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廓街的心灵之约 西藏纪行（二）

跟我出发

图/文： 跟我出发

美篇号：731038

　　一夜小雨，把拉萨洗刷的清爽干净。我穿上喜欢的藏服，整理好去八廊街赴约的心情出门，落在伞上清脆的雨滴象跳跃的音符让我说不出的愉悦。



人们常说，来拉萨不转八廓街，就象到北京没去王府井，难以领略西藏文化的魅力。为逃避世俗尘埃，退休后来西藏成为我心底盘根错节生长的一种救赎，我渴望从八廓街回归澄静，因此转八廓街是到西藏第一要紧的事。

八廓街何以让人这样怀想？在拉萨的日子里，我先后去了三次八廓街，在那里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八廓街是拉萨市的前身，是拉萨最古老的一条街道，位于拉萨市旧城区。这条街始于公元七世纪，西藏吐蕃王松赞干布在此修建大昭寺和四座宫殿，后将唐文成公主从长安带进的释迦牟尼12岁等身像供奉大昭寺，成为游僧和信徒朝拜之地，逐渐踏出环绕大昭寺的“∪”形小径。



15世纪左右，大昭寺成为传播佛教的中心，藏族人把这条“U”型八廓街称为“圣路”。 1300多年过去，在方圆1.3平方公里内，30多条街巷、29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和56个古建筑大院，使这条街成为宗教、历史、文化和商业一条街。而今街上店铺林立，来自异国和内地各民族的商贩、游客、香客为这条古老街区注入新的文化，使八廓街成为精神和物质闻名于世界的街道。2009年10月，拉萨八廓街被评为首批“中国历史文化名街”。



　　

清晨，八廊街在大昭寺的钟声中醒来。当我进入人潮涌动的广场，只见大昭寺狮头大门长廊里早已挤满僧众，寺前的两座香炉边围满了提着香袋的人，一股淡淡的松柏檀香飘逸在空气中，浓浓的桑烟袅绕在大昭寺及八廓街上。桑在藏语中译为“净”，桑烟亦称熏香，它始于3000多年前的阿里，是藏族宗教活动中的重要仪式之一，是让天神作证的盟誓。



我在八廓街的西北口买了当地人称为柏香的细枝和香叶，在寺庙朗朗的诵经和低沉的法号声中默默发着誓言，将香叶扔入炉里，望着摇曳升腾的桑烟变成缕缕祥云，仿佛置身九天仙境，把我的心洗的如此空灵干净。



重要的桑烟仪式结束后，那些手持尼玛轮、数着佛珠、默念着“六字真言”的转经者开始朝圣而虔诚的步伐。这里的转经分内、中、外三种，在大昭寺内沿长廊和转经筒转称“转内经”，围绕大昭寺外墙转称“转中经”，围绕整个拉萨古城旧址转称“转外经”，“转外经”则一次10公里路程。大昭寺是藏传佛教信徒朝圣的终点，那些转山转水转佛塔的人最终回到拉萨，和大多数外地人一起都要“转中经”，藏语翻过来就是转“八廓”。



冒着丝滑的小雨，我依照藏族人的习俗，从大昭寺门前由左向右按顺时针方向，紧随在几位长者身后转起了中经大昭寺。一路走来，只见大昭寺周围人烟密集，寺庙佛殿、宗教学校、商铺作坊、客栈驿馆、碉楼宫堡、民居僧舍比比皆是，构成了拉萨这座城市历史发展的缩影。



沿着转经路，你会遇到八廓街历史上的第一所房子、当年“四大宫殿”中的第一座宫殿、一幢刷着白色墙粉的二层小楼，它简陋却又古老，是松赞干布在修建大昭寺之前为自己建造的一个俭朴行宫，它原名叫“曲杰颇章”，就是“法王之宫”。因为松赞干布在这里住过，这所房子就成了后代吐蕃人所珍视的一处圣地，而八廓街的发展也就从这里开始。

在大昭寺东北侧，是清朝中央政府于雍正六年（1728）在西藏设立的第一座驻藏大臣衙门，供历代驻藏大臣办公和居住。它紧邻古往今来的八廓街，能近距离观赏八廓街的繁华市井，故又称“冲赛康”，意即“可以看到集市的房子”。我停住脚步，走进这栋典型的藏式院落。

