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到的法国农业博览会

陕北后生王骥

我的农民情结 我的前半生换过不同职业，或者说是行当吧，走出中学校门，第一个职业是农民，当时被称作“上山下乡知识青年”。 在陕北农村插队时的本文作者 无论干什么，我还算干得不错，唯独当农民，真不像个地道的陕北农民。许多农活不会、一些干过的农活也不记得如何做了，五年半当农民的时光，只是感受到了农民的艰辛和无奈。从小接受的是“时刻准备着解放全人类”的教育，离开陕北农村后，直到今天我一直关心着全世界农民的生活状况和全世界的农业状况，以及农产品。我去意大利考察过意大利生产的在世界上售价最高的，荣获欧盟食品标准的“寿司大米”。考察过阿根廷的养牛业，参观过荷兰的农副产品加工…… （本文作者在意大利中部平原地带考察意大利的“寿司米”） （本文作者在阿姆斯特丹品尝乳制品） 从我们在央视一起工作的辛少英导演那里得知在巴黎举办农业博览会一事，我这个陕北农民把关注点投入到巴黎法国农业博览会。 第60届巴黎农业博览会 第60届法国国际农业博览会于2月24日至3月3日在巴黎凡尔赛门展览中心举行。 自1964年创立以来，国际农业展已成为法国最大的农业盛会，此次1100多家参展商参展，访客预计达60多万人。据了解，此次中国馆近20家中法企业机构联合参展。 受欢迎的中国馆 中国农产品展区 中国馆首次亮相博览会，乡村“土特产”和农民手工艺品展示了中国农村建设和农业发展新气象，也使博览会成为中法农业合作“双向奔赴”的桥梁。 卢沙野大使（前排右二）和中国馆的工作人员亲切交谈。（右一是中国馆馆长辛少英） 在中国馆展厅，访客络绎不绝，宁夏枸杞、柑皮丝茶、沙棘原浆等农产品琳琅满目，剪纸、皮影、泥塑等手工艺品惟妙惟肖，甚至还有面点师傅现场制作兰州拉面，让法国访客在参观挑选之余，坐下来品尝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拉面，感受“舌尖上的中国”。 宁夏龙王坝村带来村民亲手做的巨幅剪纸，以及当地特产枸杞、小米和沙棘；广东东璞农业公司带来用德庆贡柑丝烤制的茶和香包，以及改良柑橘种植土质的理念与方法；总部位于广州的侨鑫集团与法国参展商洽谈，希望将法国优质农产品引入粤港澳地区，丰富大湾区的“菜篮子”，同时将广东特色农产品带给法国消费者……。 中国馆馆长辛少英谈到中国第一次参加加法国农业博览会时说，中国参展商“试水”法国国际农业博览会，效果超出预期，法国访客对中国农业发展和农业文化表现出极大兴趣。 法国农业部长秘书Olivier Alleman来到中国馆，带来了法国农业部长对中国的问候，中国驻法国使馆科技处农业负责人陈国胜、宋利存和李巧巧迎接，双方会谈要将法国的“最美乡村评选”活动引入中国。 走绿地毯的牛 戛纳国际电影节，开幕式有一个程序是走红地毯，不同的是我们看到的这次农业博览会所有牛也是要走地毯的，可是走的不是红地毯，而是绿地毯。听说在第一次举办农业博览会的时候，曾经也想让这些牛享受那些电影明星们的一样的待遇走红地毯，可是当牛走上红地毯之后，几乎所有的牛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伴随着躁动不安，一位养牛的专家说：“牛不能走红地毯！如果见到红颜色，再驯服的乳牛也会变成凶猛的斗牛，会伤及参展工作人员和前来的参观者 ”。因此，60年来一直用绿地毯铺在牛进入展览大厅的地上。后来才知道这绿色的地毯就是牛进入博览会专用的绿色通道。 　　参加博览会的农民都牵着自家的牛来到会场 健壮的法国大白牛 说起法国大白牛，就要从1973年说起，那一年我还是陕北的农民呢，9月11日法国的蓬皮杜总统访华带给中国的大礼是50头大白牛，周总理将牛给了内蒙锡林郭勒盟，这牛很硕大，好养，腱子肉很多，牧民喜欢。锡盟领导得知这次的法国农业博览会设有中国馆，他们要来法国农展寻找大白牛故乡，要给他们献哈达…因正赶上春节来不及办手续没有成行。 辛导在法国农展找到了大白牛Charolaise种牛地区的主席Sébastien Cluzel先生和负责竞赛的主席Hugues Pichard先生，那天正逢法国牛的评选，硕大的大白牛获得了冠军，获得了绶带，赢得了所有人的掌声。 