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街（二）•健康浴室

晚风秋月

七十年代的成都街头，在为数不多的商铺中，时常会见到一些大小不一的“浴室”、“浴池”、“澡堂”……所谓“浴室、澡堂、浴池”……是专门供人洗澡的场所。分为男浴室或浴池、女浴室或浴池；而澡堂的叫法，一般是北方人叫法多些。

金玉街上在靠近“红星路”一端，到有一家“健康浴室”。光是这名字听上去，就跟上了时代的步伐，很是贴近大众生活。如果将其中一字改为“场”的话，变成了“健康浴场”，到还有点像今天那些时尚的“浴场”，颇有“高、大、上”的感觉。

“健康浴室”不对女人服务，只对男人服务。抛开经济不说，单从服务对象上看，好死了街上的男人，却苦了街上的女人。

两扇对开的木框横格玻璃门上，用红色的油漆分别写上：服务时间、服务内容及各项收费。门框上方则是红色油漆写上“健康浴室”四个大字，非常引入注目。

除招牌店名外，最令人扎眼的还是标明的一角贰分洗澡费用。不说服务、环境咋样，就这洗澡价格，让人望而却步！那年代，一角贰分可以买二、三个鸡蛋。

炎热的夏天，虽然有时大汗淋漓热闷得够呛，但是一旦冲凉洗澡后又是一身的舒服。相比冬天而言，夏天洗澡更是酣畅淋漓简单容易的多。

特别是男人更是撇脱，穿一条泳裤或短内裤，拎上一桶温水或冷水，配上个较大的搪瓷盅，晚上往小天井里一站。一盅一盅的水从头浇下之后，再抓起肥皂往身上涂抹，简单的搓几下，又将剩下的水再从头上浇下，两三下就洗完了。不仅仅是快捷，而且还可做到天天洗澡！

一到冬季里，要像夏天一样“洗澡”却颇为不易。一方便要应付寒冷对人体的侵袭；另一方面受场地、设施、水温的限制，根本做不到经常洗澡。

就冬季而言，“洗澡”像一道数学难题样困挠着大多的人。

一个星期或者是半个月，能勉强洗上一次“澡”已经算很不错了。绝大多数的时间里，是在家里烧一大锅水，将热水倒进一个大木盆里，洗起“盆盆澡”来就算逐了心愿。

家里一共有一大一小两间房，每次洗“盆盆澡”时，都是在小房间里进行。

坐在一个装有热水旳大木盆里，旁边还有一壶备用的热水。一只手不停的用毛巾沾满热水往身上浇，为其保证上身部分不受凉（有时父亲来协助，用搪瓷盅舀起盆里热水，从颈部往下淋）；另一只手则不断搓着前胸后背、腿、腋下……，不多时皮肤表层的油脂、汗渍、皮质层……身上的“污垢”变成了若干细长的“黑色”条状物。

十几分钟后，循环使用的热水渐渐的变得混浊了。温度下降后，又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在盆的四周不停的搅动水，水亦在动荡中似乎增加了一些“温度”。反反复复的搅动，直到水温快要消失殆尽时，才将加温用的热水，分次倒进盆里。况且木盆的容积也是有限的，每加一次热水其保持水温的时间，因其注入的水量逐次减少，也变得越来越短。为了确保水温不至于下降到令人着凉感冒，只得不顾一切抓紧时间“洗澡”。即使这样到了临近洗完澡的时候，偶尔有冷风从门缝吹进房间时，一身上下直打哆嗦，就连牙齿也咯咯响！可见，冬天在家里“洗澡”，仅仅只是为了自身的卫生，其根本就谈不上是“享受”。

相比之下，街上的“健康浴室”，在冬天里就特别让人惦记着。

临街的两扇对开玻璃门上，坠满了因热水的蒸气附着而留下的水珠，本是通透的玻璃，变得朦朦胧胧的。反倒是凭添了几分神秘感，同时也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况且，从未进去洗过澡，对“浴室”的概念是模糊的？里面环境究竟是什么样？洗澡流程是什么？烧热水是与家里一样，是用蜂窝煤烧的吗？在里面洗澡一定很暖和吧？一连串的问号，自始自终都让人充满着好奇心！