拾阶而上，在室内一个小小的展陈中，讲述了1750年农历十月初三在这里爆发的清代治藏史上著名的“珠尔默特那木扎勒事件”，两位大臣因此罹难。乾隆皇帝曾下令此为“双忠祠”，受到内地驻藏官员和广大藏民的祭祀和供奉，香火不绝。2013年，拉萨政府予以修缮，这座历经沧桑、设立最早、且唯一幸存下来的清政府驻藏大臣衙门旧址再次展现在世人面前，现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离大昭寺大约200米开外，我走进了这处黄色寺庙。寺庙门口坐着两位来自日喀则的“赛尼玛”（藏语对女长者的尊称），看上去她们见过世面，能用简单的汉语和我沟通。她们享受国家经济补贴，不愁吃穿，有经济条件保障她们对信仰的追求。在她们感恩社会的同时，我也发现这些虔诚的藏民是那样的善良纯朴和友好。她们对我说，你用指尖去摇动经桶，“玛珠阿松祈福到”（至今不知道这几个字对不对），即求吉祥。分手时，我们用最简单却是万能的“扎西德勒”告别。



与黄房子一墙之隔，便是强巴佛殿外的转经桶，我按赛尼玛的嘱咐，五指摇动着经桶有如拨动着灵魂。

在往前走右拐，就来到了八廓东街上。八廓街上有五根巨大的经幡柱，在东南角巨大的经幡柱前，一幢黄色小楼映入眼帘，这就是蜚声中外的“玛吉阿米”，藏人称它“黄房子”，西藏第六世达赖喇嘛、神秘的仓央嘉措在这座小楼里写下脍炙人口的诗句：

在东方高高的山巅，

每当升起明月皎颜，

那玛吉阿米的笑脸，

会冉冉浮现在心田。

诗中“玛吉阿米”即纯情少女。当年仓央嘉措微服云游至此，俯视窗外转经的少女一见钟情，黄房子是他们幽会的场所。

如今，这里已是以“玛吉阿米”命名的藏族文化餐厅。我随着《那一天》的歌声走进去，房内暖色调的布局让人感到温馨舒适。在这里，你可以尽情享用各式风味佳肴，藏式的、印度的、尼泊尔的、意大利的、美国的。各种洋酒、时尚饮料应有尽有。

我坐在二楼一处阳光明媚的窗前，点了一杯巴西产的现煮黑咖啡，一边欣赏黑胶盘中的西藏古老音乐，一边俯瞰八廓街上川流不息的芸芸众生，一边在想“玛吉阿米”这人世间心灵与情感结缘的风水宝地，会在越来越多的人心里留下幢憬与梦想。



第一圈转街终点便是大昭寺，在它门前矗立的“唐蕃会盟碑”吸引了我，这块1000多年前的石碑字迹已斑驳不清。从公元623年唐蕃第一次战争到823年双方签署缔结友好条约，并立碑确立舅甥关系永不言战，既有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的努力，也有两个民族向往和平的渴望。

“唐蕃会盟碑”与小昭寺、大昭寺和释迦牟尼12岁等身像，是文成公与金城公主和亲的产物。两位公主弃长安之安逸，远嫁吐蕃贫寒之地，不仅带来丰厚的嫁缁，还带来先进的技术与文明，成为唐蕃友谊的桥梁纽带，让汉藏成为一家，两位公主为民族团结做出了无可替代的贡献。



转完第二圈之后，我想在大昭寺世界遗产碑前留个影，这位虔诚的藏族老人不知从哪里一步步磕到碑前，他朝着大昭寺的外窗，作着仪式般的行礼，他的前襟和膝盖被地上的雨水湿的有些沉重，口中念念不休，虽然我听不懂，但他的神态和举止让我好不感动。



进入大昭寺，我请了一位导游，这是我出行中比较少有的。大昭寺是西藏现存吐蕃时期最辉煌的建筑，“先有大昭寺，后有拉萨城”，正是因为大昭寺的建立，拉萨才渐渐发展起来。它是西藏重大佛事活动的中心，历代达赖或班禅的受戒仪式也都在这里举行。