这是大白牛进场的视频 每年一次的选牛比赛和选美比赛一样热闹，电视台还进行直播。从牛进场到进入场地后，评委们根据规则进行评判，给最后评选出的冠军牛挂上绶带。这一届的冠军被一位农村妇女饲养的大白牛获得。 其它家畜 （这是在第60届法国农业博览会之前，本文作者在拍摄马匹） 在这次农展会上一匹马的尾巴被饲养这匹马的农民编成了很漂亮的辫子。 无论是大猪和小猪在这里都很安详，从来没有把自己和法式火腿联系起来。 现场表演剪羊毛 　　这些绵羊没有准时到达博览会，还在慢腾腾地行进在香榭丽舍大街上，而且还要顺序排队，通过凯旋门才能够到达博览会的会场。 跟在绵羊后面的还有驴，生活在这里的驴很幸福，能够进入如此之大的博览会，说不定还能成为网红呢？目前全世界驴的价格在不断攀升，全世界农民都知道中国的需求，影响着整个世界农产品以及畜牧业的价格。保定的驴肉火烧、山东的驴皮阿胶……，似乎全世界都在为中国养驴，依然是供不应求。 中法文化的传播者 中国馆的馆长辛少英是我在央视工作时的老同事，也是我的领导。辛少英原来是央视国际部的导演，早年策划、制作了央视与泰国正大集团合作在央视播出的第一个大型综艺节目《正大综艺》，节目于1990年4月21日起每周六晚19:30在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首播，一时万人空巷，彩色电视机一机难求的社会效应。还发现并培养了一些年青主持人，如杨澜。 还参与创建了《环球》、《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等节目，1998年调到体育部后开创了《城市之间》、《悉尼猜想》、《全明星猜想》等大型娱乐栏目，并创办了全民健身的竞赛节目《CCTV谁是舞王》、《CCTV谁是棋王》以及乒乓球，羽毛球，足球的《谁是球王》，成为了国内直播民间体育赛事与文化节目的顶峰之作。 辛导带领我们做足球节目时，陪同法国球星齐达内参观天坛公园，向他介绍中国古典建筑的魅力 沟通两国的“城市之间” 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与法国电视台联手打造的大型体育赛事节目《城市之间》经过二十年的合作，已经成为中国和法国诸多方面合作的桥梁。  《城市之间》竞技比赛和拍摄的现场 在中央电视台领导的支持下，辛少英导演于1998年从法国引进的《城市之间》，2005年法国联合中国、俄罗斯和乌克兰开创了国际版《城市之间》，那时的俄罗斯和乌克兰像亲兄弟一般，在之后的十年中《城市之间》成为了央视又一名牌栏目。 辛少英领导的团队。 《城市之间》是以群众为基础，以体育为平台，以城市为卖点，来宣传城市的一档巨型游戏类节目。《城市之间》把体育看成是塑造大众精神健康的体现，它所表现出来的乐观、健康和幽默是能够感染现场和电视机前的广大观众。 本文作者和辛少英导演在一起拍摄电视节目。 山乡巨变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被联合国评定为“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区”，一个宁夏山村，昔日的绝对穷乡僻壤，今天居然能够在世界顶级的农业博览会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且还能出售他们的农业和副业产品。 我的一位朋友30年前去过龙王坝村，他的印象是“在宁夏西海固是三个最穷的县之一，鸟不拉屎之地，四望黄沙，不产五谷、赤地千里，十室九空"。 1972年，联合国粮食开发署进入西海固考察，更是将其认定为世界上22个“最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区”之一。 这次在法国农业博览会上看到的是全国生态文化村的宁夏龙王坝村被称为中国最美休闲乡村。2013年以前，龙王坝村还是一个荒凉偏僻的小村庄，土路颠簸、干旱少雨，高山阻隔让这个村庄挣扎在贫困中。