那年就读的小学，其大门刚好正对着“健康浴室”的大门。每天上学、放学，视线很自然都会落在那对开的玻璃门上。

对开的“玻璃门”就像舞台上的帷幕，其拉开的频率，则是随着四季更迭，而有所不同。每到盛夏的时候，“浴室”的生意很冷清，进出“玻璃门”的客人少之又少，有时甚至是无人问津。“浴室”索性停业一段时间，直到天气开始变冷的时候，又重新开业。

比起夏天来说，冬天尤其是冬至后的“小寒”至“大寒”之间，“浴室”的生意才真正是最旺的。

记得每天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由于几十分钟的时间里，整个身体处于静止状态，血液循环减慢，导致处于末梢神经的双脚，有些冰冷冰冷的感觉，加上饥肠辘辘，每到这时总是盼望下课铃声早点响起。于是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老师讲课，一边便提前悄悄的将不用的文具放进书包，等待下课放学铃声响起。有时好不容易昐到了铃声，而老师的讲课似乎还未结束，继续讲下去。教室外传来一阵阵其他班的学生下课时的嘈杂声，不少同学更是心猿意马的，一种躁动的情绪在课堂上蔓延开来……往往到了这个时候，老师也不会再继续讲下去，只好宣布下课。那一刻几乎同时，同学们齐刷刷的从座櫈上站起，争先恐后朝教室门走了。

转眼到了操场上，冻僵了的双脚便使劲的踩在操场三合土上，朝校门快步走去，以此加快血液流动，起到暖和脚的目的。

一出校门，透过正对面的“健康浴室”玻璃门，会看见一股股热气从里屋里冒出，然后白色的暖暖蒸气，在玻璃门内的空间盘旋。仅仅只有短暂的几秒钟时间，但是看着都心痒痒的。毕竟温暖的“浴室”，与此时此刻自身的窘况是无法相比的。

热气外溢的“健康浴室”，温暖一词定格在脑海里，一道绕也绕不开的诱惑，萦绕在心间。

回家的路上，不时将冷得有些发红的双手放在嘴前，一个深呼吸后，然后使劲吐出一口热气。看似满满的一口热气，却只能起到瞬间暖手的作用，分明是自欺欺人的作法；到不如双手互相用劲搓会儿，还有较长时间的暖手效果。

寒冷的冬季，温暖一词出现的频率最高，所以人们总是想尽办法去寻找温暖；夏天，想到的是如何降温、凉快……不同的季节，人们生活的态度追求截然不同。但不管怎样，夏天快捷简单的洗澡方式；冬季洗澡的难度。看似相连却又不相干的同一个问题，就像两条平行线无论怎样延长，始终都不会交替在一起，无法找到共同点。无论怎样想，只要兜里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浴室”那对玻璃门，在每天打烊之前，随时都可以推开走进体验一番……

不过一年里最冷的时候，也就是年底或年初的时候，像什么元旦、春节的时候，大多普通人家还是会安排去一次“浴池”，扎扎实实来一次自身的清洁，迎接新年的到来。

家里并不富裕，父母每月有限的工资，能保证家里油、盐、米、莱、蜂窝煤、柴禾等开支，就很不错了。

仅管不宽裕的经济条件，限制了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在那年我上小学三年级（上学期）的时候，离元旦还有二、三天的一个夜晚，临睡觉前父亲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明天，你们三兄弟到“浴室”去洗澡。

话音刚落，三兄弟个个都兴高采烈，终于有机会去“浴室”洗澡了。父母也跟着我们一起高兴，母亲还一个劲的说：快准备好明天换的内衣、内裤！三兄弟一边收拾准备，一边还不停嬉皮笑脸互相打逗，完全怱视了一旁小妹的感受。“浴室”只针对男士服务，小妹在无奈中只是努努嘴，然后扭过头去，显然是不高兴。

比我大几岁的长兄，收拾完后坐在床沿上准备睡觉，望着眼前的父亲突然说：爸！明天你也跟我们一起去洗澡吧！父亲听罢一个劲摆手：我就不去了，就你们三兄弟去。还特别叮咛：地湿容易滑倒，要注意安全！