导游带着我从大门进入觉康大殿，沿顺时针进入大昭寺最重要的释迦牟尼殿。她告诉我说，大昭寺内保存着众多珍贵文物，而最著名的就是文成公主带到西藏的释迦牟尼金像，眼前这尊释迦牟尼12岁等身像，同2500多年前释迦牟尼一模一样。

导游熟练的跪拜，俨如一位法师。我把头深深埋在跪垫上，想起我在川西北高原的松潘、在青海湖边的日月山，似看到年仅16岁的文成公主进藏一路孤独跋涉的艰难。我从没象今天这样长跪不起，眼含泪水敬拜着孤老在高原的文成公主。



大昭寺的建筑融合了汉、藏和尼泊尔、印度等异国风格，开创了藏式平川式的寺庙格局，寺院主殿的架梁、斗拱采用的都是汉族古典建筑做法，大昭寺最引人注目的是铜镏金顶。我们从院子的西南角登上金顶，在阳光照耀下，金顶金光四射，宏伟壮观，从金顶亦能遥望到金碧辉煌的布达拉宫。





　　

一路朝拜一路观赏，在八廓街东、西、南、北组成的多边形街道环上，我走了3圈，每周长1000来米。在经过千百年风雨洗礼、被数百万虔诚的灵魂叩拜过的石板路上，我走过了人生第一次朝拜的3公里。



小雨和诵经一定滋养了转街的人，当天空转晴，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离开八廓街。让我感动的是，在成千上百人转街的时空里，除了寺庙传来的诵经声，竟没有一点喧华和拥挤，那些拄着拐仗的老人、背着孩子的妇人、拎着行囊和布袋的男人们，默诵着六字真言，摇动着经筒，甩动着稔珠，井然有序的走着，跻身在他们中间，观察着他们的目空一切，你才体会到什么叫虔诚和朝拜。



在拉萨我曾三次来到八廓街。一日在大昭寺门前，我看到那位妇女阳光下晒黑的脸，看着一条绳拴在她身上的小女孩，忍不住跑上去掏出一张百元纸币给小女孩，让我始料不及的是，钱刚在手中抖开，小女孩便熟练地一把抓过去快速装进她身上的小包中，她另一只小手上还套着磕头用的板，一时无语中我突然心酸，这个镜头恰被西藏的朋友拍下，扭头我又看到那位男子手中百元纸币在阳光下的刺眼。那一刻的我感到那么不舒服，但藏传佛教的虔诚是有天为证的。



“磕长头”是藏传佛教信仰者最至诚的礼佛方式之一，他们有的行数千里，经年风餐露宿，匍匐于沙石冰雪之上，执著地向目的地进发。

在我随团从林芝返回拉萨途中，于国道318线上看到几位衣衫褴褛的男信徒在汽车飞驰而过的道边，五体投地的匍匐前行。司机告诉我们，在各地通往拉萨的大道上，总有信徒们从遥远的故乡开始，手戴护具，膝着护膝，前身挂一毛皮衣物，尘灰覆面，不俱千难万苦，三步一磕直至拉萨，途中还决不偷懒，不折不扣，矢志不渝，如遇河流须涉水渡船，则先于岸边磕足河宽再行过河。

无论是磕长头还是转八廓，信徒们的虔诚之至，从千里不遥到寸间不止，令人感叹不已，不管你是否有宗教信仰，你都会感悟到异域文化的强烈冲击和藏传佛教神威力量的震撼。



在西藏自治区发改委工作的老乡几次热情邀我吃饭，盛情难却之下，在我即将离开西藏时，我提出去八廓街，再看一看海拔3650米高原上这座被誉为“日光之城”的样子。八廓街真不愧是条历史长河，随便走进一家饭店，它居然是国保邦达仓。

八廓街很短，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时代，在时空的交错里，就像转动的经筒，满足着世界上虔诚善良的人们。八廓街很长，就算用等身长头丈量也没有尽头，因为它是佛光中的心灵驿站，是拉萨足迹的延续。

经云：“有欲皆苦，无欲则刚”。当我最后离开八廓街，降央卓玛低沉委婉的歌声飘来，“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柔”……

续篇“天上宫阙布达拉宫"

西藏纪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