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鸿雁传书)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

朱美娴

<p class="ql-block">亲爱的妈妈:</p><p class="ql-block"> 您最近可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长这么大我好像从来没有给您写过信。心里藏了好多话想跟您说,如果不是以文字的方式,女儿可能永远都说不出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年前刚从加拿大回来的侄子文钊来店里看我,临走之前要买火龙果吃,我坚决不肯收他的钱,文钊才告诉我说您塞了一百块钱给他,让他来店里照顾一下我的生意。文钊说:“二姑,你就收点钱吧,要不我白吃了您的水果还赚了奶奶给的一百块钱。”我含着眼泪收下了钱。妈,女儿真不孝,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让您操碎了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时候,我总觉得您偏心大哥和妹妹,在您面前从来不敢任性,也亲近不起来,做出了最乖巧的样子让您省心。可从小体弱多病的我永远都是您和爸爸最操心的孩子。因为身体不好,您从来不舍得让我干家务,更别说去地里干农活了。在重男轻女的乡下,您硬是顶着压力让成绩优异的大哥辍学回家务农,也让成绩非常拔尖的妹妹13岁就辍学出门打工,把念书的机会留给了我。理由是大哥和妹妹身体好能吃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念初二那年,突然疯传有医生到学校乱给学生扎针导致学生残废,很多家长跑到学校探听真假。您听说了,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镰刀直接从地里风尘仆仆走了十多里路赶到学校叮嘱我千万不要让人给我打针。我说是谣言,您如负重释,塞了一点被您的汗水打湿的零钱给我又往地里赶,您一手握着镰刀一手抹着额头上的汗,背后衣服被汗水怄湿了一大片,已经被风吹干的位置泛着白色盐渍。我寡言少语的妈妈呀,您总是这样用实际行动默默表达自己对儿女深沉的爱。</p> <p class="ql-block">  妈,我永远忘不了您听说我举债离婚后的那个表情。当时您正在做布鞋,我假装云淡风轻地告诉您我已经离婚了,欠了很多钱,要把唯一的房子也卖掉。您什么话都没说,可是您把针放在头上篦的时候却被针扎得一哆嗦。我坐在您对面,看到一向处事不惊的您眼里迅速蒙了一层雾,又凝成一颗颗硕大的泪珠从眼角划落。您边抹泪边不好意思地说:“扎疼我了。”扎疼您的哪是针,是不争气的女儿又让您心痛了!</p><p class="ql-block"> 过了不久,您听姐姐说有人因为欠债要卖房子,价格只有我房子的五分之一。您马上把自己的银行卡塞给了我,让我马上把买下来,保证我和孩子们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签购房合同那天,您跟着一起去看房子,说:“我就喜欢这里,等装修好了我会常常过来住的。”说完背过身子又抹了一回眼泪。从不轻易流泪的您为了我屡屡人前失态。妈,女儿不孝……</p><p class="ql-block"> 在生活最最低迷无助的时候我动过自杀的念头。我在那个白雪皑皑的日子里半夜走到八里湖的胜利塔。在那里,可以看到您的窗户。我冲着您所在的位置给您磕头做了最后的告别,然后毅然决然地走向了八里湖。或许是晚上起夜,就在我最后看向您窗户的时候,您房间的灯突然亮了!我瞬间清醒过来,要是您睡醒之后听闻我去世的噩耗,肯定会因此而活不好,还有我的俩孩子,本来就生在亲情淡泊的家庭,妈妈突然没了他们该怎么办?生我的和我生的,是我的铠甲也是我的软肋,最终阻止了我主动扑向死神怀抱的念头。</p> <p class="ql-block">  我不想再漂泊在外了,想留在您身边陪着您。洲弟说到九江开个水果店时我心动了。没想到从零开始的创业会那么艰辛,大部分水果连名字都叫不出来,选址,装修,进货,陈列,顾客维护,啥都不懂。我只能本着笨鸟先飞的想法几乎24小时泡在店里,竟连去看看您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您提了两套棉睡衣送到店里,让我穿暖和点,照顾好自己。其实还只是阳历11月份,九江日均气温十几度。看着您憔悴的面容满头的白发我不由哽咽了。这一次,一向注重形象的我听话地穿着棉睡衣上班。前些天,您又提了两双自己不舍得穿的棉皮鞋给我,虽然大了两个码,样式也有点老气,我还是满心欢喜地立刻穿上了。</p><p class="ql-block"> 妈,女儿不敢偷懒,只想努力工作早日脱离困境,脚下的路还很长,我会乐观去面对。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妈妈,请您不要太担心我!唯愿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让女儿有机会多孝敬您。</p><p class="ql-block"> 巾短情长,泪湿衣襟,就此罢笔,祝愿母亲大人</p><p class="ql-block"> 笑口常开,</p><p class="ql-block"> 身心愉悦!</p><p class="ql-block"> 不孝女: 朱美娴</p><p class="ql-block"> 2024.3.2下午五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