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2024年2月29日晚,继一月份《大地的海》研讨成功之后,端木蕻良研究会就长篇小说《新都花絮》再一次展开读书研讨会,由陈正中主持。会员踊跃发言,各抒己见,时长两个多小时,仍意犹未尽。</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引言:</span>一九三八年八月,端木蕻良坐船来到重庆,在复旦大学任教,兼任复旦《文摘》副刊主编,和萧红住在歌乐山,这是一段有些世外桃源般情趣的岁月。后来迁入复旦教授宿舍,两人生活比较安定,褪去了年少的激进和鲁莽,先生的写作日渐精进。《新都花絮》写在一九三九年底,背景资料来自于歌乐山儿童保育院,先生边写,《大公报》边登。抗战时期的陪都黑暗混乱,知识分子和劳苦人民朝不保夕,致使人们投机钻营,唯利是图,上层社会挥金如土,奢侈糜烂。</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陈正中</span>:各位老师大家好!今天我们讨论《新都花絮》。端木蕻良的小说有两种风格,一种是雄浑与豪迈,如《科尔沁旗草原》《大地的海》等;一种是忧郁与婉约如《新都花絮》等。端木是较早把现实主义与现代派结合尝试创作的代表作家,同样写重庆,他和张恨水有很大不同,端木的作品是含蓄的,是婉约的,读他的作品有一种“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感觉,端木的作品是酒,需要我们好好品味。</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一 讨论《新都花絮》的情节主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房井岩</span>:重庆是中华民国的战时首都,随国民政府而来的不仅仅是政府官员和家属及其三亲六戚,还有一些有名旺有地位有钱财的人也拖家带口随之而来,上流社会人士云集于此,在这里欣起奢靡之风,整个山城都弥漫着及时行乐的思想,吃喝玩乐司空见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这句话就是对此时此地此现象最精准最恰当的概括。</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王鹏山</span>:小说主要以主人公宓君追求的思想和在重庆一段生活历程为主线。情节主要围绕在宓君对事业和对爱情的追求两方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李文明</span>:作者借着宓君的情感纠葛,写出了宓君的理想追求。小说成功刻画塑造了众多女性更准确地说是名媛形象,对人性进行了深度挖掘,全景式再现了抗日时期国民党逃亡到重庆后的上流社会的奢靡丑态。</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白云</span>:小说以主人公宓君心理活动变化为叙写对象,以“失落——追寻——失落”的情绪起伏线索贯穿全篇。</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侯艳杰</span>:张恨水的《魍魉世界》也是写抗战时期重庆大后方的人生百态。物价飞涨,物资奇缺,劳动人民像牛马般生活,食不果腹,达官巨贾却是酒食征逐,“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区老先生一家都是读书人,知识渊博却在乱世中难以维持生计;《纸醉金迷》也写抗战时期的重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是麇集一批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为了一己私欲互相勾结互相算计。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为富不仁者冷漠无情被的嘴脸被毫不留情、赤裸裸的呈现出来。</p><p class="ql-block">与张恨水对于这种苦乐不均酣畅淋漓的辛辣揭露和激愤的讽刺批判不同,《新都花絮》通过李宓君冷眼旁观,要含蓄细腻很多。它不像钱钟书的《猫》那般尖刻,像杜甫《丽人行》,讽刺含蓄不露,通篇只是写“丽人”们的生活情形,却达到了如前人所说“无一刺讥语,描摹处语语刺讥;无一慨叹声,点逗处声声慨叹”的艺术效果。</p> <p class="ql-block">还有冰心《我们太太的客厅》,表面上也是用温婉和调侃的笔调娓娓道来,实则却是在进行讽刺和抨击,将那些人的势利虚荣和虚伪刻画的淋漓尽致。金岳霖后来曾说过:这篇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也有别的意思,这个别的意思好像是30年代的中国少奶奶们似乎有一种‘不知亡国恨’的毛病”。与之相比,《新都花絮》也是不动声色,虽字里行间少了些刻薄,但也起到了于无声处听惊雷,此时无声胜有声的作用。</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李文明</span>:“在内地的青年,一提起重庆,都感到有一种火热的感觉,像有着磁力似的吸引着。”重庆是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撤离南京后,建的“战时首都”,所以青年们一提到重庆就热血沸腾,可当时的重庆是什么样的呢?我们透过端木蕻良先生的《新都花絮》中名媛们的奢侈生活,可以窥见一斑。</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侯艳杰</span><span style="color:rgb(1, 1, 1);">:可能由于受萧红的影响,《新都花絮》较《科尔沁旗草原》《大地的海》《大江》气势澎湃壮观的场面和人物粗线条刻画不同,结构和人物塑造更加精细深邃华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蔡中华</span>:小说主人公李宓君出身于北京的名门望族,从小就生活在优裕的环境之中,她因为爱情的失意而极度空虚苦闷,她觉得要振作起来,要把自己的力量贡献给国家,来到战时的首都重庆。</p><p class="ql-block">端木先生繁简得当,描绘出来这个青年女性的自身遭遇和新的理想,从而借助她的所见所感,用细腻的笔触让读者看到了一个堕落不堪的世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王鹏山:</span>事业上,宓君乐于付出,对自身有很高的要求和期许她竭力摆脱生活中“灰色的”部分,思想先进,勇于追求美好的生活,急于自我价值的实现。对保育院的工作她是及其负责和敬业的,并在付出之后获得了幸福感。</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延鑫:</span>主线以战时重庆为背景,反映出权贵阶级当时的在国难之际的真实生活的断面。宓君出身名门望族,以她的视角为去看当时的社会</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王鹏山</span>:她单纯、善良、恭敬……但却不可摆脱的迷茫、寻觅、有心无力。</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房井岩</span>:《新都花絮》字面上理解是写新都重庆女人的故事。这部作品虽说反映当时上流社会男男女女吃喝玩乐碌碌无为的奢靡生活,但始终是围绕主人公宓君的生活轨迹来写,而宓君的喜怒哀乐无外乎又是伴随着她的爱情生活的,就个体而言,整部作品情节都是顺着宓君的“失恋——热恋——再失恋”的进程而发展的,也就是说,这部小说主人公宓君的生活轨迹就是“从失恋中来,又到失恋中去”的过程。</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李文明</span>:反映了国民党高官的假抗日、奢侈的生活作风。</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王鹏山</span>:宓君的感情是纯真的,对初恋充满好奇,路纯熟的滑冰技术给她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路似乎什么都是“好的”,银行总经理之子,极善于献殷勤,又“在表面上装的很纯静的”……</p><p class="ql-block">但优美的动作并不可靠,再好的表演也要谢幕,结局只能是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一封不合时宜的书信揭开了伪君子的面具。与路的恋爱的失败,使宓君很受伤,也使她后来更加渴求真正的爱情。</p><p class="ql-block">第二段恋情恰到好处地来了,在梅之实身上,她看到了务实、真诚、有趣和优雅,她奋不顾身地投入了,“带着一种意志感”,“把眼睛看入梅之实的眼睛里去……”,此时她的眼中真的只有梅先生一人,这久违的、浪漫的、知音般的恋爱让她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曾经的善良。追求心中的“小爱”,让她迷失了内心的“大爱”,抛弃了对病中“小小”的照顾。一句“他也不过是个孤儿”,就像一颗炸弹,彻底地伤害了梅先生。</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白云</span>:小说以主人公宓君心理活动变化为叙写对象,以“失落——追寻——失落”的情绪起伏线索贯穿全篇。主人公宓君小姐北平失恋,赴重庆找寻生命价值,寻求情感寄托;全情投入保育院工作,又沉湎儿女情长,忽视工作乃至再次失恋,意欲逃往香港。</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侯艳杰</span>:我倒觉得。用句时髦话,李宓君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北大钱理群教授,就在《大学里绝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一文中,痛心疾首地指出:“利已主义者问题的要害,就在于没有信仰,没有超越一己私利的大关怀,大悲悯,责任感和承担意识,就必然将个人的私欲作为唯一的追求,目标。”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将个人的感受和感情作为唯一的追求”,也是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一旦受挫,他们就会陷入绝望、空虚之中。</p><p class="ql-block">因为照顾小小,她填补了心灵的空虚,得到了一种情感满足,因为解聘王看护的建议没被采纳,她赌气接小小去医院,却因为和梅之实的热恋而不顾将要死亡的小小。由此可以看出她不是真心的爱小小,只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和对于自己高傲不可侵犯的维护,也是因为解雇王看护的提议梅之实和她站在了同一战线,满足了她的骄傲而已。所以在和梅之实恋爱之后,情感转移了,什么社会、国家、民族的宏大叙事和他人的生死就都不在意了。也难怪李宓君的这种冷傲性格。从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李宓君生长在官宦之家,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她有着美丽的容貌,最受父母宠爱,又接受了众多欧美文艺作品的熏陶,生活精致追求浪漫。而梅之实的浪漫多情正是她的菜。</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刘春伟</span>:《新都花絮》以抗战时期陪都重庆为背景,以女主人公李宓君在重庆的生活经历与思想情感为脉络主线,反映了那个年代上层社会贵族家庭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安逸堕落生活,与抗战卫国、保护家园的大环境、大背景形成巨大强烈的反差。深陷其中的女青年李宓君即使有着朦胧的进步思想和爱国情怀,也只能是昙花一现,难以融入到救国救亡的抗战洪流中去。</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张祁:</span>《新都花絮》是以表现大后方都市上层妇女生活,来展示抗战时期社会生活的作品。