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黄昏来得好快(2)</p> <p class="ql-block">本美篇以自传体记述文的形式,配以照片和插图,美篇分为(1)(2)两篇,本篇为(2)。记述了退休以后的主要经历和往事,读起来有点长。</p> <p class="ql-block">2012年8月,我年满60岁,退休了,自从1969年2月参加工作以来,已经44个年头。</p><p class="ql-block">最应该读书的年代却读不了书了,老三届中的最小一届,68届初中毕业生其实只读了一年书,就遇上了M的轰轰烈烈的十年浩劫了。</p><p class="ql-block">如果按正常的受教育然后工作的顺序计算,那么起码还得晚8年才能工作,3年高中加5年本科。</p><p class="ql-block">44年工作中,遇到朱的国企转制,下岗失业了4个月,自掏腰包买社保,工龄没断过。</p><p class="ql-block">磕磕碰碰,不太顺利地工作了44年。</p><p class="ql-block">在职时总是盼着能早点退休,早日过上攸闲的日子,可是真的到了年龄,却还占着M坑不太想起身。</p><p class="ql-block">我是个懒人,但却生性好动。象一条鲨鱼,不停地游动,也象一个多动症的孩子,不肯消停。</p><p class="ql-block">所以退休后又接受返聘,返聘期为4年,直到2016年7月底结束,从城投公司正式退休了。</p><p class="ql-block">以后又在宁波和海南的监理公司工作了4年,到这时候,我已经连续工作整整52个年头。</p><p class="ql-block">除了田间劳作的农民,或者教书育人的老师,连续工作52年的人可能不多吧。</p><p class="ql-block">直到2020年,这时候我也快70岁了,这时候也没有用人单位敢聘用我这个高龄老人了,才悻悻赋闲在家。</p> <p class="ql-block">闲下来了,没事可做,一时间生活变得不充实了。</p><p class="ql-block">从前就业用的敲门砖,学历和职称证书随着退休变成一张废纸,锁进抽屉里。</p><p class="ql-block">退伍军人优待证有点用处,市内可以免费乘车,随身带着,时不时拿出来扬一扬。</p><p class="ql-block">但有些场所不管用。</p> <p class="ql-block">现在是信息时代,网络时代,通过现代化高科技,我们了解世界。</p><p class="ql-block">交了很多学费,学了一些电脑的软件硬件技术,I7的电脑自己组装和安装系统没问题。</p><p class="ql-block">业余生活很简单,除了上网,不会钓鱼,不会麻将,不会跳舞,但是喜欢唱歌。</p><p class="ql-block">除此之外就是旅游。</p> <p class="ql-block">喜欢旅行。</p> <p class="ql-block">约上几位戰友,常回洞頭岛看看。2020年。</p> <p class="ql-block">社区党支部活动。</p><p class="ql-block">除了战友会之外,群体性的活动只参加2种,1是党的组织生活,2是社会公益活动,争当志愿者。</p> <p class="ql-block">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一直通往迷雾的遠方。</p><p class="ql-block">这是一条未知的路,一条成长的路,也是一条不断犯错误,不断改正错误的路,直到尽头。</p><p class="ql-block">一辈子既没做过领导,也没当过老板,更不是成功人士。最大的官职是班长,做过技术主管也不知是什么级别。</p><p class="ql-block">因为我是企业编制,即使评上副教授高级工程师,退休工资也不会多一分钱。所以在退休前几年,最后我放弃了参评高级职称。</p><p class="ql-block">参评高级职称,学历有要求,要本科以上,而我只是大专,虽然可以破格,但我也没有太大的业绩,更没有人脉资源,使我不得不放弃。