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醉

stone

<p class="ql-block">  春,就像三月的新娘,年年无约而至,人老了,树老了,春却岁岁葱葱郁郁,有着永恒的妙龄。</p><p class="ql-block"> 一场春雨过后,我又念想起故乡来了,春天去乡下最适宜,那里的春天都是鲜嫩的,蔟新的。那里乡景崇明,有袅袅的炊烟,有纤纤的细雨,有碧波荡漾的小河,有五彩缤纷的花朵,有一片诗意生机的盎然。</p><p class="ql-block"> 初春,河边柳枝依依,摇曳生姿,小路边野花也慢慢萌动绽放,凹凸不平的青石板间长滿了野草,池塘里已铺滿了綠油油浮萍草,老屋前的紫玉兰、白玉兰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花苞,到处都充满了撩人的春日气息。</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绿最出众,那是春天的底色,浅绿、翠绿、葱綠、深綠……且待春风再吹一吹,煦煦阳光照耀下,那些小草野花也就会漫天漫地舒展开来,绿手臂摇着,绿身子摆着,摇摆的人心悦意然。三月,也正是人们踏青的好时光。</p><p class="ql-block"> 踏青之说,其实由来已久。《論语》中就有记载:“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手舞雩,咏而归”。古人对自然的热爱,更比今人隆重得多。出门去看个春天,定要穿了新衣裳,梳洗打扮一番的。浩荡着一支队伍,去河里掬一捧春天的水,净净手、脸,(据老人们说可除病祛邪)在草绿花开的原野上,迎风而舞,甚至夜幕降临,才歌着咏着,尽兴而归。</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赏春,也许喧哗了些,我以为,有三两知己相伴着,足矣。若是一个人独往,则更好了。可以在春的舞台前,从容的,安静的,做一个纯粹的游者。</p><p class="ql-block"> 那么,放下手头的繁琐,去吧,随便沿着一个方向游玩。一去二三里?这段距离,多么恰当。不远,亦不近,春色正好。你想起后面的续句来: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很有写意,素描样的。而事实上,你见到的村庄,远比古人诗里描写的油彩重得多。</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现在,你就站在离村二三里的地方,烟村远不止四五家。一排又一排的农舍,在各种颜色的簇拥下,高低错落。那是麦子的绿、菜花的黄、桃花的红、梨花的白。你真想走进任何一家去,讨一口水喝,那水里,应该也满是春天的味道吧?</p><p class="ql-block"> 亭台六七座?——亭台是没有的,桥倒是不少。有桥必有河,有河必有柳。随便站一座桥上吹吹风,看看杨柳吧。春天的杨柳,是羞涩的新娘,它们轻移莲步,慢扭腰肢。细小的綠苞儿,米粒样地粘在枝条上,蓄了一冬的心事,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外吐。怎一个風情了得!</p><p class="ql-block"> 八九十枝花?呵呵,这哪里能数得过来。满田的油菜花,千千万万朵啊,烈火焚烧般的蔓延开去,看这菜花,真像烈性女子,爱恨情仇立场分明。这个春天的天空下,它的回响,不绝于耳。只听得它在说,我胸腔里只有这一腔血,只管拿去洒了吧!你忽然有种冲动,想跳进这菜花地里打个滾。路边一割牛草的老者,看着你笑问:“看菜花呢?”你抑制住了要在菜花地里打滚的冲动,笑答:“嗯,看菜花呢。”</p> <p class="ql-block">  转过一个路口,又见一排青瓦房比肩而立。在黄灿灿的油菜花映衬下,那些略显粗笨的青瓦,居然秀气起来,眉目生动。这边眼睛看了半晌,恋恋不舍的才收,那边屋后突然探出一株桃来,花开的正好,浅浅淡淡的粉红,一抹一抹的,像轻染上去的云烟。</p><p class="ql-block"> 一位老农从屋内走出,他在油菜花盛开的田埂边停下,蹲下来。你也走过去,蹲下来。老农手指间夹一支烟,慢悠悠地吸着,若有所思地望着一片麦苗和油菜花。他想的是,不久的将来,那金灿灿的麦粒和黄澄澄的菜籽。你想的是,这翠绿,这鹅黄,这色彩何等的奢侈铺张。</p> <p class="ql-block">  一只狗,不知打哪儿钻出来,绕着老农的腿摇尾巴,欢快的不得了。时光在村庄这边拐了个弯,停下来。你的思绪也跟着停下来,不再想日子里那些愁人的事。名如何?利如何?都是负累。你到底明了,纯粹的追求,不是没有的,关键是,能不能放下。</p><p class="ql-block"> 2024年3月2日写于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