</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房井岩</span>:简单的说,作品的前半部分始终反复写宓君在山上和城里之间来回往返,同时她的情绪也不断变化,在城里热闹场面突然心烦意乱,想回到山上,而在山上一寂寞又想去城里热闹,这种情绪不断变化的根源就在于她的失恋,因为失恋,心里空虚,便辗转几千里从北京经天津上海香港来到大后方重庆,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为抗日去做一些事情,象大多数人那样做最积德最时髦最可敬的事,投身到伟大的抗日运动中,但官宦之家出身且一身资产阶级大小姐脾气的宓君一到重庆就忘掉来的最初想法,不是“投到抗战的洪流中去”,而是积极投身于吃喝玩乐的洪流中去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陈正中</span>:我觉得情节主线应该是两条一条是宓君的爱情故事,一条是她无所事事(想为国家做点事)到保育院(有事可做)到回归起点离开(并非真的为国实际更多是为自己)。</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侯艳杰:</span>李宓君出身富贵,美丽端庄,冷艳高傲,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恋而强势,也就形成了她以自我为中心的个性。路东窗事发后,李宓君极度愤怒,被欺骗,被辜负,所有的浪漫幻想落空,一向自负高傲的她被现实打脸,从未有过的耻辱一时间让她承受不了,大病一场。之后“对什么事都是突然的热烈,又突然的冷淡,什么事都是凭着一时的感情的激越的,好像猛可的就开始对什么都好奇起来,可是什么东西到手之后没有几天又统统都厌了,比先前更觉得可恨可憎...”</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李文明:</span>七小姐宓君的感情纠葛和人生价值的追求两条线索综错交织,把故事情节一次次推向高潮。</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白云</span>:明暗两条线,暗线为心理情绪的两次起伏。</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李文明</span>:作者借朋友之口,说宓君离开北平是“无考虑的离开、简单的抉择”。她生活在自己的理想世界里,希望一切都是美好的,这美好是盲目的,因为凡是出现不美好的事件,她就把头转到另外一边去。比如说她在路上看到车撞到了一只狗。炸防空洞,她也觉得美好,刺激。她只是站在小我的立场上看问题,还没有站在国家层面的高度上。</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曹革成</span>:《新都花絮》与《大江》是一正一邪的姊妹篇。《新都花絮》这部长篇小说,是端木蕻良长篇小说里风格变化最大的一部。从其雄浑、强悍的《科尔沁旗草原》《大地的海》《大江》等侧重表现“野性、顽强、火爆”这些原始强力的作品,华丽转身,变成“至为婉曲绵细”的一部小说。</p><p class="ql-block">《大江》端木说过,是写了“带枪的人”,向当年的香港读者描写歌颂了中国广大的爱国人民在抗日战争中英勇作战的豪迈气概;而《新都花絮》则是向当年香港读者揭示了当时腐败的上流社会,是如何的活在纸醉金迷的乱世中。陪都的避战世界与《大江》的那个中华儿女浴血的世界,正好做了一个鲜明的对比。</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侯艳杰:</span>宓君只在乎自己的心理感受。像老舍《四世同堂》里的祁老太爷,他什么也不怕,只怕庆不了八十大寿。也难怪,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民族、相对于个体,总是显得那么遥远和抽象。《魍魉世界》里西门太太只顾自己及时行乐,肆意挥霍,对于抗战募捐却极为吝啬,反倒是区亚男,在吃饭都成问题的情况下四处奔走为抗战募捐。无钱出钱,无力出力,本身就是极度的讽刺。</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王鹏山</span>:宓君的事业追求不是那么清晰的追求,只是常常厌倦现有的生活,不是无聊,就是寂寞。直到她的爱情出现,她才感到充实,有事可做。</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李文明:</span>端木老先生以文学艺术的形式对抗战时期逃亡到首都重庆的贵族生活进行了深入的思考,他高瞻远瞩,站在历史制高点上,对复杂的人性构成,以及同样复杂的精神世界,进行深度的艺术透视与表达,他的笔端才成功塑造出如同七小姐宓君这样堪称生动丰满别具人性深度且思维性格人性特征不断发展变化着的女性形象。</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曹革成</span>:《新都花絮》整部小说是紧紧围绕着女主人公宓君所见所闻而产生的心理活动的变化展开的。</p><p class="ql-block">第1章篇幅虽然很长,内容实际很简单:重庆某山上,屋里屋外枯寂的环境让因为感情破裂,无法恢复,从北平逃避来的宓君不堪忍受,决心要下山去。</p><p class="ql-block">第2章写宓君被八妹嫈君接下山,不情愿地出席老同学紫云为她接风的宴会。宴会上各等人的表现让她感到粗俗而心烦。</p><p class="ql-block">第3章写宓君不情愿地住进紫云的豪华公寓。</p><p class="ql-block">第4章前半部分写宓君在紫云家吃了一顿令她添堵的早餐。紫云家的男主人人大胖子,在早餐上臆想着宓君感兴趣的话题,大谈西洋歌剧、北平戏曲等等,让宓君再无兴趣住下去,来到嫈君的家。下半部分,在嫈君家,因为知道宓君感情受过伤,因此大家处处小心的待她。这样宓君又不舒服了,感觉人家拿她当病人一样来看待。因此在参加了一些活动后还是回到山上去。这后半部分主要有两个插曲值得注意:一个是在嫈君的家里,宓君听到了音乐老师(其实是梅之实)的歌声,和训斥嫈君“你们生活这样糜烂”喝酒把声带破坏了的话语(铺垫梅之实为人正直,有事业心)。而嫈君对这种训斥很不以为然,认为梅之实“很呆板”,是“顶可笑的人”。第二个是她想嫈君说她准备去保育院工作,但嫈君认为她受不了那种苦,宓君表示“想试试”,也就不了了之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二 讨论《新都花絮》的女性形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刘春伟</span>:李密君离开北平来重庆,其真实原因可能是和路的感情已经破裂、断交,出来散心,躲避孤独烦恼,也可能想着把自己的力量奉献给国家,或者两者都有之。所以她天天盼望想出来,天天想着内地。当她接触到陪都上流社会形形色色的人物,步入公馆、酒宴、茶会、剧院等高档场所,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爱国热情也就淡漠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房井岩</span>:虽然小说一开始并没有直接去写宓君的恋爱生活,但她的种种寂寞失落是从前段感情的失败而来的,即使产生新的感情也是经过了几次铺垫。</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李文明</span>:文中的女主人公七小姐宓君是一个上流社会的贵族小姐,容貌漂亮、心思细腻,带着青春少女的种种空想,渴望爱情,第一场恋爱就遇到了情场老手,渣男路,好在她通过路没有掩藏好的信,及时发现了路的滥情,毅然绝交。正因为这段感情失败,让她在北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便从北平出来,从天津到香港,又来到重庆。准备把一腔狂热由爱情转移到为国家做贡献。</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张祁</span>:端木蕻良的作品大多以东北故乡为背景,展现出在民族与阶级的双重压迫下人民的灾难和战斗,作品场面宏伟,笔调细腻,细节描写十分突出,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新都花絮》也不例外,作品如实记录处于时代边缘都市女性心路历程,展现了抗战时期重庆的生活风貌。总的来说,端木蕻良的作品贯穿了爱与憎交织的思想基调,《新都花絮》也体现了这一特点。</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白云</span>:小说以主人公宓君心理活动变化为叙写对象,以“失落——追寻——失落”的情绪起伏线索贯穿全篇。官宦贵族出身的七小姐李宓君失恋后从北平来到重庆,“要投到抗战的洪流去”,“想做一个有用的公民,供献出自己服务的热情”,从山下辗转到城中,她交游于上流社会的各种酒宴、茶会、独唱会和游园活动,身处浮华热闹,心灵空虚寂寞,自觉是个“多余人”。尽管后来“她把自己整个的放在保育院工作上去”,被孩子们称为“妈妈小姐”,还是因为沉湎于与音乐教师梅之实的恋情而漠视对孤儿“小小”的救助,有孤儿身世的梅之实认清其薄情寡义而愤然离去,留下她像飘零在新都社会的花絮,落寞地吞下再次失恋的苦酒。宓君小姐在抗战的大背景下,是个百天聊赖,一事无成,软弱无力的“多余人”形象,令人恨铁不成钢。</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王鹏山</span>:作者笔下的宓君是美丽、端庄、近乎完美的形象。“以贞静博得父母的疼爱,而又以冷艳之名传播于纨绔之间……”。</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房井岩</span>:李宓君是大小姐范儿,骨子里刻进的是资产阶级及时行乐思想,是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不管她先前怎样说着抗日的话,后来怎样做着抗日的事,那都是一时的冲动,一时的心血来潮,只不过给自己空虚的灵魂找一种心理安慰罢了,觉得这事即时尚又好玩儿,说出去高大上,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根本不拿抗战当回事,一旦和自己追求的东西发生冲突,就会义无反顾地回到自己的阶级路线上来,尤其在她对待恋爱的态度上是最能说明问题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朱金宝</span>:小说以“七小姐”是主线,以她的情感故事和心里历程,化影陪都小范围各界人的形态,从第一人称出发,演绎人生。从迷茫到懵懂。</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侯艳杰</span>:我觉得李宓君也并不真心爱梅之实,梅之实有着极强的个性和音乐才华,从最初的欣赏到惺惺相惜,她所追求的只是一种被重视被追捧的感觉。妹妹李嫈君四处宣扬梅之实暗恋她,李宓君是有忌惮的,她与梅约会叫上杨紫云避开妹妹,既有她私心作祟,可能还有一种占有欲满足的快感。所以在梅之实要求看小小时,她固执己见,她要紧紧抓住梅之实,享受和他在一起的甜蜜。当然她也不爱路,他只是忍受不了被欺骗的耻辱,在移情别恋之后,她的这种失落被填补,可是她的过于自我,不肯为爱做丝毫妥协,又将她陷入更大的失落。她的痛苦纵然有爱情稍纵即逝的挫败感,更多的是不甘心。因为从小生活优渥,被保护的很好,她不世故,不贪图虚荣,还有一些正义感,只是追求浪漫和精致而已。</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李文明</span>:她的确是迷茫的,一心要投到抗战的洪流中去。直到找到了为儿童保育院做公益老师的职业,她把爱倾注给一个孤儿,在工作期间与音乐家梅之实相爱了。宓君因为贪恋爱情,选择要跟梅之实一起去度假,不去看生命垂危的孤儿。没想到梅之实是一个孤儿,看到宓君并不是真心爱孤儿,毅然离开了宓君。这时,宓君才又回到了孤儿的身边,去看望孤儿。可她还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梅之实吗?小说把这个答案留给了读者。</p><p class="ql-block">八小姐是过奢靡生活的典型名媛代表,她为了在社交圈展示自己独特的魅力,特意花重金聘请音乐教师教她唱歌。整天参加宴会、打麻将、看电影。他们在警报声的空隙处寻欢作乐。她想去香港,可丈夫不同意,拖着,也不经常来重庆,五六个月都不来。无论什么原因,这都使她苦闷,她的排解方式是误以为音乐老师喜欢她,但她又是高傲的,不屑于这份感情,对别人说音乐老师是“一个可笑的人……”她和一群名媛整天在一起逢场作戏,今天为这个接风洗尘,明天为那个去上学祝贺,做新娘子也要提前预贺……吃完晚饭再去吃宵夜,吃完宵夜回家还要吃。感觉他们的生活充斥着吃吃吃。他们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天天互相拉着陪绑,但又无法跳脱这种生活,无事忙,混日子。