那一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一方面想着终于实现了梦寐以求的愿望，还是很高兴的；另一方面，想着父亲为什么不一同去？心里难免又浮想联翩。那时，年幼不懂事，压根就没朝经济上去多想。

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开，父亲就催我们起床，赶紧到“浴室”去洗澡，趁还没有多少人去，水池里的水干净些。于是，三兄弟就睡眼惺忪的赶紧起床，朝“浴室”走去。

一出大院的门，只见小街上的路灯还没有熄灭。电杆上白炽灯散发出的光，与不到200米距离的“浴室”里，所透过玻璃门的灯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电杆上的灯光只能用微弱来形容；而“浴室”折射出的灯光，则可以用通亮来形容。

推开门一刹那，兴奋、激动涌上了心头，毕竟是第一次到如此高档的“浴室”洗澡。待平静下来之后，才仔细开始打量起来。眼前的一切对于我来讲，都是新鲜的甚至是颇有些神秘感。

一间约二十几平方的“接待室”，看上去倒是很干净。两面墙上分别挂有两块木牌。木牌上写有洗澡的注意事项，以及具体的服务内容、收费标准。

“接待室”靠墙排放了差不多十余把，专门为等候“洗澡”客人准备的竹椅。最里端靠右，有一个L型工作台，专门负责咨询、收费，工作台的后墙上挂有一个较大的闹钟，滴嗒滴嗒声伴随秒针不停的转动着；钟的下方的墙面上，有排列整齐的铁钉，每个铁钉上有一块金属小牌子，牌子上有数字符号。

趁长兄付款领牌的时间，我悄悄溜进工作台一则的小门一探究竟？小门后面是锅炉房，地上一角落处，堆放一大堆乌黑发亮的散块煤。锅炉房的一侧安装有一个大锅炉，圆形的锅炉下方有一个小圆形的门，乌黑的煤块就从这小圆门送进去燃烧。源源不断的热水，双从这里供给了“浴池”。

正对工作台也有一道通往里间的门，一年四季除夏天外，这门上都挂上一道厚厚的棉制帘子。热水蒸气与冷空气相遇时，形成的白雾气，从帘子缝隙中不停的弥漫出，飘浮在接待室空间，如同一朵朵白色的花朵，在空气中绽放出朦胧的美丽。

掀开帘子的一角，就能进到休息大厅了。

大厅整个空间里，更是被水蒸而形成的一团团白雾缭绕其间。白雾轻柔且多样，宛如进入仙境般，令人感到神秘而又有些迷人。

大厅呈正方形，足有一百多平方米，沿着四周整整齐齐的摆满了休息床，正中央休息床背靠背又摆放了两排。休息床与家里中规中矩的床不同，是更加适合人体斜躺时，其背部流线的弓形设计。休息床上铺了一层棕垫后，又在其上铺了一层便于清洗的厚厚方格子棉布。仅这厚度来说，躺上去一定会很舒服的。床于床之间，是用高度20公分左右，长度与床差不多的木板隔离开来，保证每个床相对独立，称得上是私人空间吧！

除此之外，大厅里还摆了几个炭炉用于升温。

按金属牌上的数字，找到了各自的休息床。我的休息床刚好正对着进来的门。脱下衣裤叠好后，放在休息床的中央。随后在服务员的指点后，又将方格子棉布从下端揭起，将整个衣裤盖住。然后，将金属牌上的松紧带系在手腕上，穿上“浴室”提供的木板拖鞋，拿上一小块肥皂和一条大浴巾，朝浴池走去。

每挪动一次脚步，厚实的木板拖鞋后跟，都会与水泥地面发生一次冲碰，而发出有规律的“啪嗒、啪嗒”的声音。这熟悉的拖鞋落地的声音，几乎是在那个年代里，家家户户都能听到的，也就见怪不怪了。