通过发展林下经济、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龙王坝村大大提高了经济发展水平，彻底改变了贫穷落后的面貌，并带着沙棘、枸杞、小米、芹菜汁和沙棘原浆等特色农产品来到法国参展。 如今的宁夏西吉县吉强镇龙王坝村蓝天白云，绿树环绕，梯田层叠，好一幅风景如画的田园风光，沿着整洁的村道一路走来，标有“龙王坝村”字样的火红灯笼错落有致地挂在树上，山腰间别具特色的窑洞客房一字排开，灰色墙体上一行文字颇吸引人“即使没有春风万里，我也在这里等你！” 宁夏龙王坝村村长焦建鹏介绍：“经过这些年的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我们不仅脱贫致富还奔小康了，现在还可以带着自己村里面的产品来到法国、来到欧洲的舞台宣传推广我们乡村。” 龙王坝村村长焦健鹏 法国农展开幕后，依然有代表参展：中国科学院的专家刘公社带来了防沙治沙的优质饲草。山西大西农生物科技带着有机肥赶到法国。河南南阳在听说中国参展后，紧急调配中医药产品，艾灸、膏药等中医产品很受欢迎。北京养生学会的时令中医师李福俊现场为法国民众讲解中医文化并用中国绿茶展示茶灸... 风雪挡不住 法国使馆为参加法国农展的人开通了绿色通道，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签证。龙王坝村长焦建鹏从未去过法国，辛导请西安外办的曹处长协助他办理签证。接到法国领事馆的通知后，他买了农展开幕前一天从北京飞往法国的机票，所有人都认为法国签证应该给到西安，所以，他计划从银川飞西安取签证，然后飞北京，乘国航飞巴黎。没想到正遇上春节后全国大范围降雪，他乘的飞往西安的飞机停运了，不得已，他改乘高铁去西安，在赶往银川车站的路上，他意外地接到法国使馆的通知：他的签证已到银川，他马上查了地址，正是在他去车站的顺路上，此时，离开车只有二十分钟，他顺利地取到签证，在最后一分钟赶上了去西安的高铁。他庆幸老天眷顾，没有让他直飞西安。如此他顺利地在开幕当天赶到了法国农展现场。  焦建鹏的护照沒有寄到西安啊，而是寄到銀川了，這個郵件在銀川，馬上要发往西吉，就往他們農村寄。這一下兒，他就趕緊通過郵政聯系，居然在20分鍾之內通过电话搞定了。 是中国郵政的工作人员人冒着風雪給他往火車站這邊兒趕，在风雪中，双方几乎同时赶到了约定地点，然後他們倆交接拿到已经办好签证的护照。通过这次中国邮政工作人员送护照一事，大家都深深感到中国邮政办事效率之高，人民邮政真实为人民！ 随行而来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陕西汪氏皮影也来了，带来了在去年西安召开的五国峰会上给总统夫人们展示的皮影。 还有户县的农民画和中国的传统剪纸，农民掌握的这些非遗物质，通过这次农业博览会得到了充分的向世界展示机会，中国人，中国农民从来不缺少文化自信。 参与城市之间比赛的小姑娘 这是2009年拍摄《城市之间》少儿版的现场照片，法国主持人Olivier Alleman正在采访来自北京分司厅小学的学生朱玥。十五年后，在法国农展，他们又相遇了，当年的小姑娘是法国农展的志愿者，而当年的主持人则成为了法国农业部长秘书、法国农展负责人。去年农展时，在巴黎上学的这个女孩很惊讶所有人都谈论农展，而她到门口竟一票难求，没有进来。她把这个信息告诉了她妈妈辛少英，辛导意识到这是与法国民众接触的机会，所以才有了中国参展的创意。小姑娘现在巴黎大学学习电影专业，期望她日后成为一个接地气的电影导演，我们有耐心等待她的第一部电影问世。 我的法兰西情结 我们这一代人了解法国是从看法国电影开始的，《勇士的奇遇》是我小时候看的第一部法国电影，是钱拉菲利普主演的，《三个火枪手》、《老枪》、《佐罗》、《悲惨世界》……，看完电影就要看小说，当然，有些世界名著是先看的书后才看到电影，接下来是去作者的故居访问参观。几乎每一位参观维克多·雨果故居的人都是在看过他的著作和电影之后来到巴黎寻找他的故居。《悲惨世界》音乐剧去年来北京在天桥艺术中心演出，一张票卖到1000多块，高价票2000多块钱，法国作家艺术家让中国人从高雅艺术方面更加了解法兰西这个国家的文化底蕴。 