</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房井岩</span>:本来宓君就是为投入到抗日洪流而来,但已经这么久了,她还没有投入进去;本来刚开始在燕市酒家认识保育院的李院长想来此工作,可她却迟迟未来,似乎忘了这事,即使来一次并捐了一百元钱也没想到在保育院投入抗日工作。但是,当他得知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在这里工作时,就立马成了这里的英文顾问,投入到大后方最时髦的抗日运动的滚滚洪流中,本来都想去香港了,却又开始工作了,真的是为了抗日吗?不是。作为仕宦人家的大小姐,骨子里就有一种天生的自私,他的思想里仿佛只有恋爱,吃喝玩乐之后依旧为失恋而空虚,也许只有恋受才能填补这种空虚,所以在保育院爱情的火花开始碰撞并且急速地热烈燃烧起来,说明宓君的所为就是为了恋爱,她就是一个天生的“恋爱脑”。</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李文明</span>:康小姐的登门请客,也说明了她们的生活纸醉金迷,菜肴是变着法的做,客人都是社会名流,而且她还要到十一个地方去请客,可见宴会场面之宏大。她妈妈说,年轻人要学着作主人,必须得登门亲请。这和我们现在的家长完全不同。我们现在的家长是孩子只学习,其他什么都不用参与。民国时期是把女孩子培养成名媛,学习做交际花。</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房井岩</span>:宓君的思维模式里特别信奉爱情至上,她一谈上恋爱就顾不上别的了,把全部心思放在爱情和恋人身上。为了梅之实她到保育院工作,为了梅之实她工作热情高涨,亲自给孩子去做一切能做的事,而被孩子称作“妈妈小姐”,从此生活充实起来,“处处带着一种女性的甜蜜工作着。”“她每天看护着孩子,和梅相会,从不感到疲倦。”“宓君工作得很有成绩,几乎比她的美丽带给他的名誉还要大。”为了表现得工作更加热情更加积极,她将孤儿“小小”区别于别的孩子而疼爱有加,不惜一切和打“小小”嘴巴的王看护对着干,甚至提议开除人家,当“小小”有病时还独自承担起“小小”的住院费,而这一切归根结底是为了恋人梅之实,是为了她所谓的爱情,她的所谓爱情凌驾于她的一切行为之上,甚至为爱情而忘了去保育院工作,为了爱情而不顾在医院住院的“小小”,既使“小小”病危也不以为然。</p><p class="ql-block">宓君眼里,“同院里的人以梅之实先生为最好,顶重要的原因是梅之实的教育受得最高,是一个内心的力量非常丰富的人”,情人眼里出西施,梅之实对于宓君来说一切都是好的,一切都是最优秀的。为八小姐所聘在公馆,为保育院工作在山上,梅之实城里山上两处跑,李宓君也是在城里山上两处跑,前者因为是个孤儿而内心孤独,后者是因为失恋而精神空虚,这两个地点成全了宓君,使她有了近距离接触梅之实的机会,加上二者同样孤独、寂寞、空虚,也就有了爱情火花的碰撞和爱情的快速升温。</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曹革成</span>:《新都花絮》二号女配角是嫈君,她是宓君的八妹。在烽火连天抗战艰苦的时期,生活在西南一隅的陪都,嫈君整天的内容就是“吃吃玩玩”,和许多上流社会的人一样,关心的是饭局和打麻将。连佣人程妈都知道:现在的饭局太多了。许多人怕晚上请不到人,都约到吃午饭了。一个麻将,晚上能熬夜打到16圈。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完全没有亡国的危机感。</p><p class="ql-block">嫈君是世故虚荣,又是贪婪的!比如她真正关心的是她远在香港的老公的投机生意做的好不好。可是她对宓君是埋怨的口吻说她老公在香港“又做投机生意”,好像她是反对的。而后面紧接着的话,又否定了她自己。原来她老公在香港上次买英国香烟赚了钱,现在大买德国颜料。“现在胆子大起来了。我是主张买金鸡纳霜丸和拜尔药房的痢特灵。他不信我话,买什么缺德颜料,我看是呆货,消不出去的。而且颜料这种东西,我们是外行。中间人要是做了假,我们是看不出的,那岂不是吃了亏。”(298页)原来嫈君反对的是买颜料,而抗战时期药品一直是紧缺物资,西南的疟疾和卫生条件不好引发痢疾都是常见病。嫈君精明,立刻意识到囤积用量大,供不应求的的药品,才是真正赚钱的好机会,这明显的是要发国难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房井岩</span>:“恋爱脑”的宓君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梅之实身上,妹妹在国际联欢社举行独唱会的时候,她大大方方地公开和梅之实坐在了一起,一道“轻轻地批评着”什么,独唱会之后举行家宴,她到小客厅和梅之实坐在一起,同弹琴同唱歌,并且“在曲子终了的时候梅之实的嘴唇印在宓君的嘴唇上。”有了第一吻,也就有了后面宓君梦里“一对小虫子样嘴唇”一次又一次的甜蜜相接,更有了后来两个人在现实中的甜蜜相约。先是到新开的“敢把价钱抬到别人付不起的那样高”的“新都最阔气的一家”酒店——金江餐馆约会,之后又去了足可以让宓君忘掉一切的北温泉快乐的游玩儿,在河边上光着脚跑,在大石上跳来跳去,一跳两跳地跑进桑林,折着芦花,捡着小石子儿,滤着沙子,当然,身后总是有梅之实在追,身边总是有梅之实在陪,两个人如影随形,一起游泳,一起吃饭,一起爬山,还定下房间,准备“在这儿多住几天”,“宓君这一天是她整个生命里最幸福的一天,这一天将是她整个生命史的幸福的起头……”“宓君跳着,闹着,笑着,撒着娇……一点不觉得累。”“她的眼梢常常偷看梅之实的身上,而感到快乐,她好像看着一个很美丽的艺术品似的,不敢细看,怕把他亵渎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曹革成:</span>《新都花絮》里的作者安排了两位女配角。第一位是女主人公宓君的同学紫云,另外一位是女主人公的八妹嫈君。紫云、嫈君和宓君一样都是受过新式教育的知识女性,但她们对后方抗战局面的认识与宓君完全不同。另外这两位女配角性格上虽然是不同的,但是她们的共同一点就是与宓君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她们和宓君相比是属于丑角,如同左拉的小说《陪衬人》,作者显然想用这两个配角来衬托主角的高雅、高尚和正直。</p><p class="ql-block">杨紫云是豪放、泼辣、能干的。不过她的能干,没有“要投到抗战的洪流去”,而是放在了如何控制她的丈夫,如何主办一场漂亮豪华的聚会等等这些方面。</p><p class="ql-block">当宓君再三表示,她要为抗战做点儿工作,而紫云却对此很不以为然。尽管紫云声称她“还有在学校时的精神”,还是爽快、外向、热情,为朋友“讲义气”,其实内质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她没有了理想,没有为国家出力的动力。她虽然也看到整个上流社会的腐败堕落,但她对此除了一些挖苦打趣,已经非常适应这种生活了。所以当宓君郑重其事向紫云提出:自己“要投到抗战的洪流去,一切吃苦受饿我都不怕,只要还我作个堂堂正正的人”的时候,紫云却对她说的是:“我的小妹妹,你要当心,现在是乱世男女。男人都和狗一样,到处的讲恋爱,一刻也停不了的。”(260页)完全成了鸡和鸭的对话。</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王鹏山</span>:作者所创造的宓君角色性格是比较丰富的,也是独特复杂而矛盾的,高贵而自卑,热情而冷静,甜蜜又感伤。</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蔡中华</span>:这对姐妹的性格不一样,一个活在主观任性的自我里,一个活在客观现实的名利中。</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房井岩</span>:宓君早已被热恋烧昏了头脑,忘了保育院,忘了医院里的“小小”,更忘了那个投入到伟大的抗日洪流中的神圣使命,她为了爱而忘掉了一切,也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取对方的爱,既使之前舍尽一切来维护的孤儿“小小”病危了也不愿去理他,只想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一起玩,一起乐,一起疯狂,一切忘情,仿佛全世界全宇宙都与她无关了,这就是名副其实的“恋爱脑”。</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李文明</span>:杨紫云的生活也非常奢侈,为了过奢侈生活,嫁给一个并不相称的委员杨荫生,以捉弄他取乐。而她,我们可以从下人口中得知,只不过是杨先生“又新娶的小太太”,并非原配。</p><p class="ql-block">跟随宓君的感觉,我们看到了国民党高级官员杨委员的形象,打鼾如同牛吼,大胖子,要向上蹭,才坐到了椅子上面。嘴里啃着鸡腿,唔里唔吐的说话,乐观得令人感到无耻。杨荫生在七小姐、八小姐面前天真的像个大孩子似的,聚会的时候,他从这端跑到那端,专门围着两位小姐,一会儿摘朵花,一会儿投个石子在池塘。又展示他知识的渊博。真是无耻得令人作呕。一位穿黑衣服的女人说:“你们的先生也就得你制服他,真缠死人。”可想而知,他们的这位委员先生,肯定是缠过这位黑衣女人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张祁</span>:《新都花絮》中塑造了多位女性形象,她们大多出身豪族,敏感孤傲,有极强的个人主体意识和较高的要求,希望把握自己的命运,但由于个人的骄矜孤傲,她们无法找到一个正确的方式来把握自己,进而把握生活,一直处于人生目标的缺失当中。</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侯艳杰</span>:李宓君是孤芳自赏的。想必曾被忽视被冷落,内心承受着巨大压力和痛苦矛盾的先生,更能感同身受。先生说说“我的接近文学是由于我儿时的忧郁和孤独。”孔海立说他丰富的小说世界里掺杂“忏悔贵族意识和多余人形象”,在入世与超世之间犹豫徘徊,只能在无休止的思索中求得内心的平衡。</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白云</span>:端木蕻良先生在李宓君人物形象上倾注了自己对新都重庆抗战热情的失望和幻灭之情。宓君的形象复杂正是端木复杂两面个性气质的投射,端木把对抗战的热情和对新都抗战的期待转化为冷峻的写实和讽刺,宓君人物形象富有深意,有先生创作此部小说的真意!</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李文明</span>:从紫云对别人的称呼上,可以投射出她的内心并不足够幸福,比如说下人“混蛋”,叫自家一两岁的孩子“小傻瓜”。更说自己的丈夫“和一个没有防御的猪一模一样”。一个内心富足的人,是不会叫别人这些负面词汇的。上行下效,紫云等主人们一心享受生活,老妈子没事也摸小牌儿取乐。</p><p class="ql-block"> 紫云对宓君说:“男人都和狗 一样,到处的讲恋爱, 一刻也停不了的。”她说的上流社会的男人的确是这样的,他那位委员丈夫就是,看到宓君立刻就献起了殷勤。有这样的高官,在战争时期,不以国事为重,只想“讲恋爱”,局势怎么可能不堪忧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房井岩</span>:作为“恋爱脑”的宓君又很敏感很情绪化。他的思想也一直为情绪所笼罩,她因失恋而来到重庆,又因摆脱不了失恋的情绪而往返于山上与城里之间,她无法象杨紫云那样超脱,也是由她“恋爱脑”的性格所决定的。</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曹革成</span>:当然紫云当年在学校里应该也是单纯、热情的,如今变得如此世故,这种变化她自己是感觉不出来的。她这是在那种肮脏的上流社会里许久的摸爬滚打,而变得世俗,变得城府,变得安于一切。以致能驾轻就熟的,成为了其中的一名“优秀”成员。</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王鹏山</span>:紫云是现实主义的代表,有心机,善于“控制”丈夫,乐于社会交际,比较会享受生活,对苦难不知不觉,对国事不闻不问。</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延鑫</span>:小说中的女性都在以各自方式享受生活,就连轰炸声都显得格外有趣,可以看出当时上层社会女性,犹如“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李文明</span>:宓君对八小姐说,到重庆后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人。