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少将慕湘关于作品《晋阳秋》的自述

室静兰香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小人书版《晋阳秋》上下集</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慕氏一家,革命的一家</i></p> <p class="ql-block">  1916年农历6月17,慕湘出生在蓬莱城里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其家族辈分排列为“天万文升显,丰宏礼义昌,诗书传代远,忠厚继世长”。到慕湘这代,为“显”字辈,故原名慕显松。少年时的慕湘性格文静、聪明、英俊,因好学上进学业总名列前茅。父亲慕容升为支持他学习,特为他买了一盏很漂亮的小煤油灯,从此青灯黄卷伴书生,慕湘常常读书到深夜。他除了完成作业,主要读些文学作品和进步杂志。</p><p class="ql-block"> 在慕湘的回忆性文章中,他曾提到就读的蓬莱志成小学校长姜金和(姜致中)。这位校长曾是清末举人,留学日本归国后,愤于当局腐败,是孙中山在登州发展的同盟会会员之一。姜金和热心教育救国,亲自执教高小国文,教授诸子百家且督课甚严,诵词解字,一丝不苟。他经常给学生们讲时政,讲鲁迅、胡适、冰心等人的作品,慕湘很受影响。 </p><p class="ql-block"> 或许是历代无数文人雅士、宦游学子,在蓬莱登临歌咏时,留下大量诗文碑刻(如北宋元丰八年苏东坡“五日知州”留下的千古诗文名作、金代全真七子在蓬莱留下的诗篇等),抑或是明代战神戚继光指挥蓬莱水师奋勇抵抗倭寇留下精武文化等等,这些厚重的地方文化赋予了慕湘一个瑰丽的“文学梦”。</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民族英雄戚继光故里</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蓬莱阁上“人间蓬莱”匾牌的字出处——北宋著名文学家苏轼所题写的。这四个字出自苏轼的诗句“人间饮酒未须嫌,归去蓬莱却无吃”。</i></p> <p class="ql-block">  然而为了挽救国家民族的危亡,慕湘深埋心中的文学梦想,投笔从戎。正是这段艰苦卓绝的革命生涯,锤炼了慕湘顽强的意志力,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至此,良好的古文基础、丰富的革命斗争经验、深厚的家国情怀以及不断求知的品格成就了这部写实性历史题材经典小说《晋阳秋》。在文学道路上,他笔耕不辍,又相继完成《满山红》《汾水寒》《自由花》,合称《新波旧澜》四部曲,共130余万字,自1959年至1984年历时25年。长篇巨制圆了慕湘的文学梦。</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慕湘130万字《新波旧澜》四部曲</i></p> <p class="ql-block">  1963年5月29日21时,由著名播音员夏青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开始播送小说《晋阳秋》。慕湘应邀于1963年5月20日深夜作《关于&lt;晋阳秋&gt;的话》,讲述了小说创作背景及创作过程。慕湘藏书馆存有此文章的草稿、修改稿、誊写稿,现照录全文,以飨读者,致敬伟大的时代,缅怀牺牲的先烈。 </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1963年写给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手稿</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关于《晋阳秋》的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写给中央人民广播电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慕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在革命斗争中,我曾失去过许多亲密的战友,他们年轻可爱,对革命满腔热情,忠心耿耿,是祖国的优秀儿女。他们为了一个美好的远大理想,在争取革命胜利的道路上英勇地牺牲了。那是一些多么可贵的人啊!他们有的和我相处几年,有的只是短时相聚,却都给我留下了永远不可磨灭的印象。每当想起他们,我的心情便久久不能平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在那黑暗的年代里,有时我们仓促一别,彼此间还有很多话没说完,满心期望下次重会作彻夜畅谈,突然噩耗传来,从此便永远再见不到他的踪影了。有时一刻之前,我们还在满怀信心热烈地研究着一件马上要做的事情,但在一刻之后,突然发生一场战斗他牺牲了,或者他满身枪伤从火线上被抬下来,我纵然用了一切努力想挽救他的生命,但最后他还是停止了呼吸。在这种时候,人的感情是很难用语言来说明的。说是肝肠断裂,说是咬牙切齿,说是怒气冲天,都不确切。这时理性对感性的控制完全失了效,仇恨,悲痛,愤怒一下子便上升到了极限。这种时候,我往往没有眼泪,也说不出话,只是咬住牙,攥紧拳头,很严酷地对自己说:“报仇吧!”但又想起那些卑贱的生命纵然消灭他一个一万个,怎能抵偿过一个革命者的可贵的生命?于是我又产生了另一念头,我要把这些事情用文字记载下来,向所有的人控诉,供所有的人都痛恨咒骂那些卑贱的罪恶的人,使所有的人都怀念景仰那些可贵的美好的人。这样我便把满腔难忘的悲痛仇恨愤怒渐渐地都消积在这个愿望里。如果要追查我为什么要写小说,也许这便是最早的动机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我所以有这样的愿望,自然还因为我是一个文艺爱好者。大约从十几岁,从上了学识了字能读书的时候起,我便爱上了文艺。那时好像是一种风气,凡是念过书的青年,多半是爱好文艺。可能是因为在那种黑暗的年代里,一切革命斗争的消息都被封锁了,只有在进步的文艺书籍里才给青年们展示出了一点光明。我爱好文艺简直爱得发了狂,废寝忘食地读着一切能得到的书籍,在书里我接触到不少我所敬仰我所同情的人物,我找到了不少我所信服的道理。这也是我在青年时代能走到革命道路上的一个重要因素。稍大一点的时候,我参加了革命。因为时间和精力都用于实际斗争中,在文艺的学习上我没有得到应有的满足,但爱好却始终没有减退,相反地因为我有了上述的愿望,文艺的爱好却越发强烈了。每当脑子空闲下来的时候,我的思想便转到这方面来。在战争年代里,很多夜晚是在漆黑的山谷中长途行军,很多白天是隐蔽在山林里等待敌情。