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德行记:窑洞印像(第一集)

孙宝佃

<h3>  K214列车晚点一小时到达绥德站,出站已是晚上七点多,我和老婆还要赶车去一个叫吉镇楼沟村的地方。</h3><h3> 随着出站的人流,站外护栏杆已有许多出租司机蠢蠢欲动地摇着手,在热情招揽着顾客。初来乍到,我提着小心,没理他们,拉着箱子抬着头径直往外走。跟老婆出来混,与出租司机讨价还价,那是她的事。价谈高了谈低了,跟我无关,这样可以免得许多口舌。不过,老婆会把价谈高了的可能性不大,她也算是老江湖了,精得像鬼,她谈事,我放心。就比如,有一次西安北郊颐堤港的服装店标价1300元,最后她花了一百元就地拿下。我知道后,惊讶之极,随口溜出句:“天大地大没有女老板心大,河深海深没有女装的水深!”。老婆经过跟一大串尾随的司机周旋,最后敲定100元送之楼沟。接单的是一位黑瘦的绥德年轻汉子,他是在老婆放了狠话“100不行,拉倒!”后才咬着牙答应的,其他司机都一口价120元,低了120,他们转身就走,并甩出绥德话来:“楼沟,黑糊起!”。不知何意?也许是说到那里时,天都黑糊涂了。初听起来,绥德话比西安话土层更厚,舌头都像被黄土沾过似的,既厚又短,没有泛音更没有颤音,黑!糊!起!</h3> <h3>  出租刚出火车站周围,司机就把车停下来,像犹豫着什么?难道他反悔了?一问才知道他在考虑选择那条路去楼沟。原来去楼沟有着二条路,一条远,不堵车,另一条近,可能堵车。我就说走近路,瞎猫走夜路,也就赌个堵了。车行了一程,谁知那条近路是条从榆林拉煤的大通道,我的亲娘啊,从来没见过公路两边有那么多拉煤大卡车,车车间距都一米左右,像二辆缓缓行驶的相向火车,马路两边形成二个高墙,我们的小车就在“卡车墙”间求生存,并有对面不断开过来小车。身临其境,我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真担心哪辆卡车瞬间侧转过来,让我一下就地光荣。天呐!可别这样,我还有儿子孙子呢!一时间,后背的冷汗冒出混杂在热汗中。车穿插在那样的卡车弄里,没行多久就索然堵死了。我冒着汗烦躁地朝车窗外瞧去,见村墙上写着“三十里铺”,不是有首这样的歌曲吗?唱的是否此地啊,怎么正好堵在“歌曲”上了。这时我心中响起:“我家住在黄土高坡”来,我问司机会堵多久,他说不好说,也许半小时,也许几小时,也许堵一晚,说得我心堵得慌。嗨!真得要“祖祖辈辈留下我”了!</h3><h3> 还好,堵了一会就听到有警车声,接着,车的前方看到了可爱的交警身影,堵车没多久就被交警导通。“有事找交警!”,一点不假!接着,出租依然鼠穿在车墙间,好在这些拉煤车,像行进的军车,很少超道,缓慢而亲密地蛇行着。</h3> <h3>  在拥挤的拉煤大道上行驶大约半小时,车子便拐进山沟小道,沿着河沟边道盘绕着前进。每隔一段便有小村,基本一个村一个姓,村也就按姓取名,崔家村,雷家村,马家沟,刘家沟,沟沟村村,交替潜行。沟道路虽窄小,但车辆稀少,除非会有山体滑坡,否则十分安全。当车经山沟显着“梁家沟”时,老婆突问:“习近平总书记是否当年在此?”,“习总插的是梁家河,不过那里穷得跟这里应该差不多!”。车子经过七沟八梁四面坡,晚八点多,终于到达夜幕下的楼沟。车子刚进入村口,顺着车灯,便看到村墙头巨大的习总微笑招手像,顿时倍感宾至如归。</h3><h3> 楼沟是老婆的嫂子老家,看到村头有车灯闪亮,嫂子已高高地站在黑山坡上喊着我们,我们下了车,辨着方向,顺黑山坡上爬去,趁着微亮的路灯,巡嫂子的声音而去。嫂子家在高高的黄土山坡上,到我们到达时,她家的一条白毛小狗已摇着尾巴转着圈,欢迎我们。小狗真够机灵的,初次见面,依据嫂子的热情就明白必须以礼相待了,让我感动不已,我欢喜地用脚去顺它的毛。嫂子告诉我们,它叫豆豆!</h3><h3> 嫂子把我俩迎进五个窑洞的中间一个,说:“我妈说贵客来了都住这里!”,我高兴地打量起“贵客”的睡坑,坑很高,右外端连着炉灶。我感到新鲜,像武大郎上坑一般,一下跳窜了上去,体会坑头的滋味。“今天我妈刚刚烧过炉灶,去去霉味!”嫂子说。我像绥德汉一般坐在坑上,随口说了句:“米脂婆姨,绥德汉!”,嫂子站在坑下笑,莫非她在笑我说的米脂婆姨!</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