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蒙古佬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黢黑的皮肤油光锃亮，捏一把，能揪出油来，这话是老高说的，老高这人有些神经致，说话做事老喜欢耸肩点头，而且话多，专门欺侮蒙古佬，蒙古佬是个老实人，人也显得有些木呐，只会"嗯！哈"地应着，急了，说一句，"你本事大"，便没有下文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蒙古佬并不是蒙古人，他其实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知那一天，罗大婆说了句，"你(格)贱鬼，长得五大三粗，跟蒙古佬一个样！"从此，蒙古佬这一称呼也就叫了开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晓得啵，婆子这人骚得很哩！"有一天，老高神秘兮兮地掇弄蒙古佬，"看那，为咋你每次的饭菜，都要比别人多哩！那就是婆子看上你了。跟你说，你就大胆上吧！搞死这个婆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俗话说，"听话听声，锣鼓听音″，自打听了老高的掇弄，蒙古佬也就多了一个心眼，他开始关注起婆子来，这一关注可就出事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至今没有娶妻，浑身的荷尔蒙正无处发泄，他突然觉得，婆子美极了，脸上和额上那一道道沟沟坎坎，就象是一朵朵盛开的喇叭花，妩媚地每天的对他笑着，逗弄着，他实在按捺住自己体内的一腔欲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顺苟成了水生的朋友，水生觉得顺苟这人好相处，这一来是俩人年龄相仿，二来是顺苟为人大方，而且人也热情。这一天，石灰厂出完窑后，放半天假，水生正拿起钓杆要去钓鱼，顺苟叫住了他，说，"钓咋(格)鱼罗，去我家玩吧！跟你说，我舅舅前天相亲未成，家里还有一些好吃的呢？我们去消灭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不大好吧！"水生嚅嚅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要紧的，我是屋里的老大，他们一切都要听我的！"说完，扯着水生就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顺苟家就在附近的彭家庄，估约五六里路，翻过一座山就到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是三月的小阳春，天气还有些微寒，俩个大小伙浑身劲燥燥，走不一会儿就脱掉身上的外衣外袄，穿了一件薄衬衫，说笑着一路往前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是一片零乱的落叶松林，光秃的石灰岩这时候一片绿茵，顺苟说，就是闭着眼他也能走到回家的路，水生相信，就如相信自己一刻钟能游过㶥江一样，他也有这个把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忽然，松林里传来了呼救声，仔细一听，几乎是同时，俩人一起说道，"啊！是罗大婆的声音！出咋(格)事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由多想，俩个人连忙朝叫声中跑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时，罗大婆头发零乱，衣衫不整，瞧着奔来的俩个大小伙哽咽不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蒙古佬淫梦败露了，依俩个大小伙的意思，去告他，让他坐牢。罗大婆有些不忍，觉得自已只是受了惊吓，并冇有真正吃亏，何况，自己已是六十好几的人了，老颜面还是保留些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最后，石灰厂开除了蒙古佬，老高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忧郁，好长时间不跟人说话，脸色也总是阴睛不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罗大婆要做媒了，她想撮合三元跟水生，她觉得，水生救了她，是她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是一定要报答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然，这事得先征求女方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一天，趁三元来卖鱼，罗大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三元听后，脸上立刻泛起一片红晕，看得出，这小女子很乐意呢！，嘴里嘟囔着，"呵，啊大婆，你作主就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一边解决了，水生那里则出了些小疙瘩，水生说，三元有次拿鱼换他瞎眼的鱼，不是去买，也不是吃，而是拿去放生，他有点想不通，是不是三元的脑瓜有点大那个了，罗大婆听后哈哈笑起来，说"伢崽俚呀！你多心了，这说明女崽俚心软，有同情心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水生和三元好上了，俩个年轻人，象一对快乐的小鸟，卿卿我我，闹闹笑笑，石灰厂，禾河畔，总也经常看到俩人形影不离的身影。都说恋爱中的人是幸福的，三元就是如此。其实，三元早就恋上了眼前这人，只不过出于少女的矜持，她没有也不好意思坦露心声，她总是远远地，默默地注视着他，碰面时，她总喜欢看他酷似木呐的表情，也有时候忍不住俏皮他几句，她喜欢叫他"街上人"，他回答，"哦，哦！哦哦！"她会笑他，象只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会儿，俩人已经浓情蜜意了，如果不出意外，三元指定就嫁给了水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元除了跟家人打渔，还经营着一条小划子(舟)，每天，总有一些人会来渡船过河，这一天，来了三个后生，其中一个是公社革委会戴主任的儿子，戴向东，戴向东曾经跟三元同过学，这会儿见三元出落成大姑娘了，該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粉嘟嘟的脸颊，湿嫩娇艳，一时间眼也发直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元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也不跟他多说甚么，她才不想搭理他呢？他心里面只有水生，只有水生才是她的唯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约一星期后，戴向东派人来向三元提亲了。三元父母经过斟酌再三，终于答应了这门亲事。想想也是，公社主任的儿子，那就是士皇帝呀，要权有权，要物有物，反过来水生有甚么呢？充其量也就是城里人，有城市户口，那又怎样呢？那还不是照样来这偏远的地方谋生打工。为了女儿的幸福，为了女儿的将来，父母决定横刀夺爱，斩断三元跟水生的情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于是，三元每天得困死在船上，不准上岸，不准接触任何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元崩溃了，她哭得眼泪汪汪，痛不欲生，一个弱小的女子，怎拗得过世俗观念，拗得过父母严历相逼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见不到三元，水生也就丢魂落魄了，他整天双眼痴呆，毫无生气，象个僵尸一样。会计求康见他可怜，特准他歇息几天，顺苟也往来穿梭，一下工便来倍他聊天，最疼心的还是罗大婆，大婆这会儿愧疚极了，她埋怨这一切都要怪她，要不是她做的媒，这所有的一切都还会发生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一天，禾河堤上鞭炮阵阵，鼓乐齐鸣，吹号手鼓着腮把小喇叭吹得天响，是鞭炮声还是鼓乐声或者风声，静静地禾河水皱起了微澜，这条古老而静悄的小河啊，今天可有大喜事了，渔女三元要出嫁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隔着岸，水生两眼湿润，他呆望着对岸那些热闹的人群。一片茫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四元来了，她悄悄递给水生一张纸条，"姐姐写给你的！″说完，一溜烟小跑，消失在那些热闹的人流里……</p> <p class="ql-block">(插图来自网络，与本文无关，致谢原作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