每当这种时候,我望着满天的星斗或是天边的白云,一些人一些事便不由地在脑子里活动起来。于是我也就利用一切空隙时间,在纸头上,在小本子上写起来了。自然写的那些东西都很幼稚,从来也没发表过,也没地方发表,以后也便陆续地丢失在战火中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战争结束了,我从抗美援朝战场上回来,一九五三年我得到了从参加革命以来的第一次休假,这机会对我实在是宝贵万分,我没有回去探望离别多年的故乡,也没有到西子湖边去领略渴慕已久的祖国胜景,我用力地克制着这些念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把过去曾经写过但没有写好也没写完的题材,从脑子里翻腾出来,选取了其中一个较有把握的便写起来了。一个月过去之后,我居然写了二十万字,这便是《晋阳秋》的前身。最初写成的时候,自己很高兴,但也很不满意,似乎我脑子里所活动过的东西和文字所表现出来的,还有相当距离。在失望之下,我连给人看的勇气都没有了,偷偷地把写成的东西搁置起来了。这时我深深感到从事文学创作,光靠热情和愿望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有高度的文学修养和水平,而自己实在还差得远,必须从头学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工作和生活比较安定,给我提供了业余学习的条件,有几年的时间,我大量地搜集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如饥似渴地读着,但是越读越觉得自己水平低,有时甚至不得不用最大的努力来坚定自己的信心。对于已写成的那部稿子,我连看都不想看了,我把它完全否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一九五九年国庆十周年献礼的时候,党组织给了我一个写文章的任务,并且暂时卸掉了我在行政职务上所担负的工作,专门给了我时间和各种方便条件。我觉得这次不是在实现个人的愿望,而是在执行党的一项重大任务,我下了最大的决心,对自己提出了严格的要求,一定要写好,一定要写完。我移到海滨一处安静地方,身边只有一个为我抄稿并且招呼我生活的青年同志伴着我。我的心神全部沉湎在那些久远的年代里,日日夜夜不停地写着,从春末到初冬,九个月过去了,我写出了近七十万字,还没写完。当时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不得不暂时结束,又回到工作岗位上。写成的部分同志们催我快出版,我因为仍然觉得不满意,便又拖了两年,这期间我听取了一些同志的善意批评和指正,又在业余时间作了多次修改,最后总算把第一部印出来了。就是现在已出版的《晋阳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前面说过,我写作的最初动机,只是出于满腔愤恨,要为牺牲了的同志留下一点纪念。然而我没有写历史,也没有写传记,却写了小说。而且写起来,又铺得这么宽,写得这么长,以至写了近七十万字还没写完,这也实在是因为中国的革命斗争,内容太丰富了,太复杂了。要想把一个革命人物写充分,光写一个人或者局限于写实人实事,是很难写完整的,势必牵涉到整个时代的一系列问题和一系列人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中国革命的基本问题,伟大的领袖毛泽东同志早在一九三九年十月四日发表的《共产党人》发刊词中就指出:“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中战胜敌人的三个法宝。”这是毛主席在多年革命斗争实践中概括出来的光辉经验。在文学艺术上要想正确地反映中国的革命斗争,必然要以毛主席这一伟大的名言为依据。另外由于我的写作能力不足,这部作品在艺术上也是很难令人满意的,写作中我只本着几条文艺创作的基本常识下了点功夫,如怎样塑造人物,怎样结构布局,但即使作了些努力,也并没有收到多少成绩。至于在艺术上的更高要求,如细节的描写,环境气氛的渲染,语言文学的锤炼等等方面,功力实在还差得很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如果说这部作品还有某些可取之处,那首先应该归功于在毛泽东思想指导下的伟大的革命战争;其次是许多牺牲了的同志用可贵的生命和鲜血创造出的英雄事迹。我只不过是一个很不高明的记录员,很拙劣地把一些不完整的片段编织在一起,记录成一部小说,以此聊慰先烈英灵而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关于晋阳秋,我本来没有什么话可说,现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要播送这部作品,一定要我在播送之前说几句话,推之不得,只好以此应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一九六三年五月二十日深夜</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八十年代的慕湘将军在北京家中</i></p> <p class="ql-block">  著名作家苏策,是慕湘在山西时期的革命战友,他是这样回忆慕湘的:“慕湘同志个子不高,目光锐利,思维敏捷,身体和他的为人一样方方正正。所以,他的官运亨通,我认为完全是合理的。因为党需要他那么久经考验,严肃认真,坚持原则,工作能力强,而很少动感情的人。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来写不能掩盖自己感情的小说了。”</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上世纪九十年代,蓬莱历史文化研究会蔡玉臻老师主编,慕湘的最小弟弟慕彦夫供稿,完成《慕氏一家》,为这个革命家庭留下珍贵史料。</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慕湘父亲唯一一张照片</i></p> <p class="ql-block">回乡</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2023年7月26日,慕湘将军儿女回蓬祭扫,在湿地公园烽火蓬莱红色印记革命先辈纪念走廊处缅怀父亲和叔叔。</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在慕湘将军革命事迹前献花,缅怀父亲。</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