因为她发现她生存的目的,跟别人的不一样,有格格不入之感。实际上,这群奢靡的蛀虫,哪个不是多余的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曹革成</span>:正当宓君她全身心的投入工作的时候,又分享了爱情。在工作与第二次爱情的占比关系上,她转移到了爱情,而开始忽略了工作。之所以这样,当然还是取决于她个人素质。</p><p class="ql-block">这种悲剧的造成,作者是早有铺垫的。宓君渴望工作,可是不可思议的是,前面作者提到紫云虽然不以为然,却还没有忘记介绍她去保育院工作的委托,然而忘记要去保育院工作的居然恰恰是宓君自己!以致作者用了不少篇幅来解释她性格的缺欠和形成原因。(281页)</p><p class="ql-block">但是,更加难以想象的是:在前面强烈要去保育院工作又忘记得干干净净之后,宓君晃了多日,参加了南山公园远足会,这天她与保育院的李院长一起上山,巧,她去参观了保育院,还看了孩子们专门为她表演的歌舞,她甚至捐了100元,之后呢?之后居然无动于衷的“就辞出来”,(320页)好像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来保育院工作一样!这种彻底的“健忘症”发生在敏感、要强的宓君身上,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写到这里,笔者甚至认为这有可能是作者情节安排的失误!当年因为这部小说是在连载,又是远寄香港,整部小说就是急就章。因此,作者边写边发,无法从容的统稿和修改,由此出现这种纰漏。限于篇幅,另外再详议。</p><p class="ql-block">所以真正令宓君迅速决定去保育院工作,反倒不是她再三表示迫切地要“投到抗战的洪流去”,而是暗恋驱使她突然去了保育院。因为她“发现旁人一件不可告人的大秘密”——原来她暗恋的梅之实还是保育院的音乐顾问!这才“过了两天之后,她就是保育院的英文顾问了”。(321页)这样,到她进入热恋期时,决然地要把爱情放在第一位,把看望病危的孤儿“小小”放在后面的举动就完全可以理解了!梅之实恰恰也是孤儿,固然有偶然性;但人性的失衡,决定悲剧早晚可能发生!长期以来,我们不承认人是有心理缺欠问题的,完全上到阶级、道德等等层面,以斗争哲学来解释一切,造成许多的社会悲剧。许多文学作品也是这种思路的产物。《新都花絮》则完全避免了这种学说,塑造了一批有血有肉,完全真实的人物,为我们再现了当年生活在重庆的一批“乱世男女”。</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房井岩</span>:宓君从失恋中来,又到失恋中去,虽说其间经过短暂的热恋,但她的高傲和冷艳又决定了她最终的失恋结局。她是一个精致的利已主义者,虽说把爱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她的爱也仅仅为了填补自己空虚的灵魂而已,为了爱而近乎发病发逛,甚至为了和恋人在一起而不顾她之前拼命保护的孤儿“小小”的死活,甚至为了自己的恋爱而忽略了所爱的人去医院看“小小”的请求,当她说出那句“他也不过是个孤儿——”,便让梅之实联想到自己,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也是个孤儿”,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出来,就让梅之实真正看透了宓君所谓爱情的实质,在这种精致的利已主义者面前,什么也没有她自己重要,“将来我也会被她抛弃的”。“于是,他转了身,下楼就跑走了。”从此,主人公宓君又开始新一轮的失恋。</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白云</span>:小说中还塑造了世俗、热情、豪爽的官太太杨紫云,世故、善妒、精明的嫈君,人物形象鲜明。</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侯艳杰</span>: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前方浴血奋战,杀身成仁,后方劳苦大众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流离失所,达官显贵骄奢淫逸,纵情声色,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苦乐不均的强烈对比想必是作者隐藏在文字之下的义愤和悲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李文明</span>:程妈,一个细心的老佣人,每一个小细节都体贴入微,小姐晚上出去时间长了担心凉着,伺候小姐晚上睡觉要暖水袋,半夜渴了有剥好的橘子,体现了大家小姐的养尊处优。让这样的人去为劳苦大众着想,是很难的。程妈说在重庆山上别庄的日子是过不得的,她想念在北平的太平日子。山上枯燥乏味,而且物资匮乏,连肉都买不到,侧面从底层人物生活展示出了战乱给人们带来的不幸。</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王鹏山</span>:宓君只是模糊的感到要追求些什么,又被“美好的”爱情冲昏了头脑。</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刘春伟</span>:李宓君接触到的紫云、杨荫生、嫈君、康小姐到冯夫人、苏大小姐、经济教授、法律教授等等这些人,在防控警报声中把大把大把的钱花在个人生活的享乐上,尽管江岸的白石上写着大字:抗战到底,却没人为抗战捐款捐物。在重庆物价飞涨时期,丝毫不影响这些贵族家庭奢侈浪费的生活。甚至有人趁此机会发国难财,用一千块钱造三所房子,卖出去将所,一所一千五百块,自己还赚了一所白住着。山上还有林主席的房子。无怪宓君说:“ 我们依然没有做到“有钱出钱”甚至有些地方反而有“无钱者出钱,有钱者赚钱”的矛盾现象。战时财政的一切负担,几乎大部都落在中下层阶级身上,中上阶级以及富家巨宦并无特殊担负。”我们从李宓君说的这句来看,她是有一定的进步思想的。她对紫云说过:我从北方来的时候,我的野心有多大,我想我不会再受些感情的牵扯了,我要投到抗战的洪流中去,一切吃苦受饿我都不怕,只要我还作个堂堂正正的人。我总得有个去处呀,要不然我是多余而来,多余而去,活着岂不是个大笑话。</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房井岩</span>:归根结底,宓君的自私自利是毁灭爱情的根源,她和梅之实相爱,只想一起去吃喝玩乐花天酒地,不去想恩爱情侣共同投身到伟大的抗日洪流中去,一个连她曾经精心呵护的人生死都不顾的人,怎能不在滚滚的时代大潮里被当成泡沫一样被卷到边缘呢?作品就是围绕主人公宓君“从失恋中来,经过短暂热恋又回到失恋中去的”思路来描写,把她塑造成战时首都上流社会妇女面对民族危忘之时而依然在大后方吃喝玩乐、为一己之私而置民族大义于不顾的人物形象,无论抗日的口号喊得多么响,一旦和自己私心发生冲突了就会舍大保小舍他保已,无私奉献都是别人的事,自己活着的目的就是极时行乐。</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李文明</span>:小说抨击了这些女性形象,可是,这些女性吃喝玩乐的背后是什么呢?因为“男人像狗一样到处谈恋爱”,才会有女人精心打扮,学做各种菜肴,高价请人教唱歌,实质上是达官贵人的腐朽。</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侯艳杰</span>: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吧!</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李文明:</span>依附于男人的女人只好去投其所好。</p><p class="ql-block">白云:端木蕻良在1938年8月作为战地记者抵达重庆,他看到大后方的黑暗腐朽,产生失落的情绪,遂以笔摄像,从女性视角,实录“乱世男女,一塌糊涂”的新都上层社会生活,不动声色地揭露上层人士的荒诞不经,讽刺新都骄奢无耻的世态人心。</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王鹏山</span>:小说中的角色,尤其是女性角色,有血有肉,真实而且感性。</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曹革成</span>:第6章宓君参加南山游园。这章把这部小说要表现的“乱世男女,一塌糊涂”作了最全面的展示!也是作者用幽默的笔调讽刺挖苦集大成的功力展现。</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侯艳杰</span>:抗战中上流社会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他们住富丽堂皇的房子,膏粱锦绣,有极好“防空洞”和安全区,..照样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而劳苦大众饥寒交迫,颠沛流离。这也是为什么底层反抗意识更强烈更彻底的原因。</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白云</span>:端木先生从女性视角构架小说,切入抗战新都大后方,表现“乱世男女,一塌糊涂”的真实政治生态写照,实发新都上层社会沉溺酒色祸国殃民之叹。</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侯艳杰</span>:李宓君与梅之实恋爱的篇幅不多,侧重李宓君的心里描写,这种空虚和失落恰恰是三四十年代知识分子的苦闷徘徊,抗争失望。</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李文明:</span>小说处处写出了上流社会的奢靡。开篇有一段宓君和程妈的对话,是程妈心疼宓君用皮鞋踢墙面,把鞋踢破了,说一双鞋多少钱,八小姐的鞋是从香港运过来的。反映了当时各个城市的物价不同,七小姐一连说了几个“不要紧”,根本不懂得珍惜。还有一段对话,程妈说“现在有许多怕晚上请不到人,都约到吃午饭了,饭局太多了。”可见这些来到重庆避难的人们天天酒足饭饱、醉生梦死。看到这里,我不由想起了杜牧的《泊秦淮》: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她们根本不想西湖歌舞几时休,只想整天被暖风熏醉,把重庆作南京的做派昭然若揭。</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房井岩</span>:整部小说都是围绕李宓君吃喝玩乐和热恋失恋来写,把李宓君这个“恋爱脑”的形象描述得淋漓尽致,通过她的人物活动又把整个大后方上流社会的人物心态反映出来。</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王鹏山</span>:小说中的女性人物,性格各异,却又同样热衷于生活中享乐。宓君看似与众不同的高傲和投入到抗战洪流中的热情,也在爱情到来时迷失了。嫈君和紫云追求的根本不在于此,他们对享乐的追求是那么贪婪,那么精致。</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白云</span>:是有中国传统的,深重的知识分子家国忧思寄托于爱情明灭中。</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曹革成</span>:第7章宓君又回到山上。这一章写法很奇特。前大半部分,侧重描写宓君对那熟悉的歌声钦佩赞赏,后来决心一定要去那个人的住家去看看唱歌的是什么人,但是没有成功。而在欣赏歌声与探访未成之间,却是用了大篇幅在写宓君与下人程妈和老王之间的交流。当然这可以看作是反映普通老百姓生活状况,与前面一章南山公园里的“乱世男女”作一对比。短短的最后3页才写到宓君明白了那梅之实歌唱家就是她暗恋的人,他还是保育院的音乐指导!于是她马上也成为了保育院英语指导,开始愉快、认真的工作,很快赢得了“妈妈小姐”的赞誉,与梅之实配合的也是形影不离。</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侯艳杰:</span>也是她的小心机吧。</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李文明</span>:李院长,假借保育院,沽名钓誉。从中渔利。根本没把孤儿,苦儿的内心感受放心里。小小挨打。老师对孩子们不好。小小的治疗费用是宓君出的,保育院根本没管。</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王鹏山</span>:宓君的不同,不同与别人的不同,是不易描述的。