</p><p class="ql-block">副教授级的高工,听上去很舒服,但没什么用处,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p><p class="ql-block">全国注册监理工程师考试二年没通过,然后,退休年龄到了,也挺遗憾。</p><p class="ql-block">想法很多,付诸实施的却很少,努力不够,却喜欢瞎折腾,但好象都是慢了一拍,没能赶上车,或者只赶上了未班车。</p><p class="ql-block">现在,每个月能拿到退休金,虽然不多,但也够吃,身体也算可以,家庭亲人和睦平安,这才是硬道理。</p> <p class="ql-block">重返部队驻地。2011年。</p> <p class="ql-block">重回老部队。2019年。</p> <p class="ql-block">第二故乡变化很大,我们曾经的低矮的营方已经废弃,战士们住进了大楼,有水有电有网络。</p><p class="ql-block">为了迎接我们,战土们退下了炮衣,让我们拍照。我没有要求摘下炮口帽,所以现在大家看到的是戴着炮口帽的加农炮,而没看到那个好看又威武的炮口制退器,有点遗憾。</p><p class="ql-block">老炮居然没有退役。</p><p class="ql-block">而老兵却垂垂老去。</p> <p class="ql-block">2019年是我们入伍50周年,守备26团85加农炮连第一届战友联谊会在第二故乡隆重召开。</p><p class="ql-block">当时我还说太仓促了,人都没找齐,但是组委会说,等不及了,因为我们都上了岁数了,今天不知道明天会怎样。</p><p class="ql-block">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对的。谁也没想到三个月以后一场全国性的疫情袭来。</p><p class="ql-block">5年过去了,战友和首长又走了几个,真的让人非常伤感。</p> <p class="ql-block">我还有一帮爱好文学的同学、知青朋友。</p><p class="ql-block">知青是毛时代的产物,我如果不当士兵,就必须当知青,没有第三选项,想上学上大学,门都没有。</p> <p class="ql-block">喜欢旅游,喜欢穷游。中国大陆最南端,而地名却叫北海。</p> <p class="ql-block">老战友经常聚聚。</p> <p class="ql-block">最美退伍老兵,2022年。</p> <p class="ql-block">现在不工作了,也不会犯什么错误了,算是平安着陆了。象保尔.柯察金一样审视以往,有没有虚度年华,在哪里曾经跌倒过…</p><p class="ql-block">挫折和磨难是接二连三的,厄运一直伴随着我。如果1969年我不报名参军,我这辈子就不可能当兵了。如果张忠早战友不去找支部书记,我在部队就可能入不了团。如果宁波保税区监理公司贺书记不催促我再次书写申请,我也入不了党。</p><p class="ql-block">对于一个顺利的人来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只要付出,就会有结果,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但是,对于一个命运不济的人来说,机遇就太难得了,稍纵即逝,如果不抓住,就不会来第二次机会。</p><p class="ql-block">所以,这一连串的"如果"对我来说特别重要。就举例说第一个"如果"吧,1969年之前,我爸一直是单位里的主办会计,后来是革委会主任。但是1969年底,另一个造反派得势,把我爸赶下台,并且查了我家祖宗三代,说我爸历史上可能有问题。</p><p class="ql-block">诬陷材料随即寄到了我们部队。</p><p class="ql-block">对我爸的审查到1975年才结束,造反派们瞎折腾5年多,内查外调,结果查无实据,放人,无结论,不了了之。</p><p class="ql-block">如果查出来真有问题,那我们是活该,可是翻来覆去就是没结论。这个折腾可把我害惨啦,对我的前途却是致命的,要命的是我本人还不知情。我还以为自己根正苗红,经常使性子,家里人瞞着我,直到退伍。</p><p class="ql-block">只是隐隐觉得异样,为什么我在连队就那么不受待见,为什么宣传队不让我参加,为什么支左不让我参加,为什么选飞不让我参加,为什么戒严任务时指名让我留队站营房岗。