大厅的右则最里端的一道小门上，也有一道厚厚的棉制帘子。从这道帘子进去，是十几平方的淋浴间。与帘子门对着门的里面才是浴池。

进入到浴池时，由于水蒸气实在太大了，顶面纵有两盏灯，但都无济于事。若明若暗中隐约看见池中有二、三个人，心里暗自叫好：来得还算早，人并不多！

不知深浅也不知温度多少，先用一只手伸进水里，试试水温。然后，才坐在池边台面上，慢慢的将脚放进水中适应后，才将整个下半身与上半身泡在水中，只露出头部来。

待完全平静下来后，才仔细打量起这间曾经在脑海里，有过许多猜想、假设的浴池来。

三十平方的房间里，地上分别有一大一小的两个水池。大池水面约有十二、三平方米，小池有三、五平方米，都冒着热气腾腾的蒸气。不同的是小一点的水池，温度比大池高几度，水蒸气也比大池大的多。

从锅炉房里流出的热水，源源不断先是进了小池，然后才是小池的水溢出后又流进了大池，整体上两个水池基本上保持在各自恒定的水温上。

第一次到“浴室”洗澡，对我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从踏进浴池门那一刻开始，就处在水汽的氤氲包裹中。一缕缕热气在空气中飘荡着，如烟如雾似有若无；一片片雾岚聚散离合，宛如天空中风卷云舒的美景；水蒸气是无味透明的，它充盈在空气中，仿佛如同一层隐形的纱幕，让人有种置身于梦幻朦胧中的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大池里泡澡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原本比较安静的环境，也被搓澡拍打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浇水声、互相交谈声给打破了。俨然是一个露天茶座一样，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只有心静如水安之若素，方可寻得片刻属于自己的世界！

只要有人进出大池时，都会搅动池中的水，激起层层皱纹般的轻波来，近似一股股热浪从身上涌上了头顶。此时的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任由水的波纹不断的袭来。我无不沉醉在水的柔波与热水的交融之中，每个细胞都处在不停的呼唤着放松与舒缓之中。

我贪婪的用双手轻轻捧起水，又将其慢慢的从指缝中滑落。如此反复多次，生发出无限的遐想之中。

“水”不仅是生命的源泉，而且还极富有灵动，时时刻刻它都以柔美的身姿，穿越于无数山川，展示出无尽的魅力。

水的丝滑中有一种柔情，将我紧紧的拥抱；水的温暖中驱走了一切寒冷，让我温暖无比！

“泡澡”如同一个新的词语贯入耳中，又如疗愈身体与心灵的魔法，带走疲惫的同时，却留下的是满溢的舒适感。这从未有过的舒适感，让我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大池里泡了十几分钟后，三兄弟又转到小池里继续泡了一会儿。高温的水中泡澡，仅仅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就、明显感觉到心跳也加快了，呼吸也有些急促，血液流动更加充盈，四肢及前胸表层皮肤被浸泡得泛红起来。

从小池里起身后，又到了淋浴间。十几平方米的淋浴间，两侧面墙上分别安有三个淋浴器。所谓“淋浴器”并非现在的花洒、雾喷之类，而是一般的镀锌水管上加个向下的弯头，再在齐腰部高的水管上安一个阀门。

文明讲究一点的人，搓澡都在淋浴间里进行；也有一些人直接就在大池里搓澡，无疑加快了池水的污染。

难怪很多前去洗澡的人，都起得很早去赶“头锅水”。所谓的“头锅水”，就是将昨天的洗澡水放掉，一大早再把锅炉里的热水放进水池里。因为还没有别人洗过，所以水是很干净的。晚去的话，就要等别人洗完了你才能进去，还洗不上“头锅水”。

淋浴间的四面墙，并没有贴上什么瓷砖，为了防水的浸蚀，都是用水泥抹平的，时间久了墙面就由深灰色变成了浅灰色。顶上有一盏大瓦数的灯，由于墙面是比较深的颜色，吸收了一部分光源。看上去，淋浴间也不怎么亮堂，不过比起浴池里的亮度还是好了很多。

水温是固定的，只是水流大小可以通过阀门来调。三公分左右管径的出水口，水流稍微大点，流出的水速增大，落在身上时对皮肤有一定冲击力，还有点不适应；水流小点的话，冲淋又不太过瘾。

一条长的浴巾，将半个身体包了起来。从淋浴间到休息大厅时，在其门边有一扇落地大镜子，顺便看了一下自已浴后的模样：啊！红通通的脸庞，不仅仅是非常的干净，还特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躺在休息床上，软软的床垫轻轻的吻着肌肤，如此的轻松、舒坦、巴适……一切美好的词语，就像浴池滚滚而来的热气样，不断朝我涌来。