</p><p class="ql-block">平时,她总是感到寂寞、无聊、不充实,除非有事做。如果说是家庭的地位造就了她养尊处优的生活和高贵的性格,那么作为娇生惯养的“七小姐”,产生了一点为抗战贡献力量的思想也可以说是难能可贵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白云</span>:宓君来重庆决心要投入抗战的洪流,不再落入感情的漩涡儿,而最终,她失恋而来,失恋而去,多余而来,多余而去,在战时重庆,富有典型意义。当时有多少内地青年与宓君一样,跟随抗战热潮而来,却热闹一场,没做出任何实际的抗战之行动,与家国何益?均是附庸抗战爱国的“多余人”而已。这也是宓君形象的另一意义所在。</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侯艳杰</span>:乱世就是一面照妖镜,群魔乱舞,丑态百出。社会的庞大,个体的渺小,那种无力和无望,以先生抑郁孤寂之性格恐难直抒胸臆,所以从侧面撷取花絮几朵,或许也是对自我抑或人性狭隘偏执的审视剖析和反躬自省。</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曹革成</span>:端木在这部小说里对每位乱世男女都是”正面”描写,极少用贬低的词汇,可是这些人物自己的表演就像耍小丑一样,让人忍俊不禁。</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三 讨论《新都花絮》中梅之实形象的意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李文明</span>:梅之实,让我想起端木老先生在《大地的海》一书中写,我们这片土地上有刺榆、白杨等等,但没有梅树。通过《新都花絮》的阅读,我看到了重庆的梅,梅之实,实实在在的梅。为什么我认为梅之实就是实实在在的梅呢?梅之实最初的出场是作为八小姐的音乐老师,他对八小姐整天出去喝酒晚睡是非常反对的,他以一名老师的身份批评八小姐。宓君再次遇到梅之实时,就是得知他在保育院里担任公益音乐老师了。他是实实在在的关爱贫苦人家孩子的,最后他和宓君在热恋时出现分歧就是去不去看望病重的孤儿小小,他是宁愿放弃自己的娱乐,而愿意为贫苦孩子付出的。贫苦孩子就是平民百姓的一个缩影,梅之实是真心实意的关爱老百姓的。实实在在的为老百姓做实事,站在百姓的利益上来采取行动,我也把他理解为,他是真实抗日的。</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侯艳杰</span>:梅之实是书中一个特别的人,他有才华,正直善良热情,懂得感恩,不卑不亢,虽然敏感但在感情世界里也能拎得清。在认清和李宓君本质上的差别以后,毅然离开。因为孤儿出身他是真心对待小小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房井岩</span>:梅之实是个孤儿,从小就被老牧师收留,成了那个小教堂的看门人。他先是跟老牧师学会唱歌,后来开始学习音乐,十年后老牧师把他带到国外,老牧师死后梅之实靠着给饭店洗盘子碗的微薄收入,坚持到私人教师那里求学,以顽强的毅力刻苦学习,终于一举成名,从此人生境遇开始改变。回国后因上海的沦陷,使他被迫来到重庆,给八小姐李嫈君当音乐教师,同时在云顶山保育院义务做音乐顾问。</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于国华:</span>梅有傲雪之骨,是正面人物,社会的希望的代表。</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侯艳杰</span>:作为书中唯一一个率直真诚的人,梅之实的存在是一股清流,像《大江》里的卓雅,《魍魉世界》里区庄正和亚男,《纸醉金迷》里陶伯笙的太太,不被浮华诱惑,坚守自己的初心,是这凶年乱世里的一抹光亮,给人间留下一种希望和力量。</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白云</span>:梅之实是小说中最干净、最纯粹、最务实、最彻底的人物形象。</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王鹏山</span>:梅之实虽然名字谐音“没知识”,但这位八小姐的私人教师、保育院的音乐顾问,却是实实在在的不谙世故的知识分子形象。</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刘春伟</span>:梅之实是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孤儿”才和密君决裂,似乎考虑的是他自己的利益,显得心胸很狭窄,消失以后并没有去宽仁医院看“小小”,反而李密君将车子开到医院门口,跳下车,狂奔到“小小”的病房里,抱着那孩子亲吻着,痛苦的大哭起来……接下来密君和“小小”的对话是十分让人感动流泪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房井岩</span>:正因为梅之实是个孤儿,从不愿意把自己的过去告诉别人,所以说他是个寂寞而忧郁的人,他没有妻子,也少有朋友,沉默孤独,人们因此戏称他为“艺术家”。虽然他内心孤独,但他工作认真负责,富有同情心,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抗战做点事情,积极投身于抗战的洪流中去,后来在恋爱方面,通过宓君的启发诱导,渴爱的他很快跌入热恋的蜜阱。</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曹革成</span>:长篇讽刺小说《新都花絮》有一个奇特的情节结构,就是只有一个女主角宓君,严格说小说没有男主角,只有男配角梅之实。因为这位“男主角”的有关情节远远少于女配角紫云和嫈君,甚至没有紫云丈夫的情节多。这个梅之实的情节仅仅出现在小说最后的两个半章节里。实打实的,比较完整的情节描写,仅仅只在第八、九两章(更加准确的说,只在第九章里,梅之实的形象才相对完整)!前六章,只是他的歌声忽隐忽现,吸引着女主角。到第7章前半部分还是在铺垫,过去几章是对那已经熟悉的被她欣赏的歌唱不过是一带而过,现在则相对详细描写宓君是对(其实是梅之实的)那种歌唱的水平和技巧如何如何的欣赏,还是没有把男女主人公联系起来。(310页)</p><p class="ql-block">而梅之实到这里还是没有什么情节描写,不过是突然在女主角宓君身边闪现过两三次。特别是宓君在第二次回到八妹的家,在上楼的时候,第一次与不认识的拿着乐谱的梅之实擦肩而过,作者在这里留下了一个伏笔,说宓君“看见那人眼前一亮,好像从前在哪儿见过他”。她问妹妹这是何人,嫈君告诉她是“一个可笑的人”,就这样错过了一个相识的机会。</p><p class="ql-block">直到第七章最后的第3页,梅之实偶然搭乘她和八妹嫈君的车,宓君这才知道他就是八妹嫈君的那位音乐教师,那吸引她的歌声也出自于他,顿时暗中产生好感。当知道梅之实还是保育院的音乐教员时,她立即也去保育院成为了英语教员。之后的最后两页文字也只是叙述宓君如何勤奋有爱心,获得孩子们“妈妈小姐”称呼。而梅之实只是最能理解她,最能配合她的叙述一带而过。</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白云</span>:当他认清宓君关爱孤儿“小小”的虚伪和薄情寡义,挥剑斩情丝,愤然离去,从中看出他的真诚、慈悲和大义。</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延鑫</span>:梅之实代表的新文化运动后先进的知识分子影像,他出身寒微洞察人间疾苦,对世俗奢靡之风尤为厌恶,他有改变百姓境遇之心,却无改变现状的能力,他只能用自己的行动力所能及的无偿的改变他能改变的一切。</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王鹏山</span>:梅之实“是个寂寞而忧郁的人,他的境遇很不好。他从小是个小教堂的看门人”,“他是个沉默而孤独的人”,幸运的是,他对童年不良生活的恐惧“被一个牧师的温情给纠正过来了”……他浪漫、含蓄、性情随和,愿意认同他人,总是替对方着想。</p><p class="ql-block">但对于自己的孤儿身份,却始终无法释怀。</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房井岩</span>:虽然小说前边一大部分都没有直接去写梅之实,他是以路人或屋外人的身份出现的,起着主线人物的陪衬作用,但看似不起眼的几笔带过,实际上就是为后文两人的恋爱做的铺垫。</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曹革成</span>:第8章由于宓君特别关注的孤儿“小小”,因为小错遭到王保育员打耳光,而孩子们纷纷揭发王保育员对他们的种种劣行,由此大半个章节是围绕如何处理王保育员,宓君和那批嫉妒她由此抱团的保育员展开了唇枪舌弹的争论。结果当然是宓君败了。整个争论梅之实没有出现,只是在最后点出他同意宓君的处理意见。这章前面三分之一的篇幅有两个内容。一是孤儿“小小”如何在宓君同情关注下,成为保育院接待来客和采访的“名人”;二是插进了对梅之实成长经历的介绍,特别强调他从来没有透露自己是“孤儿”的身份,为后面故事的戏剧性变化,作了一个铺垫。但是如果梅之实是男主人公,对他的介绍太吝惜笔墨,尽然没有局外人路所占的篇幅多,对两个人的介绍不成比例。</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刘春伟</span>:革成老师说的对,《新都花絮》里没有男主角。梅之实算不得男主角,出场太晚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侯艳杰</span>:他和《大江》里的铁岭、《大地的海》里的来头都来自最底层,深知民间疾苦,也是抗争最彻底的那一类人。</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房井岩</span>:第一次是宓君最初到重庆住进妹妹家,“她一上楼梯口便看见有一个穿着浅茶色西装的青年从楼上走下来。”“看见那人,宓君眼前一亮,好像从前在哪见过他,他手里拿着一打乐谱,很从容的走下来。”“那青年看了她们一眼,只淡淡的说:我没有工夫,明天再来。”没有太多的描述,便把梅之实的装束、动作、表情、态度给勾勒出来,这也是给宓君的第一印象。第二次是参加完杨紫云在燕市酒家的宴请夜宿杨公馆之后回到妹妹家,在门口听到梅之实的声音,“你们的生活这样靡烂,慢慢的你的声带就要弄坏的,你一定又吃了酒。”一方面是梅之实对八小姐的认真负责,另一方面是贫苦出身的梅之实对靡烂生活的不满,表现出不同阶级对事物看法的严重分歧,也是两个人门不当户不对思想难以统一最终走不到一起的一种暗示。</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陈正中</span>:大家都无所事事,纸醉金迷,只有梅之实在做着实事,无论是私人教师还是在保育院,他是孤儿,更是孤独者。</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李文明</span>:作者笔下的每个人物都是鲜活立体的,不管主角还是配角,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都能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曹革成</span>:第9章是小说的最后一章,按情节完全可以分成不同的两个章节,而前一个章节又是各占一节的内容。前一章节的上半部分是写宓君利用出席八妹嫈君举办独唱音乐会的机会,与梅之实迅速进入了“热恋”。下半部分是“第二天”紫云陪他们去北温泉游玩,继续他们两个人“热恋”情感的发展。</p><p class="ql-block">后一章节是由于空袭警报多次响起,第一天没有能玩得尽兴,约好明天再来租房住几天。第二天,宓君完全沉浸在甜蜜的向往中,偏偏医院来通知“小小”病情严重。尽管梅之实再三提议去医院看望“小小”,但宓君不想破坏了他们的甜蜜旅行,说出了他不过是一个孤儿,这最后一句话戳到了梅之实深藏内心的痛处!梅之实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宓君在苦脑中挣扎多日,终于选择向香港逃跑,小说也由此结束!</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侯艳杰</span>:因为谋生他不得不出入上流社会,但骨子里的悲悯和共情他无私地为孤儿奉献。书中李嫈君花高价聘请梅之实教她音乐,只为梅之实名气大,又四处传播梅之实暗恋她的谎言,满足自己的虚荣心。</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白云</span>:梅之实尽己所能做事,和新都上层人物的骄奢淫逸形成鲜明对比,反讽强烈!