直到退伍回家,才知道是咱家后院起火了。</p><p class="ql-block">文革时期就是这样,政治上非常敏感,老爸出了事,儿子必然受影响。</p><p class="ql-block">一路走来,坎坷的人生,但我比较坚强,跌倒以后能爬起来。而且瞄准目标,不轻言放弃,其实只是为了争一口气。</p><p class="ql-block">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以当时的时局为背景的,如果离开了时代背景记述个人的生活和成长,没有事件作为路标或参照物,那么昨天和前天差不多,今天又和昨天差不多,明天也一样,就象猿人的生活,活着就是狩猎、吃和睡。</p><p class="ql-block">每天重复着昨天的故事,连日记都没法写。</p><p class="ql-block">我们经历了两个大时代,文革和改革开放,是丰富多彩可歌可泣的时代,可以记录和回味的事情多啦,都让我们这一代赶上了。</p><p class="ql-block">2012年办理了退休手续以后又返聘了8年,现在是真正赋闲下来了,可以写点什么了。</p> <p class="ql-block">学到老,干到老,热心公益事业,争当志愿者。</p> <p class="ql-block">三年疫情没人能幸免,中招以后有二个后遗症,一个是掉头发,一个是经常头晕,经常血压低。2022年8月1日晕倒过一次,当时血压只有54,也不知是上压还是下压。去医院做心电图,脑CT,核磁共振,颈动脉斑块检测,均无大碍。而且医生还说我的血管比同龄人年轻10岁,那么,为什么经常头晕呢?</p><p class="ql-block">我记得小时候也经常头晕,经常流鼻血。当时医生说是低血糖,一定要吃早饭,避免营养不良。梁景雨班长回忆我经常流鼻血,影响训练。</p><p class="ql-block">那么现在鼻血倒不流了,营养也很良了,为什么还头晕呢?</p><p class="ql-block">2023年7月9日上午10时25分,刚刚从古塘阳光王兴才家回来,骑自行车大约3000米,路上遇5个红灯,骑行半小时到家,当时室外气温35度。在自行车棚放置自行车,然后步行上4楼,这些活动根本算不上激烈运动。</p><p class="ql-block">开门进室,开灯,打开空调这些动作全部完成。坚持做完这些动作以后瘫坐在沙发上,没有直接倒地。气闷、心悸,眼前冒白雾,头晕,想吐想拉肚子,意识模糊有,但是不能动弹。</p><p class="ql-block">与小时候上体育课时晕倒非常相似。</p><p class="ql-block">10点40分,能动弹了,用电子血压仪测量血压,上压53,下压47,心跳107次。</p> <p class="ql-block">经常有战友去世的消息传来,我们同批兵同到26团的城关人是23人,已经走了4个,还有几个下落不明。能够经常聚在一起的也就三五个人,还有种种原因而老死不来往的,如世界观不一、生活习惯不一。</p><p class="ql-block">汤同学后来没去当兵,也没有上山下乡,由于他木讷,他哥就报名去黑龙江,把留城的名额让给了他,然后他就在一家机械厂做刨床工,一直到退休。他就是契诃夫笔下的套中人,别里柯夫先生。现在的他与从前的他一样,世界在变,他却没变。他没有网络,没有电脑,他没有手机,更没有移动支付。当然也没有微信和支付宝,往微信里存入2元钱就会不放心,万一弄错了扣了找谁说去。生活支付的水电气缴费,每期宁肯自己跑路去营业部缴纳。我淘汰下来的电脑,全都送给他了,大概有5台,都能用,可是一到他的手上就坏了。</p><p class="ql-block">家里有2套房子,不住人的那套也怕出租,怕收不到房租,怕到期人家不搬。怕这怕那,怕怕怕。</p><p class="ql-block">偶尔来我家串门,穿着邋里邋遢的工作服,还是20年前的工作服,象个捡垃圾的,我都感到丢人,他却无所谓,指出多次他也滿不在乎,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p><p class="ql-block">一辈子没有穿过价值超过100元的服装,你如果让他穿上名牌,他就会浑身不自在,如芒刺在背。</p><p class="ql-block">与这样的人在一起,当然会受感染,他带给我的往往是负能量,带给我愚昧。