服务员不时手提开水壶，穿梭在大厅里为客人们提供服务。

延伸的服务内容，有掏耳朵、除死茧、挑鸡眼、捶背敲经……这些传统项目。不过，这些项目相对冬天而言，消费的顾客并不多。

躺在休息床上才几分钟的时间，服务员就轻手轻脚走到跟前，笑咪咪的对我们三兄弟说：洗巴适了吧？潜台词就是差不多了吧？说话的同时，刚好看见门帘被等候洗澡的顾客掀开一角，伸进一个脑袋朝里四处张望。显然是等不急了，看看有没有空闲的位置（休息床）。

从邻座的一位常客口中，我算是了解了“浴室”的一些情况。冬天是浴室一年中生意最好的季节。到这里来洗澡的人，要不就很早来；要不就见缝插针中午人少来。其余时间都得在休息室里排队等候。

前来洗澡的人，大都是为了洗澡而洗澡才来的，从头到脚来个大清洗，随后稍微休息会就离开了。

整个服务内容及流程：一个休息床只能安排一名顾客，所以即便想在休息床上多躺会，服务员见状也会走到跟前，和颜悦色的提醒顾客差不多了，好把位置腾给下一位顾客。这一不成文的规矩，在整个冬季里，就慢慢的在熟客中延续了下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门外顾客探头的肢体语言，加上刚才服务员的关心问话，我们知道了该怎么办！

沐浴后的心情特别好，走出“浴室”时，冬日里难得见到的阳光洒满了金玉街。

回家的路上，有一个问题始终困绕着我。曾经听到不少人说起一句话，冬天洗澡时，只要前拍拍后拍拍，不怕伤风和感冒！在整个泡澡中，没见浴室里任何一名顾客这样做过，经过这次泡澡也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了。那句话主要是针对冬天在家里洗“盆盆澡”的人，由于缺乏必要的保暖的措施，而采取预防感冒的办法；“浴室”里则不同了，一跨进门就感觉到非常暖和了，更不会有感冒之类的事发生。

自那次去“浴室”后，对“浴室”有了一种亲近感，特别留意起“浴室”来。

一年里，夏天的生意比较清淡，前去消费的人经济比较宽裕，且多数都不是冲着洗澡而去，而是去享受一下修脚、掏耳朵、舒经敲打之类的服务……在享受服务的同时，最惬意的莫过于再来一碗三花“盖碗茶”，然后拉开架式畅摆“龙门阵”。一个下午或晚上的时间，就这样留在“浴室”里了。

话得说回来，一方水土养育一方的人们。成都人的这种安逸，早已是浸透到骨子里去了。哪怕是在极为贫穷的日子里，只要有机会、有条件，也不会放弃这种享受。

“浴室”从早上六时开门，到晚上二十二时才打烊。洗澡的费用一角贰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仅从费用上考虑，不可能经常都往“浴室”跑。

距金玉街不远的“锦华馆”里，也有一个比“健康浴室”更大的“浴室”。相比“健康浴室”只对男士而言，“锦华馆”里的浴室，对男女都服务，极大的方便了周边女士们洗澡。

后来的几年里，我也曾到过“锦华馆”里的浴室洗过澡。里面的设施比“健康浴室”好很多，淋浴间除有喷头外，还可以控制增减冷热水，达到调温的目的；澡堂大型水池四面加上底面，都铺上了白色的瓷砖，显得非常干净。

一汪清澈的温热水，静静地躺在池里，雾气缭绕间充满了神秘梦幻的场景中，让人沉醉其中。

从某种意义上讲，浴池如同一个温暖的港湾，让人在繁忙的工作、学习、生活中找到片刻的宁静。

后来的后来，浴室变成了“浴场”，其现代化的规模设施，是七十年代的一般浴室不能相比的。成了集洗浴、休闲、娱乐、健身、休息为一体的场所！

尽管现在“健康浴室”已早已不复存在，但是只要一想起泡澡或者是耳闻“泡澡”二个字，脑海里自然而然又会回到当年金玉街“健康浴室”里，第一次泡澡的经历，依然是开心快乐的！

2024.01.20（大寒）于成都

注：图片由网上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