姓刘,就叫李刘氏。我说哦!那我长大也像你一样没有名子吗?奶奶说:现在是新社会了,女的也都有自己的名字了,我说那你另起个名字不行吗,奶奶说:我老了,叫什么都一样了。奶奶不掉眼泪了,她说侬你去给我倒盆热水,我把脚洗洗,我最怕的就是奶奶洗脚,她一打开裹脚布,满屋子都是臭气,她要洗好长时间,还要用刀削去脚上的老茧。换下的臭脚布还要我拿到大河去洗,我说奶奶,你把脚放开,别裹着了,奶奶说,放不开了,现在不裹着就走不了路了。我说那你为什么要裹脚呀,奶奶说:解放前我小时候,不裹脚找不到婆家呀。我说哦,那你就找不到我爷爷了。奶奶就哈哈笑了说:你这个鬼丫头快去给我洗裹脚布去吧。我说臭死了,还是端起脚盆上大河去了。</p><p class="ql-block"> 这天晚上,母亲说肚子疼。让父亲去找接生婆,接生婆姓戴,跟着父亲来了,晚上8点多钟,母亲生了一个男孩,奶奶和父亲都很高兴的样子,第二天早上,那个小孩一阵一阵抽搐,到下午3点多钟就没有了呼吸,孩子被用稻草卷起来放到外屋地上,奶奶,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小孩跟前抽泣。我问小弟弟呢,奶奶说,小弟弟走了,然后哭的更厉害了,过了一会,一个老头抱起小弟弟走了。我问奶奶,那老头把小弟弟抱哪去,奶奶说,他不该来,给他送会老家了。我似懂非懂地望着老头远去的身影。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人们在艰难困苦中熬过了春夏。周围邻居园子里土豆刚开花,他们就刨出来吃,等起土豆时,他们都吃光了。我家父亲让我们多吃野菜,不要刨土豆,父亲说,土豆现在正在长的快的时候,吃掉白瞎了。所以,我家土豆入伏了才刨出来吃。有了土豆,我们吃的饱了些。过了一阵,母亲偷着种的小片荒地里苞米可以煮着吃了,母亲就掰回来烀着吃,奶奶牙都松动了,啃不动苞米,奶奶就往下扒粒吃,也能吃好几棒苞米呢。</p><p class="ql-block"> 又过了些日子,就到了农历八月十五,这天晚上,父亲买回了2斤月饼,一人给我们分了一块,告诉我们等敬完天才能吃,一直到月初中天,父亲放上小桌子,倒上一杯酒。把那一斤月饼摆上,让我们都给月亮磕个头,我赶紧磕了头,转过身就三口两口把月饼吃掉了。等大家都吃的时候,我只有看的份了。</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