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阳和锁阳城往事，《戎马祁连》选登（12）

群英谷

文/陈启军 图/转自网络

锁阳城遗址。

“9311”光缆施工中，一些官兵在戈壁滩挖到锁阳后高兴得手舞足蹈，不由得使我联想到锁阳城的故事。

锁阳城就在我后来工作过的酒泉市安西县（今瓜州）境内，原先叫苦峪城。相传唐太宗李世民，当年命太子李智和薛仁贵征西时，被哈密国元帅苏宝同的军队围困于苦峪城，粮尽待援。万般无奈时，将士们挖到一种红萝卜状的植物，当作野菜煮着吃，居然渡过难关，坚持到程咬金的援军到达，成功解围。

当薛仁贵得知救命的野菜叫锁阳时，便将苦峪城更名为锁阳城。

锁阳城历经风雨，如今在荒滩荒野只有破败遗址，但是仍被列入国务院公布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名录，慕名探访者络绎不绝。

我曾多次到访。站在墙头俯瞰四周，南北、东西各四五百米的城郭轮廓清晰可见。城内尽是长满红柳的沙丘、破碎的瓦砾，以及残垣断壁……。可以想见昔日锁阳城星城拱卫，高大宏伟、壁垒森严之威严气势。

锁阳城遗址。

关于锁阳城的历史起源，众说纷纭，有说始于汉、兴于唐的，也有说始于隋、兴于唐的。究竟始、兴、衰于何时？那是历史学家的事，我们无须细究。其为河西通往西域的重要纽带、古丝绸之路上的军事重镇，则是不争的事实。

河西走廊自古就是连接内地与边疆的交通大动脉，也是连接我国与中亚、东欧的唯一通道。自汉武帝起，历代王朝对防守河西走廊都十分重视。

自西向东，围绕玉门关、焉支山、乌鞘岭三大战略要地，在星星峡、石宝城、马鬃山、阳关、锁阳城、嘉峪关、古浪峡等军事要地修关设卡，节节扼守。

西汉大将军卫青、霍去病通过著名的“河西之战”，击败匈奴，打通河西走廊，功勋盖世；大清名将阿贵、左宗棠，经营走廊，进军新疆，扩疆固土，留下“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的赞誉，名垂青史。当年西路军将士血战河西，英勇悲壮；解放战争中，一野部队以摧枯拉朽之势，沿河西走廊直逼迪化，促成新疆和平解放。

可见，河西走廊，在数千年古往今来的历史进程中，有着怎样的战略地位，演绎着怎样的历史大剧。

锁阳城遗址。

如今，河西走廊依然是内地连接新疆和青藏的交通大动脉，“一带一路”的重要通道，有人将其称为“陆上马六甲海峡”，其战略地位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锁阳，并非因锁阳城而出名，相反却是城因锁阳而走红。锁阳生长在我国西北广袤的戈壁沙漠地区，也称沙漠人参，具有强筋壮骨，补肾壮阳功效。鲜嫩的锁阳可煮粥、炖汤、蒸焖饭，干锁阳则可泡酒、冲茶、入药或加工成锁阳咖啡。

我喜欢锁阳的生长习性。它不畏风雪严寒、沙漠干旱，不惧荆棘丛生、土质坚硬；无论处境多么艰难，条件多么恶劣，它都能蓄势待发。每当冬去春来，便破土而出，露出深红色龟头。

常言道：春江水暖鸭先知，锁阳“知春”甚至胜于鸭。每年乍暖还寒的初春，深植于大漠戈壁的锁阳就开始萌动。河西群众有采挖锁阳蒸焖饭的饮食习惯。每到这个季节，人们便拎着篮子，手拿铁锹，走进荒野采挖锁阳。坚硬的路旁、干燥的沙包等一些看上去不可能有生命迹象的地方，只要发现有不规则的土包鼓起，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正是锁阳生长的地方，往下挖必有收获。

生长在沙漠中的锁阳。

记得2003年春节刚过，我陪同兰州军区宋才文副司令员到安西视察。他长期在广州战区工作，未见过锁阳，转完锁阳城后，突然提出想见识见识锁阳。

但在这个时候，安西大地还没有完全解冻，能不能采挖到锁阳，一起陪同的武装部同志没有把握。

我在河西地区工作几十年，演习训练之余，采挖过锁阳，吃过锁阳焖饭，喝过锁阳酒和锁阳咖啡，对锁阳的生长过程和习性，略知一二。凭经验，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能够找到生长锁阳的地方。

首长当年也是作训参谋，和我相识几十年。我一边开玩笑说：“首长是贵人，锁阳不敢不露面”，一边吩咐随行的同志从车上取下自备的小十字镐，开始找寻。

最后，我选择路边一处鼓起的土包，挥镐往下挖。瞬间，便见深红鲜嫩的锁阳露头，再往下挖，就将这一窝四五根相连的锁阳一起挖了出来。

锁阳

首长大饱眼福，连声夸赞：“老陈真是吉人吉言，吉人吉言呀！”

我连忙说：“哪里哪里！还是首长带来的好运！”这时，首长突然问我：你老陈在河西当兵几十年，最大的感想是什么？

我想了想，回答说：在河西走廊当兵，构筑钢铁屏障，保卫大西北，责任重大、丝毫不敢懈怠！

他说，很对！但是这里艰苦呀！我得好好向你们老西北学习！

我说，苦不算什么！身在西北戈壁大漠，就要像锁阳那样，不怕环境恶劣，条件艰苦，乐为祖国站岗放哨。边陲安宁，国家太平，人民安居乐业才是我们军人的天职，也是军人最大的幸福。

首长满意地笑了。

（本文图片转自网络，敬谢原作者）

作者陈启军，1969年2月入伍。曾任陆军55师参谋长、酒泉军分区司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