</p><p class="ql-block">蔡中华:梅之实是一个孤儿,勤奋学习很有成就,品格纯正,有情有爱的一个很正面的角色,却被称作一个可笑的人,讽刺了陪都上流社会人们价值取向。</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张祁</span>:七小姐和梅之实由于出身不同,经历不同,注定了他们爱情的结局。端木蕻良在批判抗战大后方纸醉金迷的生活的同时,在梅之实身上赋予了一种寄托。但他又是孤独的。</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房井岩:</span>第三次则是宓君游完南山公园之后回到浣花别馆,夜里听到歌声,那歌声“低回而叹息,在诉说着一段古老的哀愁,使她不禁神往……”,“山下的歌声又起来了……夜色像昨天一样迷茫,一样轻悄,是一个富于艳情的夜呢……”“远处的歌声,依稀那样缠绵绯恻,依稀那样的低回呵……她的眼晴……有些湿润了。”“黄昏时分……又听见了那歌声。”歌声一次又一次打动了七小姐,唤醒了她那颗沉迷已久的心,由歌声而动情,也因此想一睹歌者的风采。她找到了歌者所在的白垩刷的小房子,但没有见到人,于是“她感到一种无底的虚幻。”这里没有直接写梅之实,但通过他的歌声对一个女子的感染,说明他的艺术魅力之所在。</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王鹏山</span>:从梅之实的离开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他的心理有点脆弱,因为曾经受过的伤害,他是当时社会中的受害者、可怜人,即使后来被“治愈”,成长、成功,但这种伤害也是无法抹去的,他很在乎。那么同为的孤儿“小小”,广大的、悲苦的大众,是否也应当被关爱和在乎? 他代表的是与那些女性形象所在阶层对立的阶层。</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白云</span>:梅之实的人物形象塑造,反衬上层人物的庸俗无为,祸国灾民,端木先生在冷峻写实中,不动声色地讥讽新都重庆的阴暗腐败。</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侯艳杰</span>:身份的不对等,他是有自卑倾向的,但敏感和自尊让他很快做出了选择。</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房井岩:</span>知道“他在云顶山保育院作音乐顾问”的时候,她便有了去保育院工作的向往。说明了梅之实对李宓君的感召,梅之实以其特有的人格魅力,感召着不同阶级的人,使宓君一步一步向梅之实靠拢,“当她得知梅之实在保育院做音乐顾问时,便毫不犹豫做了英文顾问”,梅之实改变了宓君,从吃喝玩乐心灵空虚无所事事中开始投入到伟大的抗战中来,开始脚踏实做事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曹革成</span>:第4章前半部分写宓君在紫云家吃了一顿令她添堵的早餐。紫云家的男主人人大胖子,在早餐上臆想着宓君感兴趣的话题,大谈西洋歌剧、北平戏曲等等,让宓君再无兴趣住下去,来到嫈君的家。下半部分,在嫈君家,因为知道宓君感情受过伤,因此大家处处小心的待她。这样宓君又不舒服了,感觉人家拿她当病人一样来看待。因此在参加了一些活动后还是回到山上去。这后半部分主要有两个插曲值得注意:一个是在嫈君的家里,宓君听到了音乐老师(其实是梅之实)的歌声,和训斥嫈君“你们生活这样糜烂”喝酒把声带破坏了的话语(铺垫梅之实为人正直,有事业心)。而嫈君对这种训斥很不以为然,认为梅之实“很呆板”,是“顶可笑的人”。第二个是她想嫈君说她准备去保育院工作,但嫈君认为她受不了那种苦,宓君表示“想试试”,也就不了了之了,错过了与梅之实相识的机会。</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王鹏山</span>:虽然他是宓君爱慕、迷醉的爱情理想对象,但他们并非同一阶层的代表。</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陈正中:</span>一个是小知,一个是底层知识分子,不同的价值取向注定要分手。</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房井岩</span>:虽说梅之实在小说中着墨不多,但他的确是作者所要歌颂的对象。尽管他孤独寂寞不愿与人交往,也“不通事故”,很容易被表面现象所迷惑,看不出宓君爱情的本质,门不当户不对的,最后不得不分开;但他有一颗同情心,有自己的阶级立场。</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侯艳杰</span>:生活不是童话,王子和灰姑娘,公主和穷小子都不会过上幸福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四 讨论《新都花絮》的艺术特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张祁</span>:《新都花絮》看似在写“才子佳人,门第之见”的通俗的爱情故事,实则是对当时黑暗社会的批评。小说通过李宓君的眼告诉我们,在重庆这抗战的"司令台"上,正上演着绅士淑女们的生活闹剧,批判的矛头直指抗战大后方的黑暗现实。这也是有些人说《新都花絮》受《茶花女》的影响的原因。</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王鹏山</span>:首先,从文本、词句上来看,词语透露了时代的特点。如文中当用“地”和“得”的地方,可能用“的”;“她”和“伊”同用;“作”和“做”、“希奇”和“稀奇”、“口啸”和“口哨”……很多与现在相似而不同的词语,这些都是文字改革前的寻常用法。</p><p class="ql-block">其次,语言还具有地方特点,如东北方言,重庆方言。</p><p class="ql-block">第三,语气符合人物特点。如那张夹在《彷徨》里的字条:“……如今晚我央求张爷知书于你,今夜里待再不来呀,从今不要再理我!”——与其相约的风尘女子的语气</p><p class="ql-block">第四,古典意味和创新。鸟鸣的拟声词很多,作者却用了有古典意味的“磔磔”,形容山上侯的寂静,用“啮人的岑寂”,这些都提升了作品的层次。为了更精准的表达,端木先生还自己创造了一些新词,如“遥暗”、“脑网”、“靡晕”等。</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侯艳杰</span>:小说没有宏大的场景和曲折的故事情节,也没有太多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对于人物刻画和心里描写流畅自然,更没有作者主观的议论。诗意的语言许受郭沫若《女神》浪漫主义情调感染,任凭感情驰骋,自然流露。我觉得这是先生创作的一个分水岭。</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郭子丹</span>:《端木蕻良文集》作为一部经典文集,深受读者喜爱,其中《新都花絮》更是其中的珍品之一。这篇文章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新都的繁华景象,展现了作者对生活的独特感悟和深厚的文学修养。</p><p class="ql-block">在《新都花絮》中,端木蕻良通过对新都城市风光、人文景观的描写,以及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剖析,展现了他对生活的独到见解和对人性的深刻理解。他运用细腻生动的语言,将读者带入一个充满诗意的世界,让人仿佛置身其中,感受到城市的喧嚣与宁静、繁华与落寞。</p><p class="ql-block">作为一位文学大师,端木蕻良在《新都花絮》中展现了他深厚的文学功底和敏锐的观察力。通过描绘城市的变迁和人们的生活,他不仅展现了对现实的思考,更在文字之间传递着对人性、情感和命运的思考,引起读者对生活的深刻反思。</p><p class="ql-block">总的来说,《新都花絮》作为《端木蕻良文集》的一部分,是一篇充满韵味和内涵的文学之作。它不仅展示了作者在文学上的造诣,更让读者在品读中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与哀愁,是一篇不可多得的经典之作。</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曹革成:</span>我在2012年撰写《释读<吞蛇儿>略论端木蕻良幽默讽刺小说》一文中曾经提到:“端木蕻良的幽默讽刺小说,过去研究者提到的很少。目前知道四十年代前苏联的L•波茨特涅瓦在他的《现代中国讽刺文学小论》里,论述了端木蕻良的讽刺小说《找房子》伙腿》《生活指数表》。这三篇小说收入当时出版的短篇小说集《大时代的小故事》里。其实,如果编一部《端木蕻良幽默讽刺小说集》,收入的短篇小说可以有发表于30年代中期上海的《眼镜的故事》《吞蛇儿》《可塑性的》(原名《生命的笑话》)《三月夜曲》《被撞破的脸孔》,和30年代晚期重庆的《嘴唇》《找房子》(原名《泡沫》)《火腿》《义卖》《生活指数表》及40年代晚期在上海发表的《门房》《狱中记》等,约占当前知道端木蕻良发表的短篇小说的五分之一左右。这些小说有些可能在一些研究者眼里,不觉它们是什么幽默讽刺小说。另外,中篇《江南风景》和长篇小说《新都花絮》其实也是幽默讽刺的作品。” 同时指出:“《嘴唇》《找房子》(原名《泡沫》)《火腿》《义卖》《生活指数表》是反映抗战开始后逃难市民在重庆地区的生活状态”。这是指端木蕻良在重庆创作的短篇小说,而他同时创作的讽刺长篇小说就是《新都花絮》。</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李文明</span>:人物细节描写形象、真实,画面感十足,比如写七小姐宓君夜里失眠,蜷曲 着腿爬在床上,把头像一只鸡似的探在枕头底下,臀部高高的 凸出来……然后又扭扯着,滚转着,翻腾折滚的,这样的过了一会儿,有点疲劳了,她才逐渐平静下去,才逐渐的想起前前后后的事情来。</p><p class="ql-block">她还想起很多都是破碎的,跳动的,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的往事,交代了文中女主人公的心理状态,吸引读者对主人公产生想象,激发阅读兴趣。接下来还是写她怎样抵御失眠,从宓君对抗失眠的办法之多,也写出了她是经常失眠的:默默的数数;用手指节轻轻点墙壁,机械的听它磕出的响声;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帐顶,把眼睛看得疲倦了然后渐渐合上,让脑子停滞在一种麻痹的空虚中。然后从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颜色,本来什么声音都没有的山上,被听出万种的声音。狗吠声,枭叫,公鸡啼,鼬鼠打架声,耗子的喋喋声,柝声,咳叹声,呛嗽声,汽车的吼鸣声,僧寺里的云盘声……写出了宓君痛苦、焦烦、勉强,胆小、纠结的内心状态,刻画得特别真实。</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张祁</span>:端木蕻良的小说一向不以故事曲折见长,《新都花絮》也是如此。先生依然用细腻的景物描写来展现人物心理变化。</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白云</span>:客观写实寓含讽刺,发弦外之音。“……敌机的轰炸一天比一天来得勤了……宓君在地上用纸剪着小老虎玩,这时在郊原上“小小”的坟头的草已经很高了,嫈君和另一位贵介公子的恋爱已经成熟了……”战事日紧,贵族小姐无聊度日,年轻贵妇谈情说爱,渴望爱与救治的孤儿已死去多时,爱国与抗战何在?对比何其鲜明!讽刺的意味何等强烈!端木是“时代之子”,他的小说从《科尔沁旗草原》到《新都花絮》,思想情绪和着时代声音,而且情感的表达方式也随时代风云变幻和生活环境转换而发生明显变化。端木移居重庆,他观察到大后方社会的享乐腐败,与神圣高涨的抗战要求大相径庭,于是个性中固有的“忧郁的孤独”和“繁华的热情”,在抗战时的新都转化成含蓄冷峻乃至冷嘲热讽,他挥笔直指面前现实,毫不音。“……敌机的轰炸一天比一天来得勤了……宓君在地上用纸剪着小老虎玩,这时在郊原上“小小”的坟头的草已经很高了,嫈君和另一位贵介公子的恋爱已经成熟了……”战事日紧,贵族小姐无聊度日,年轻贵妇谈情说爱,渴望爱与救治的孤儿已死去多时,爱国与抗战何在?对比何其鲜明!讽刺的意味何等强烈!端木是“时代之子”,他的小说从《科尔沁旗草原》到《新都花絮》,思想情绪和着时代声音,而且情感的表达方式也随时代风云变幻和生活环境转换而发生明显变化。