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河北关里家

思为驿站

拜谒我的祖籍

——再回河北关里家

作者 思为

二零二四年三月二日

我的祖籍是河北省抚宁县，现在已改名为河北省秦皇岛市抚宁区留守营镇下新庄村。

祖籍这个地址，是我上小学开始就一直相伴随的，直至整个职业生涯都是张口就来，提笔就能写下来的。我们这代人，包括我们上下的三代人，总是要填写各种表格，比如履历表，户籍登记表或申请表等等，都有个籍贯一栏是必须填写的。

退休以后，虽然不再填写这个表那个表了，但一闲下来，就总好回想过去，总好无边无际地思来想去，而且多半都是与亲身经历有关，随之，过往的人和事儿就总会浮现出脑海；特别是人走得越远，就想得越厉害，也想得更深切，常常还会萌发生某种形而上的思绪和联想。与过去的自己对话，与故去的亲人对话。

祖籍的历史意义，正是在形而上的人生频段当中，也是追根溯源最靠谱的生命源头。北京山顶洞人属于史前远古，三星堆人更是有待进一步考古，今人与他们的生命信息几乎很难搭上亲情上的连接关系，因此，也不具有个人情感价值。

而祖籍，却具有亲缘指向和法律定义的，即曾祖父和祖父出生和生活过的地方。这就可以根据过去常常要填写的那些表格，按照籍贯地址作为寻根拜祖的线索。再说，今天的交通已经十分发达便捷，朝发夕至的高铁动车，一眨眼工夫，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些年国内外都没少跑，但祖籍的概念却仍然还定格在那些表格上面。祖籍那里的新面貌和新变化以及生活在那里的亲人们现在都怎样了？却一直没有想到回去看看，这像话吗？

作为祖父的长孙，真应该做深刻反思，反思就会幡然醒悟，醒悟就有了行动。

我的祖籍，是过去常被长辈们称之为关里家的。一九六八年，也就是我九岁那年，当时正是文革最混乱的时期，父亲当年也仅有三十五岁，他带领我们一家五口就是在留守营下的火车，在关里家与爷爷奶奶和姑妈一家一起过的这年春节。应该说，这次拜谒祖籍之旅，也是我第二次回关里家，相隔了竟长达五十六年。

祖父，出生于一八九二年。他是一位有学识，也有远见和对家族很有贡献的人。听父亲讲，祖父十分重视对后代的教育。家族里开办有私塾，每次祖父从东北回关里家都要亲自检查族里孩子们的读书情况。满意的，他会给予奖励；不满意的，他会很大声地呵斥。孩子们都很怕他。

祖父，大概不到二十岁就来到了东北。由于有文化，先后在官银号做过职员，还在广信公司做过船务运输的经理人，三十年代曾坐飞机到海拉尔和海参崴等地去办理业务。经历过张作霖统治的时期，满洲国时代和苏联红军进驻东北，以及后来的土改。随着世事的剧烈动荡，家境，也逐渐由盛到衰。直至一九四八年祖父迁徙到哈尔滨，在那里安平度过晚年。

大姑妈，后来几次到东北都跟我讲过下面这段话：当年你爷爷奶奶把你爸和你大伯带走后，河北关里家就扔下她一个人，整天以泪洗面。尽管她当时已结婚，但就像没了主心骨似的。姑妈讲述的这段话，至今仍然还让我记忆犹新，前几天在留守营更是设身处地又回想起来。

姑妈早已过世，她今年活着得超过一百岁，而且姑妈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也都在近几年先后过早地去世了。但这次回去还是让我看到了年事已高的两位姐夫和姑妈的几个孙辈们。我有幸由二姐夫陪同，二姐的孙子开车带我们在几个村到处转，各家亲戚都走了走看了看。

特别是再次又看到姑妈留下来的老屋，更是让我感怀不已。因为这个老房子，仍然可以让我辨认出来，上次我们一家回关里家时就是住在这里的。墙上和大柜子上仍还挂着或摆放着镶嵌在镜框里的老照片，竟然还看到九十年代我与他们的合影。

这一切，今天看来又是多么意味深长又沉重啊！遥想当年，祖父在东北该怎样惦记这个家和留下来的女儿！大姑妈又是怎样思念远在东北的亲人啊！大姑妈比我父亲年长十二岁，他们相差正好一轮。

可喜的是，姑妈的孙辈们今天都个个很有出息。务实能干，努力进取，生活殷实。在聚餐中，我诚挚地祝福他们，多多保重身体健康，祝愿：祖籍这里的亲人们今后会越来越好！

留守营，是我祖父一百三十二年前出生的地方；是祖父一百多年以前意气风发，背井离乡，毅然走向东北出发的地方。正是当年他老人家的奋发图强、远见卓识以及不凡的勇气和才干，才有了我们的今天。这是永远不能忘记的。我这次回到这里，就是要对祖父的在天之灵表达一份深至的敬仰和感念。愿他老人家在天堂有知，接受长孙的深深一拜！

百年不过一束光，

生生代代是恒常，

恩情义重岂敢忘，

回想以往话也长。

默默沉思想一想，

总该回来望一望，

更会心里亮堂堂，

不愧祖先才安详！



有关这次拜谒关里家时的所见所闻将在另一篇文字中记录下来。

我的祖父。这是大概在祖父四十岁时留下的照片。一九六四年夏天，大伯曾把我从鞍山带到哈尔滨，与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过半年。至今还记得祖父爱听京剧，用毛笔给父亲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