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之行•浪漫小樽

玉树临风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川端康成笔下世外桃源般的“雪国”，带着幽玄之美，令人神往。龙年春节，满怀憧憬，踏上去往北海道的旅途。

      小樽是北海道之行第一站。这座浪漫之城位于日本北海道西南部，三面环山一面临海，有“坡城”之称，因为电影《情书》走进大众的视野。我们搭乘JR从札榥去往小樽，沿途的风景令我沉迷，静谧的森林和山坡被洁白无瑕的雪花覆盖，石狩湾海面碧蓝如镜，在白雪的映衬下更加清净透明。

　　小樽车站前是一条长长的街道，左侧便是赫赫有名的堺町通商业街。我们向右而行，去到寂静的另一端。街的两侧堆出一米多高的雪墙，人行道宛如雪中的沟渠。“嗄吱、嗄吱……”的踏雪声，清脆悦耳，奏响北国之行的乐章。

　　“山峦和街道都变成了银色世界。 从公寓看到的西山披上银装，陡然增添了清爽之感，甚至显得威风凛凛。家家户户的屋顶和道路都被白雪覆盖。”这是渡边淳一对北海道雪景的描写，也正是我此时看到的光景，虽然街道上的积雪已被清理干净，但民居的房前屋后仍堆着厚厚的白雪，远远看去每栋房子就像是长在雪地里的“白蘑菇” 。屋檐下倒挂的冰棱在阳光照射下透着晶莹的光芒，甚是可爱。

      一条不知名的小溪从天狗山一路奔来，穿镇而过，冰天雪地里依旧静静地流淌着，溪水清澈见底，不时溅起片片水花，叮叮咚咚打破小镇的宁静，欢快跳跃的流向大海，丝毫不在意雪窖冰天的寒意。

      街上行人稀少，没有游客，只有几位居民在备力铲雪。有的在门前，有的在窗下，还有的在房顶上，真有点“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味道。其实，本地居民并不喜欢下雪，雪后的景色固然很美，但给生活带来诸多不便。

      堺町通商业街与居民区相比可谓是两重天，一边宁静如水，一边喧闹灿烂。这里至今仍保留了许多大正与昭和年代（1868年—1926年）的建筑，临街的和式町屋鳞次栉比，两层木造结构，前店后住。有数栋欧风别墅、石造仓库错落其间。走在街上，彷佛有时光倒流的感觉。

      小樽以玻璃制品著名，有“玻璃之城”的美称，遍地都是硝子馆。明代曹昭《格古要论》记述：“假水晶用药烧成者，色暗青，有气眼，或有黄青色者，亦有白者，洁白明莹，谓之硝子。” 如今日本仍称玻璃为硝子，只是读音不同而已。“北一硝子”“大正硝子”是小樽最著名的玻璃艺术品牌。

      日本明治和大正时代漂洋过海来到日本的欧洲玻璃商人，利用低成本的玻璃制品获取大量财富，也将这一技术留在小樽。小樽一度兴盛的鲱鱼捕捞业，需要大量的玻璃煤油灯和漂浮球 。随着电气的普及和港口渔业的衰退。小樽的实用玻璃产业转型做工细腻、五光十色的玻璃工艺品制造，兴盛至今。电影《情书》里面角色秋叶茂就是一名玻璃工匠。

      大正硝子美术馆建于明治末期1906年，是一座典型的日本商业建筑。木质结构外砌札幌软石，显得古朴典雅。一开始以为这是一家卖玻璃制品的商店，其实它的另一功能是展示玻璃艺术品。这里展品琳琅满目，造型各异。有日本和式风格的，小巧玲珑，民族风味浓郁；有西洋风格的，艳丽夺目；还有中国风格的飞龙......。值得人慢慢观赏，细细品味。

      小樽是座浪漫而又文艺的城市，浪漫气氛最浓烈的位置就在被称为“童话十字路口”的圆环广场。 站在路口眺望四周，建于日本明治到大正年间的数栋欧式洋房高耸而立，给人一种错觉，彷彿置身西欧。而位于路口前广场上“常夜灯”将思绪又拉回到现实。这座不起眼的常夜灯，可是明治时期旧物，古朴端庄，风彩依旧。

      路口一侧是一座保存完好的老式欧洲风格建筑，这便是小樽著名景点和文化遗产——小樽八音盒堂博物馆。绿瓦红砖建造的外墙，里面是粗厚结实的木架构造，文艺复兴风格的拱形窗，使复古的大厅带着异域风情。

      门前的那座蒸汽时钟，是小樽八音盒堂博物馆的logo。每隔15分钟，悦耳的音乐声萦绕在白色的蒸汽里，徐徐上升，缓缓消散。历经数十年，这座世界上现存最大的蒸汽钟，一如既往吟唱着光阴的故事。

      虽然是三层建筑，二层的挑空式设计使得原本宽广的展厅更具空间感，这里陈列着造型各异亮闪闪的音乐盒，有人偶旋舞式的，有旋转木马式的，有奇异动物式的......林林总总，勾起童年的回忆，不禁想起那首动人的歌曲《旋转的八音盒》“空荡的房间，八音盒在旋转，音符在耳畔，撩动了心弦......”

      这里收藏和展示超过30种八音盒、时钟和人偶工艺品。光音乐盒就超过三千件，见证了日本乃至世界音乐金曲的发展历程。这个曾经风靡一时的玩具，如今已经成为爱不释手的艺术品，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了无数藏家和游客，来此寻找心灵的慰籍，感受来自八音盒的音乐魔力。

      小樽的天说变就变，刚刚阳光明媚，瞬间大雪纷飞。密密麻麻的雪片，像蒲公英一般在空中飞舞，又像鹅毛似的，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真有“燕山雪花大如席，纷纷吹落轩辕台”的景象。行走在雪中的游人，迎着飞雪露出灿烂的笑容，感受来自北国的风情。

      电影《情书》中有一幕，在悦耳的引擎声中，邮递员骑着电单车上斜坡送信，该斜坡叫船见坂。顺着矮坡直上，站在制高点，回首而望，只见鳞次栉比的屋顶上堆积着白雪，与远处的蓝色的海面相互映衬，美得无以言表，电影里的画面感油然而生。

      小樽原本只是一个小渔村。100多年前，小樽依靠天然良港的优势，逐渐成为北海道国际贸易中心之一。为此开挖了全长1140米的小樽运河，是北海道唯一、也是最古老的一条运河，这里曾拥挤着无数装卸货物的舢板，沿岸都是砖石结构的仓库，一派繁忙景象。

      岁月流逝，小樽风华不再，仓库区与沿岸的古老商店街也相继没落。在作家何为一篇游记得到印证“有几处破旧的日本式的木板楼屋，一排歪斜的木格窗冷漠地俯临河床......“令人欣慰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小樽华丽转身成了一座浪漫小镇。

      漫步在运河边给人以宁静惬意的感觉，阴沉的天空，白茫茫的堆雪，还有那无声伫立在运河岸边的古老仓库，时光仿佛也慢了下来。夜幕降临，沿岸的煤油路灯被一一点亮，雪地中摇曳的迷蒙烛光，与对岸石造仓库的灯光交相辉映，静静的投射在安静的运河上，虚幻迷人。

      冬日的小樽，宛如冰雪童话世界。不期而遇的漫天飞雪，让你瞬间进入的浪漫电影场景。在复古怀旧的界町街上，聆听蒸汽钟整点报时音乐，心绪随着八宝盒旋转，站在船见坂顶端眺望大海，在运河岸边暖橘色的瓦斯灯下绱徉，感受小樽专属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