端木移居重庆,他观察到大后方社会的享乐腐败,与神圣高涨的抗战要求大相径庭,于是个性中固有的“忧郁的孤独”和“繁华的热情”,在抗战时的新都转化成含蓄冷峻乃至冷嘲热讽。</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李文明</span>:英国现代作家史蒂文森关于小说的构思曾经有一段名言:写小说有三种方法。第一、或者你先把情节定了,再去找人物。第二、或者你先有了人物,然后去找出与这人物的性格开展上必要的事件和局面来。第三、或者你先有了一定的氛围,然后再去找出可以表现或实现这氛围的行为和人物来。依照史蒂文森的这种三分法,小说也就可以被划分为三种类型:即以情节为重心的小说,以人物为重心的小说,以氛围(背景、环境)为重心的小说。按照这样的一种小说分类法来考察《新都花絮》,很显然这是一部以人物为中心的小说。也就是说,端木老先生自己的头脑中先出现了宓君这一贵族小姐,然后才围绕这一人物形象的刻画塑造构思小说的整体故事情节。我也认为,端木先生是根据重庆当时的现实生活,在此基础上构思出这一部写实小说。</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侯艳杰</span>:初到重庆的李宓君沉浸在自我失落里,烦躁不安、百无聊赖。在这个繁花而陌生的地方,她显得格格不入。当妹妹提议她到云顶山上的浣花别庄去住,她痛快地答应了,“巴不得马上离开城市,一个人到个幽闲的旷野里去,把什么都丢开”;可她到了那里又不适应,“自己坐在屋里,着实发闷,一心想上重庆去,到城里玩玩吃吃也好,比在这儿不生不死的搁浅强”;还没有走到市区,她又开始后悔了,“她看了看街头上走得熙熙攘攘的,她觉得别人都是快乐的,别人生活都有自己很好的常规,很好的乐趣……同时她又怕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她,这种失落、拧巴、敏感、迷茫的状态描写细腻委婉,精彩传神。</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李文明</span>:端木的环境描写诗一样美。动静结合、形、声、色俱全,极具画面感,为情节服务,也符合人物当时的心情,对于小说思想内涵的揭示与表达,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宓君在山上别庄住的第一夜,夜里出去在黑暗中寻找,周围黑笼笼的一团,象征当时国民党政府统治下的黑暗;还有书中222页,“七小姐站在一块巨石上,向远处望去。远处是云,是雾,”这里写出了七小姐迷茫,看不清自己未来的方向。宓君说:“……四川人盖房子真马虎极了。”象征国民党上层建筑的不作为。老王讲杜鹃的故事,就是象征逃亡到重庆的当朝,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中原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刘春伟</span>:密君和路的恋爱是回忆性的贯穿着一至七章,时不时的加以交代,并和对梅之实的铺垫、出场以及情感描写相衔接。这是“细水长流”的写法。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很吊读者的胃口。</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曹革成</span>:40年代,孙伏园在论及鲁迅小说《阿Q正传》时,点到了鲁迅先生的幽默讽刺艺术的成就。他认为鲁迅在阿Q这个人物其实何止是阿Q,我认为几乎小说中的人物)描写上,采用了清淡的幽默",这里面包括了“清淡的讽刺”和“清淡的诙谐”。正因为“清淡”,所以能注意这部小说“幽默”的人不多。孙先生认为“诙谐而不清淡,便近乎油滑。讽刺而不清淡,便近乎谴责。鲁迅先生小说中全没有这些"。对此,香港文学评论家、作家刘以鬯对孙先生的这种“鉴识”给予了高度的评价。端木蕻良是不是努力承继鲁迅先生这种“清淡的幽默”传统,如端木在《新都花絮》这部小说里对每位乱世男女都是”正面”描写,极少用贬低的词汇,可是这些人物自己的表演就像耍小丑一样,让人忍俊不禁。</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王鹏山</span>:从结构上看:小说整体结构严密、情节合理,又具有独特性。文章部分运用“倒叙”、“插叙”等,写作手法丰富、生动。</p><p class="ql-block">句子和段落上,作者时而直接用第三人称来叙述,时而通过语言描写呈现事件或人物。如嫈君谈到式俭“作投机生意”的一段,就是插入了一大段的语言描写来呈现的。</p><p class="ql-block">在句式上,作者有时是打破常规语序的。例如“宓君是完全为一种真心的喜悦所捉住了”这一句,我们常用“宓君是真心的喜悦”这样的主谓结构,但作者却把主语变成了宾语,达成了不同的效果,又表达了宓君“顺其自然”的一种被动。</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李文明</span>:时隔近一个月再读《新都花絮》,仍对七小姐的行为历历在目,为她被渣男欺骗感到不值,真心希望她能和梅之实在一起投身到抗日的洪流中去,不知不觉与小说主人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联系,读者的这种阅读感觉的形成与出现,足以说明端木小说的魅力。</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侯艳杰</span>:和钱钟书的《猫》和冰心《我们太太的客厅》对照,《新都花絮》的讽刺看似不着痕迹。但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也是有迹可循。</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延鑫:</span>小说细节描述为一大特点,将内心的所思所想以及烘氛围烘托的描写,都具有很强的画面感,作者利用细节暗喻人物性格,暗示时代背景,堪称一大特色。</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白云</span>:端木先生挥笔直指面前现实,毫不客气地予以剥脱讥刺,带有较浓郁的社会批判色调。端木讽刺小说是对鲁迅先生“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辛辣笔法的继承和学习,呈现“清淡的幽默与讽刺”。在《新都花絮》中这样的讽刺笔触很多,如:“杨荫生天真的像个大孩子似的,从石桥的这端跑到那端,招待着七小姐和八小姐两个人。这个大胖子气嘘嘘的,今天特别年青了,一会儿跑到篱笆上摘朵花,一会儿投了个石子在池塘里,要使他的下属来看见,一定以为我们这位委员老爷是喝醉了”。喝醉的人通常在酒精作用下变得异常兴奋,在这里用“喝醉酒”来形容杨荫生大献殷勤,讨好年轻女性的亢奋状态,再加上“委员老爷”的揶揄,新都上层人士腐化堕落的丑态毕露,可谓讽喻至极。又如“有的人心里想,多好呀,幸而今天过江来,又可躲警报,又可寻开心。”“跑警报”躲避日军空袭,普通百姓何等惊惶!而重庆的“名流”却觉得山中藏猫猫似的好玩,多么辛辣的讽刺!</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蔡中华</span>:端木先生对主人公宓君对周遭感受的描写,不惜笔墨,一举一动细致入微,详尽刻画出了女性的内心世界,十分有画面感。像油画和电影一样,那种细腻精致的笔触,即使放到现在,也是相当超前的、非常新颖的艺术表现手法。</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王鹏山</span>:从文笔上看,与端木先生其它作品一样,他的文笔依然是感性的,细腻、精准、具有意象美,恰到好处、不拘一格、极其精致。小说很大部分都有对细节的描摹,描写极为细腻的动作或神态,形象具体。</p><p class="ql-block">比如有一段写到:“杨太太说完,伸出曼长的手臂把一只长长的雕花的象牙烟嘴探出去,诡秘的向宓君笑了下,眼皮竭力的向下一抹搭,便有无限的感触之流在她眼前掠过,于是她又轻倩的一笑,把那些都掩饰过了。”</p><p class="ql-block">我相信,作者在写作时内心是有画面感和场景感的。类似影视剧里的特写镜头,小说多处描写富于画面感,在氛围的营造上,它的光影和色调是统一而特别的,颇具电影《花样年华》的气质。我在读这篇作品的时候,有一种身临其境的现场感。在转场衔接处,既具有诗歌跳跃式的特点,又具备电影中的“蒙太奇”手法,产生不凡的艺术效果。</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房井岩</span>:同样是端木蕻良的小说,看过《科尔沁旗草原》和《大地的海》之后,再读《新都花絮》,都有点不会了,非得多读几遍才能缓过劲来。前者视野宽阔,写得跌宕起伏波澜壮阔,后者小情小爱,开始读起来很别扭,就象有点拉不开,迈不动步似的。多读几遍,就会越来感觉良好,描写也是精雕细工,从饭店到公馆,从院外到卧室,甚至穿戴,甚至心理,写得越来越深入人心,让人越读越爱读,由过去的大开大合到这里的精致细腻,由粗线条的勾勒到精笔细描,从豪放过渡到婉约,作者的语言风格变特别大。</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李文明:</span>高尔基世界文学研究所认为经典至少可以分为三类:一是永恒的、普世的;另一类是民族的;还有一类是时代的。以此类析,端木先生的作品可以说是时代的经典,是我们民族的经典,它在我们昌图人民的心中永恒。</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曹革成</span>:端木蕻良的幽默讽刺小说写作还有一个特点,即写作地点集中,发表时间集中。抗战前,他的讽刺小说集中发表在1937年的上海;抗战中,则是集中发表在1938年秋至1939年的重庆。这就使他的幽默讽刺小说有了自己的地域特点。</p><p class="ql-block">如果说一些作家的讽刺小说带有浓郁的地方特色,如鲁迅具有绍兴水乡特色,老舍是京味市民特色,沈从文是湘西小城特色,沙汀是川西北乡镇特色,那么,端木蕻良的讽刺幽默小说则带有典型的都市特色。《吞蛇儿》《三月夜曲》等是反映抗战前上海的市民生存状态的;而;《可塑性的》(原名《生命的笑话》) 《被撞破的脸孔》《门房》反映北京或城市不明的故事;另外,还有讽刺长春伪满洲国溥仪的《眼镜的故事》,描写江浙小镇的《江南风景》等幽默讽刺小说。当然分量最重的是《新都花絮》,用肖太云话来说端木蕻良这部小说是对“重庆形象的建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侯艳杰</span>:书中人物塑造是很精彩的,像杨紫云是比较豪爽泼辣的性格,神采飞扬,光彩照人,以征服有点身份的老公为荣,享受奢华的生活。</p><p class="ql-block">路阳奉阴违,本是一个喜欢打回力球,去落子馆的风流公子,但有脑筋活络很有些小聪明,极尽讨好之能事,也很会揣测李宓君的心意,所以很得李家人的喜欢。</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张祁:</span>《新都花絮》以温婉含蓄的叙事方式展示出抗战时期生活。作品语言抒情写意,清丽优美。</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白云</span>:《新都花絮》标志着作家由情感到艺术,由“大地之子”到“时代之子”的创作转变。端木蕻良“土地系列”的第二部长篇小说《大地的海》在《文学》月刊连载的时候,正是在1937年的7月里。他跟随着抗战的洪流,从上海到武汉,从武汉到山西,从山西到重庆,拂去了往日“大地之子”的忧郁,焕发出救国纾难的英雄豪情,辗转前线、敌后为抗日救亡效力。这期间的作品,他“有意识地尽力去把握时代特点”,如短篇小说《找房子》《义卖》《嘴唇》《青弟》、长篇小说《新都花絮》、《江南风景》等,大多写的是抗战全面爆发后全国各地的抗日斗争生活和大后方的社会图景,而不再如他创作早期那样多写关东草原的人、事,构成了端木小说的另一侧面,从中可见,端木蕻良追随时代创作,在写作内容、情感寄托乃至艺术特色上都呈现出一定转变,具有强烈的时代性,呈现出“时代之子”强烈的爱国情怀。</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曹革成</span>:端木讽刺小说的另一个特点是写了不少城镇中知识男女的生存状态。如《三月夜曲》《嘴唇》《找房子》《火腿》《生活指数表》《可塑性的》《江南风景》等等。与钱锺书不同的是,小说主角和故事,不是围绕高级或上层知识分子和他们的生活圈子,而是边缘化的知识男女及截取他们某一个生活侧面展开的,角色一般不过二三,故事多容量不大。长篇小说《新都花絮》则是层面要广泛,容量更加巨大的小说。小说在描写抗战中逃难重庆的知识男女的世俗生存状态中,不时曲折的借着情节把笔墨触向官僚当局骄奢的“抗战”生活和虚伪的战争态度,结果如香港刘以鬯所说它是“为战时重庆的上流社会画了一幅讽刺画”。