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十年九旱一年涝”的家乡

飘萍

　　我祖籍山东，可我和老家素未谋面，出生沈阳，可和出生地擦肩而过，我不是朝阳人，可一个甲子的时间，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朝阳人。有谁问我，哪里人，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辽宁朝阳人，朝阳就是我的家乡。

说起家乡，谁不希望自己的家乡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谁不希望自己的家乡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可是我的家乡曾经是“十年九旱”，据说余下的那一年也不是什么好年景。虽然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可我还是想把我心中对家乡的那一抹情怀讲给你听。

　　由于地理区位导致家乡朝阳气候干旱。朝阳地区北部是努鲁儿虎山脉，西北是燕山余脉，东南濒临渤海，全域是丘陵地带，由东南部过来的湿暖气流，被无数山丘分割成零碎的雨云，这些雨云，被风一吹，飘散的零零落落，导致朝阳地区雨水极其稀少，常年干旱，故有十年九旱之说。

我也曾查过资料，想找寻一下“十年九旱”的说法源于何时，有人说，是王大操说的，王大操曾任朝阳市委书记，我不认可，这句话我从小就听说过，书记同志一定是引用了家乡的这句俗语来说明朝阳气候的恶劣。

由于气候干旱，风沙就大，记得小时候检查身体患有沙眼疾病的就特别多，上学戴风镜，围纱巾，现在想来，竟然是一道奇特的风景。

　　摊开地图，在辽宁西部的朝阳市寻找地名，不是沟就是梁，我上山下乡时去的公社叫七道泉子公社，传说早年这里曾经有七处泉眼，可时过境迁，现在只见泉眼不见清泉啊。朝阳十年九旱，在“靠天吃饭”的日子里，人们最常听到的口号是“天大旱，人大干”，我就曾经在青年点和社员一起挑水抗旱，我们那时的口号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一担担辛苦挑上山的水浇到干涸的土地，真就应了那句“远水不解近渴啊”。

　　在我的记忆里还有每年“顶凌播种”一说，顶凌播种是指在冻土完全融化前播种农作物种子。顶凌播种可使农作物适时早播，提高产量。那时不太清楚“顶凌播种”是怎么回事，但我却清楚的记得队长说这个时候地里的墒情比较好，水气比较充分，种子埋到地里如果保住苗，今年的收成就有三分了。

那时候，还有吃“返销粮”和“救济粮”一说，因为自然灾害等各种原因，农民种植的粮食不够吃，需要国家反过来销售给农民粮食吃叫"返销粮"。“救济粮”是指在自然灾害、战争、贫困等原因造成的食品短缺的情况下，通过救灾方式提供帮助，保障受灾群众的基本生活需要。它是一种扶贫济困的手段，只有符合条件的特殊人群才能得到，是无偿的。我的家乡偏远山区的农民就曾经被称为“老国救”。说起来，不论是吃返销还是吃救济，都是源于“十年九旱”造成的恶果。

　　所谓的“一年涝”，在我的记忆里就是1962年的那场大水。

1962年7月24～26日,大凌河流域暴发特大洪水，在我的印象里是一个叫“得拉及”的水库决口，后来会上网查询，才知道准确的水库名字叫“德立吉”水库 ，水库垮坝，造成人民生命财产损失惨重。那天父亲在市里上班 ，几日未归，我们那时住在二其营子，母亲看着门前拖家带口欲往狼山一避的人流，也带上我们姐妹三人想离家躲避，遇一好心人劝我们说，回家吧，你们这儿地势高，水上不来，不用逃。这就是那一年涝留在记忆中的一幕。

　　近些年来 “十年九旱”的声音微弱了，虽说缺水，但山头秃，风沙大，已不复存在。人居环境整治，已经让朝阳的凤凰山郁郁葱葱，大凌河碧波荡漾，纱巾已经成了大妈们扮靓的专属物件，风镜吗，如果哪一天看见有人戴着风镜行走于街上，回头率一定过百，还不忘说一声“酷”。

随着城市的发展，家乡朝阳街边子的农村已经和城市融为一体，我曾经下乡的地方现在也已经高楼林立，农民不再种地，我一个朋友的嫂子就在街边子的农村，土地被占用后，得到了六套房子，住两套，卖两套，余下两套，开了两家麻将馆。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原来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竟然在城市的发展中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那一日，有朋友问 ，朝阳凤凰山上有一面山坡上曾经刻有“誓叫朝阳变昔阳”的大字，为什么看不见了，我回答，可能是被绿植遮盖了吧。那时的山光秃秃的，几个字非常醒目。现在凤凰山绿树成荫，那一刻的誓言就让它随着时间的推移深深的印在朝阳人的心里吧。

　　“十年九旱一年涝”，已经成为历史，但历史会不会重演，就要看我们的行动。如今朝阳是“中国优秀旅游城市”，拥有灿烂的红山文化，被誉为“世界上第一朵花绽放的地方，第一只鸟飞起的地方”。高铁急驰，让思念家乡的人抬腿就可以回家；网络贯通，让久不见面的亲人隔空对话；每每听说家乡下雪了、下雨了，我都会会心一笑。虽然在朝阳的偏远山区还会有靠天吃饭的情况，但在政府的领导和百姓的努力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