前些年去欧洲出差，其实去法国和意大利的次数最多，我不是去买时装，也不是买L V包，对于我来说，吸引力最大的是法国的文化，当然，还有法国的红酒和美食。 　　1983年9月26日第一家法国餐厅在北京开业，租用了位于崇文门西南侧毛泽东主席纪念堂招待所的一层和二层，这家法国餐厅的名字就是“马克西姆餐厅”。我记得当时这家餐厅的负责人或者是叫经理是位姓宋的女士，一位常年居住在法国的华人。经历过三年大饥荒的中国人第一次吃上法式大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再次用文字叙述了。总之，马克西姆餐厅成为了北京城的一道风景线，来此地吃法式大餐、举办小型party成为了当时京城最高规格的用餐标准。据宋女士介绍，马克西姆餐厅所有的食材都是来自于法国本土，于是我们这些吃货也就开始关注法国的农产品。法国的红酒、法国的火腿、法国的奶酪、还有鹅肝酱，也成了我们每次去法国出差回国必带的“法国农产品”（当时海关没有乳制品和肉制品不能入境的规定）和我一样的吃货们比其他人更关注法国的农产品，也关心这一届法国农业博览会。 现在的北京马克西姆餐厅依然是天花板级的用餐和聚会场所，现在的总经理郑女士曾经是一位田径运动员，我们几位有过专业运动经历的朋友再次相聚，庆祝一部法国儿童读物《小王子》再版。顺便说一句，最早将《小王子》一书由法文翻译成中文的翻译家，就是现在马克西姆餐厅总经理郑女士的母亲。 右起第一人凌飞篮球运动员、第二人本文作者拳击运动员、第三人凌莉排球运动员、从左起第二人，郑女士田径运动员 中国人和法国人不同的观念 中国生意人总是耷拉着脑袋低调闷声发大财，法国人和中国人的理念不一样，他们总是像一只雄鸡一样挺胸抬头，就连卖内裤，都要把内裤的样式挂在商店大门口的最高处。这第60届法国农业博览会是2月24日开幕的，这天是咱们中国农历的正月十五元宵节，巴黎13区唐人街是大红灯笼高高挂，人家法国商业街却是一条裤衩挂得高。这正是中法两国之间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精神理念。 其实我每一次来巴黎的时候，看到很多农产品的销售的市场，我记忆最深的是在那个春天百货向南有一条路，路西边的便道上摆满了农民出售的农产品，一辆挨着一辆像柜台一样的售货车，车上摆着都是法国农民出售的农产品，有各种奶酪、火腿、蜂蜜、香肠、还有面包和各种农作物……，还有鲜花。现场的画面留给我的记忆很深。等于是合法的在街上摆摊，相当于在北京王府井大街上摆摊卖农产品，我当时就想离这不远几百米的商店就是中国人抢购L V包的打卡地，这布满农产品的行人便道上可真是“资本主义的尾巴”，还是一条很漂亮的尾巴。 巴黎还有很多相当于中国农贸市场的那种大棚，一般早晨7:00大概到11:00是属于他们的营业时间，中午就没有了，是专门卖农产品的。我参观过几个，也在那里买过农副产品，记忆还是很深刻的。巴黎农民都是火爆脾气，动不动就开着拖拉机，开着汽车来到首都表达自己对于农业政策的真实态度。 法国人爱吃，也会吃，对于食材原料要求是很严格的，烹制出的法式大餐永远引领世界美食潮流，我认识的法国朋友个个都是吃货，他们都希望农产品的交往促进两国美食文化的交往，同时要加强健康饮食观念。 在本文截稿前，一位多年从事环保宣传工作的朋友在了解到我们中国也有资格参加法国农业博览会的消息后，对我说：“中国的农产品能夠參加法国的這個农业博览会，是因为中国的這個生態环境在不断地改进，它的这些农产品的生态环境和它的各项指标，还有这个质量一定得符合国际标准，这是一个很严格的标准，说明中国现在很多地方的农产品已已经达到这个国际环保标准化了，对咱们每一个中国人来讲都是好事”。 希望明年的法国农业博览会上会有更多的中国农产品和农民保留的物质文化遗产在这里展出。希望中国和法国进一步合作，在中国建立更多的美丽乡村。 在中国馆，展示的拉面很受法国人欢迎，等到明年举办第61届法国农业博览会时，我回村带一个榆木的“饸饹床子”来，让法国人见识见识我们陕北农村的“饸饹面”和制作工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