“因此小说于1940年8月在重庆出版,9月即遭当局封杀。</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侯艳杰</span>:经历学生运动,从军之后,老先生褪去了年少冲动鲁莽,愈发成熟了,这种成熟更体现在作品上。</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五 讨论《新都花絮》的主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李文明</span>:作者借助宓君的情感纠葛,向我们揭示了战时首都上流高官贵族的生活状态,不顾贫苦百姓的死活,只顾自己吃喝玩乐,抨击了当时国民党政府不抗日,假抗日。不顾百姓死活,我们从紫云的话里可以感受到,他家的防空洞是最好的,老百姓是什么样的,他们去哪里防弹?</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王鹏山:</span>红男绿女们“势利、冶艳”,流转在纸醉金迷的名利场中,生活奢靡得如万花筒般斑斓多彩。</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蔡中华:</span>那个民族危亡的时代,每个阶层人们在抗战中有不同的表现,每个具体的人的命运在时代的漩涡挣扎和迷失,小说绵里藏针的方式揭露了陪都重庆上流阶层对抗战的消极态度。</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房井岩</span>:《新都花絮》也是反映抗战时期题材的小说,它和《大地的海》不同的是,把人们的视角从敌占区转向国统区,从早期沦陷的东北农村转向抗战大后方的首都重庆,从被剥削被压迫最底层贫苦农民的挣扎反抗转向大后方上流社会花天酒地的生活,那里的上流社会表里不一,口头上喊着最响亮、最时髦、最高大上的抗日口号,实际上却过着与国家主流运动所倡导的截然相反的生活状态。</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白云:</span>书名“新都花絮”是端木蕻良对抗战高潮时期重庆上层人物百无聊赖生活的揭露和讽刺。</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张祁</span>:《新都花絮》的主题:1、通过描写抗战时期重庆的生活,展现了那个特殊时期的社会风貌和人们的生存状态。批判社会黑暗的现实。</p><p class="ql-block">2. 对知识女性命运的思考:以女主人公李宓君的经历为线索,探讨了女性在社会变革中的命运和选择。</p><p class="ql-block">3. 展现了个体在大时代背景下的迷茫、挣扎和追寻。</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王鹏山</span>:纵观《新都花絮》这部小说,写爱情、写享乐,但作者最想表达的主题或者说内涵是什么?我想作者最想表达的,可以浓缩成两个字:信仰!</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侯艳杰</span>:文征明《满江红》里写:念徽钦既返,此身何属。千载休谈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上流社会多半发的国难财,一旦抗战胜利他们的好日子也就没了,所以他们怎会真心抗战。</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白云:</span>端木蕻良在1938年8月作为战地记者抵达重庆,他看到大后方的黑暗腐朽,产生失落的情绪,遂以笔摄像,实录“乱世男女,一塌糊涂”的新都上层社会生活,不动声色地揭露上层人士的荒诞不经,讽刺新都骄奢无耻的世态人心。</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王鹏山</span>:女主人公李宓君追求爱情、事业,结果都没有结果或不明朗。本篇作品又是一个设置悬念的结尾,引起人的深思遐想。若要续上一段,大约也是可以预见的。对于爱情,在经历两次失恋之后,也许会减少些许追求爱情的勇气吧!对于事业,她是否会投入到“抗战的洪流”中?她一定会追寻——她向来是热情和专注的,相信到香港去的她,不是在逃避,她一定是在寻找新的生活意义,也许会际遇不同的人,或者信仰……</p><p class="ql-block">紫云和她的老板曾经做过一次辩论,谈到了信仰问题。“他说没有信仰的是一定要失败的,历史上没有前例,比如阿斗,阿斗这家伙说‘此间乐不思蜀矣’,足见他是随遇而安,没有坚定不拔的真理摆在他的眼前,所以他亡了,失败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侯艳杰</span>:香港是比重庆更繁华的去处,所以心思不言而喻。</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房井岩</span>:重庆是中华民国的战时首都,随国民政府而来的不仅仅是政府官员和家属及其三亲六戚,还有一些有名旺有地位有钱财的人也拖家带口随之而来,上流社会人士云集于此,在这里欣起奢靡之风,整个山城都弥漫着及时行乐的思想,吃喝玩乐司空见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这句话就是对此时此地此现象最精准最恰当的概括。</p><p class="ql-block">目睹这些现象,端木蕻良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便拿起笔来鞭鞑这种丑恶的社会现实,《新都花絮》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于1939年年底至1940年年初在重庆完成的。</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王鹏山</span>:在国难之时,一个有进步思想却没有明确信仰的个体,就会陷入迷茫,就不会有强大而持续的力量,也就难以“成功”。</p><p class="ql-block">人有了信仰,才有力量,如果没有信仰,那么人就只会目光短浅,被眼前的事物蒙蔽,只会在肤浅的享乐中迷失自我。</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白云</span>:民族大义在前,国民政府放弃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真正与共产党形成统一战线联合抗日了吗?我想端木先生作为“左翼作家”,虽未明说,但亦有所指。</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刘春伟</span>:李宓君朦胧的进步思想和在保育院以及对“小小”的善举不是伪装的。她接触的都是上流社会贵族阶层吃喝玩乐、灯红绿酒的人物,没有人去引导她投入到抗战的洪流中去,一个保育院燃不起她所谓的抗战思想,她的爱国热情只能是昙花一现。最后她选择离开重庆去香港,也是一种对现实生活的逃避。</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曹革成</span>:王富仁说;“《大地的海》和《大江》是从端木蕻良的故乡记忆中选取题材的,《新都花絮》则是在他的现实生活的感受中选取题材的。在端木蕻良小说的研究中,研究者似乎都对《新都花絮》没有更高的评论热情,其中一些研究者则公开表示了对这部小说的描写感到难以理解。我则认为,《新都花絮》不论在其人性表现的深刻性上,还是在其艺术描写的精细性上,都是一部较之《大地的海》和《大江》更优秀的作品。”如何理解这段话,我们还需要深刻的思考。</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张祁</span>:《新都花絮》书名看似轻松,实则是让读者从“新都”重庆的看似平常的世事中,读到轻松背后的沉重——社会现实</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陈正中</span>:《新都花絮》是端木和萧红结合后的作品,是否受到萧红影响?</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侯艳杰</span>:我觉得有,较之前的作品婉约精致很多。尤其先生以后的创作《早春》《初吻》等。而且因为先生身体不好《大江》有些章节也是萧红代劳。</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陈正中</span>:端木和萧红结合后两个人互相影响,作品更加成熟,端木的故乡情结影响了萧红,萧红的讽刺手法也影响了端木。</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曹革成</span>:杨义在提到《新都花絮》时评论说:“它的嘲讽意味在于,当人们记取整个民族的深重灾难的时候,就会致于这种顾影自怜的情感沉溺,是何等矫揉造作,这种锦衣玉食的‘乱世男女’是何其‘一塌糊涂’,这种‘新都花絮’在轻风香雾中飘荡之时如何置大地陆沉于不顾。”</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曹革成</span>:王学振(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认为;”端木蕻良写于抗战时期的长篇小说《新都花絮》在艺术上十分精致,其问世具有特别的意义:就作家的创作历程而言,《新都花絮》不仅表现出作家在艺术表现上的成熟与进步,而且显示了作家创作风格的转型;就文学史而言,《新都花絮》是中国现代第一部表现大后方生活的长篇小说,也可能是唯一一部全力表现大后方都市上层妇女生活的长篇小说。”</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白云</span>:.了解设立新都的时代背景和战略意义,解读书名涵义。端木蕻良以重庆为背景创作小说的写作动机与.了解设立新都的时代背景和战略意义,解读书名涵义。端木蕻良以重庆为背景创作小说的写作动机与设立新都的时代背景和战略意义直接相关。1937年“七·七事变后,日寇由东北入侵华北,全面抗战爆发。“八·-三”淞沪会战失败,南京政府沦陷。国家必须有一个新的战略根据地,于是就将重庆作为新的政治中心,用于统领全国人民进行抗战。1937年11月20日发布《国民政府移驻重庆宣言》,12月1日,重庆正式成为抗战时期国民政府新都,亦称陪都。设重庆为新都,和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有关。重庆四面环山,长江和嘉陵江环绕,坐拥长江三峡的天堑之利,背靠“'世界屋脊”青藏高原,自古有“山城”和“雾都”之称,易守难攻,具备用空间换时间的抗战条件。事实的确如此,日本的陆军和海军始终没有攻入重庆,只能靠空袭,对重庆进行了长达五年的大轰炸。端木蕻良在小说中多次写到“修防空洞、警报的声音响起来了、跑警报、敌机的轰炸一天比一天来的勤了……”突出了重庆地势对战争形式的影响,以及战事紧迫。设为新都,重庆承载着国人的抗战决心、热情和对胜利与和平的期盼,然而城中上流人士苟且偷生,上演了一幕幕骄奢淫逸的丑剧,简直是对新都莫大的讽刺!所以书名“新都花絮”是端木蕻良对抗战高潮时期重庆上层人物百无聊赖生活的揭露和讽刺。萧红有纪实小说《小小》,说明这个“小小”可能真有其人。</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曹革成</span>:《新都花絮》里提到乌鸡白凤丸,这是取材于萧红经历。许广平有文回忆提到在上海萧红痛经,她给了萧红这种药。端木的幽默讽刺小说比萧红发表要早,作品也多,我前面已经提到。只是过去没有把端木许多作品归入幽默讽刺小说罢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白云</span>:武汉战败,转往新都。在此时代背景下创作《新都花絮》,先生这一部作品定会别有深意,值得研读。</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陈正中</span>:今天我们就讨论到这里,感谢各位老师的踊跃发言,没有参与的以后还有机会,下个月我们讨论《大江》!再次感谢大家!好梦!</p> <p class="ql-block">《诗经》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人生在世,最慢的步伐不是跬步,而是徘徊;最快的脚步不是冲刺,而是坚持。相信在各位老师的指导下,在端木家乡昌图同仁的努力下,端木蕻良研究会一定会越来越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