</p><p class="ql-block">战友王兴财一直是最活络的人,退伍后在王开照相馆做经理,改革开放后在一家贸易公司任经理,这哥们义气重,为一个朋友4万元的物资经费担保,朋友经营失败跑路了,他也受累被经警调查,后来也跑路,据说辉煌的时候在外面发过大财。可是最后老了的时候,还是两手空空回到镇海,此时旧案己销,但是妻子却去世了,一个人靠十五年工龄的社保退休金生活。</p><p class="ql-block">最近电动自行车摔了一跤,左手有个小骨折,打着石膏。而他又没有老太婆照顾,洗个澡,背脊却擦不到。晚年也够凄凉的,所以他急切希望,有个温柔的老太太陪他。</p><p class="ql-block">战友李MQ,曾经是同一工厂同一小组的工友,还一同被老师傅欺压过。他一直干到下岗,然后送纯净水,收废铜烂铁,一直从事底层苦力的干活。但他却是根正苗红的红二代,他爸是山东八路军,南下干部,血脉很正统。</p><p class="ql-block">分别了20年以后在战友会上重逢,应该很高兴。可是不到2个月却不欢而散。在部队时他没入团也没入党,但却连续2年被评上五好战士,而我却因某种原因而没评上。</p><p class="ql-block">当20年之后知道我是优秀党员以后,不是刮目相看,而是心里酸酸的,他以为我应该和他差不多。</p><p class="ql-block">俄乌战争爆发后,我们二人站队各一边,激烈论战,最后破口大骂。又一次分道扬镖了。</p><p class="ql-block">他比我大一岁,入伍前却是小学生,退伍后也没有再提升文化修养,还是小学生的文化知识,用小学生的认知指导人生,观察世界。你跟他聊莫泊桑,聊犾更斯,他一脸茫然,你跟他聊普希金,他说他只知道普秃京。</p><p class="ql-block">现在他每天二场舞厅,抱着小姑娘乐呵乐呵,回家就小酒米西米西,偶尔撒撒酒疯。</p><p class="ql-block">战友王康平,比我小4个月,入伍时候是16虚岁,是26团的战友中与我同一兵种同一炮种的,他是瞄准手。但他却是个文艺爱好者,入伍没多久就选拔到军分区宣传队去了,沙家浜和红灯记中,他演过龙套,也演过刁小三,演过李玉和,以后几年多数在温州军分区机关。</p><p class="ql-block">他多当了几年兵,在部队入党,退伍后分配在港务局工作。</p><p class="ql-block">退伍后我们走得比较近,但是后来由于各自成家立业,忙于生计,慢慢疏远。20年来他做他的小科长,我做我的小电工,很少来往。</p><p class="ql-block">直到退休了,由于志趣比较相近,我们又在一起了。</p><p class="ql-block">他充满正能量,琴棋书画样样在行,他家的自行车室储藏室里装满了各种乐器,从小提琴到大提琴,从葫芦丝到唢呐。</p><p class="ql-block">他是宁波市老年大学舞蹈班成员,声乐班成员,管乐和弦乐班的成员,经常拉出去演出。</p><p class="ql-block">现在的他虽然不能做后空翻了,但是还能做几个前翻动作,视频给我看,我很佩服。</p><p class="ql-block">其他战友,有从副處長岗位退休的,有从司法局長岗位退休的,有从主任医生岗位退休的,有从书记或主任岗位退休的。</p><p class="ql-block">还有担任过杭州跨海大桥副总工程师,港珠澳跨海大桥顾问的成功人士。</p><p class="ql-block">也有事业中落的,病贫而终的。还有事业失败,隐姓埋名,仍然在逃的。有热衷于赌博,四处借钱而不还的。</p><p class="ql-block">古今中外,自古以来,都是以成败论英雄的。</p><p class="ql-block">在50多年前的那个冬天的早上,我们在县人武部统一换上了崭新的绿军装,当时,有谁会想到今天的不统一的结果。</p><p class="ql-block">众生百态,我们每个人都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着,100个人有100种生活方式。对人生的态度,或认真负责,或碌碌无为,或积极向上,或消极颓废,直到终老。人生就是一条曲曲弯弯的小路。</p><p class="ql-block">路,已经走得很久了,天色不早了,也快要黄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