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春天的西湖,到处是一派翠绿和花儿的世界,微风吹拂湖面,粼粼波波倒映着雷锋塔褶皱妖娆,垂柳嫩芽在清风中摇曳,远山青黛淡妆施,一点飞鸿碧影下,构成一幅妙不可言的醉人图景。湖边坐着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仰望着碧洗的天空一簇淡淡的白云,沉思良久,轻轻的呢喃着:“我想回家”。</p> <p class="ql-block"> 阔别三十年回家的路很漫长,漫长的又过了三十年,作为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来说,心情格外激动,是一份沉甸甸的思念,更是多年来梦的夙愿。车从杭州出发,在儿女们的陪伴下一路向北,越过高山、江河、田野和繁华的城市,靓丽风景让老人开朗的话语多了起来,在阵阵激情中老夸她的老家山阳漫川关是个“小武汉”。水旱码头鱼米乡,不是江南赛江南,那里的老街石子路,青砖黛瓦四合院,人们怎样的热情,那家的小吃最有名,那家酱菜最入味,让儿女们个个翘首以盼,期待着老人口中描述的江南之乡和口中的滋味。“讲讲你和我爸爸的故事吧。”</p> <p class="ql-block"> 儿女们恳求慢慢地打开了老人记忆的闸门:“你父亲当年是李先念领导的新四军五师挺进报一名记者,住在我们家,他的人品和魅力打动了我,在他的感召下我那时也参了军,后来你父亲调到习仲勋的西北局工作,在习仲勋书记推荐下派往南京军事学院学习,我也随部队调往南京,后转业到南京市政府工作。”说到这老人把目光投向远方的那一片云彩,是在想“儿童相见不相识,乡音无改鬓毛衰”,我的家已是梦境中的童年,已是味蕾的烙印,更是远去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 杭州到家一千公里走了两天,看到家乡漫川关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变得让老人陌生起来,只能凭着细微记忆寻找一点点熟悉印象。那山、那水、那道墙,老巷、老院、老庙堂。老人在儿女们搀扶下,缓缓来到古镇双戏楼看了好长时间,便在老院黄家药铺门前停下,对身边的儿女念叨:“三十年呀,云回来了!”轻轻推开高大的黑漆门,眼前的一切,让阔别了多年的老人内心一阵阵激动,儿时的身影仿佛又回到小院内,嬉笑的欢乐声,阁楼的脚步声,看到了未嫁的闺房,心里在回想着什么,牵挂着什么,思念着什么,又仿佛看到了父母坐在那里叫着她的乳名“云儿呀,你回来了,娘这边来,给你梳梳头”。还是父亲的呼喊“丫头,给爹茶壶里再添点水”。耳边回响是多么的清晰,看到如今老家升为国家级旅游4A景区,这保存完整的大院也如旧修葺,激动的对儿女们不时的说:“谢谢了,地方政府费心了,感谢党呀!”一番游览,随街而上,不时对身边儿女们比划昔日街坊邻居,姓啥叫啥,家长里短地还能说点记忆中的故事,走在曾经熟悉的石子街上,是多么的亲切,老路、老巷、老门坊。看着一张张陌生面孔,寒暄半天儿,眼前的尽是故人的晚辈儿孙,看到房子盖了,屋子亮堂了,衣着也那么讲究,漫川古镇今日的变化,日子过得很幸福,老人一直在说:“好!好!好!”</p> <p class="ql-block"> “姐呀!你回来了”,母亲站在门口一眼就认出来老人,惊诧地叫出声来,家里人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惊慌的三歩并两步跨出门外,门外母亲和老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由衷地感到那是亲情的激动,是欢聚的喜悦,嘘寒问暖中,慢慢地让我聆听到老人和黄家药铺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古镇俗称的“黄家药铺”就是老人的家居。黄家药铺早建于大清光绪十六年(公元1890年),整宅前两层砖木结构,外形呈四方印盒状,房四周无一窗户,俗称“一口印金斗”是漫川关至今保存较为完整的一处古老民宅。到清同治年间,黄玉波随姻亲邹姓人来漫川关,本欲建“聚义兴”银号,兑换银票,典当贵重物品,以解决南北商贾的辎重之忧,故而建筑结构上安保严密,连采光的天井都按上铁丝网,以防盗贼进入,因老家一场人命官司,只好将隔壁待建庄院卖给“泉盛源”号,将原本开银庄改变办起药铺。解放以前,老人家那时还小,对家庭旧的观念从小就抵触,倔强的性格磨练了个人意志和胆识,投身革命,因长期住在外公家,决然随了外公家的姓氏。听父亲讲老人是一个性格开朗,遇事直言不讳,思想进步的一个大姑娘,在我祖父的撮合下与曾在山阳高坝打游击,解放后山阳第一任公安局长杨国志(化名,黄敏。中共山阳县党组织史资料),结为伉俪,不久归建制去了西北局工作,后来去了军事学院深造,先后上北京,入新疆,下杭州等军区(军职)工作至止离休。记得84年的时候,两位老人家应商洛市地委党史研究室的邀请,一起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漫川关,那时我也刚刚参加解放军,未见过两位老人家,那是憾事,老人知道我也入伍当兵的话,我想会许能沾上一点军人的光呢?</p> <p class="ql-block"> 清晨,太阳刚刚露出头来,老人怀着对亲人的怀念心情,吵着要去山梁上看看外公坟冢,可年事已高,劝说也无济于事,只能允了老人心愿,来到记忆中的山梁下,天气虽然已入初春,但山梁的风还带着寒意,山路渐行渐陡,草尖滴落的晨露将路变得有点湿滑,老人已气喘吁吁仍执意前行,羊肠小道,山高坡陡,多人劝说下老人竟跪在一块长满枣刺的坡脚下,望着那高高的山梁,用苍哑的声音呼喊着:“外公我来看你啦,外公你在那边可好”?那一声的呼喊,是久远的亲切呼叫,是游子归来的思念,泪湿衣襟,在场人无不为之感动流泪。</p> <p class="ql-block"> 夕阳终于赶在暮色蔓延之前挣出天边那块云,余辉洒在靳家河河面上,留下一片金色的斑驳,河水静静的流淌,晚风习习,站河边的老人仰望着天空,静谧之中,我心里最清楚,她同天边的云彩一样,这一走会飘回来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