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不能忘怀的眷恋

山高人为峰

小时侯，常听村里老人们说的一句口头禅：“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长”。那时我就想，老人们所说的桥究竞是什么桥？莫非就是村西南的“十二眼桥”？毕竟他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十二眼桥”或许是他们一辈子走过的最多最长的桥。

二0二0年，我有幸参与了村志的校审，对开栅的历史、人文、地理、特别是“十二眼桥”有了较为深刻的了解。更加坚信老人们口中的桥就是那座积淀了开栅人世世代代厚重历史，凝结了开栅人祖祖辈辈酸甜苦乐的“十二眼桥”。

开栅村西依吕梁山，东临太原盆地，文峪河依村而过。北通太原，南接汾孝，西扼吕梁，东及晋中，通衢广陌。是进入吕梁乃至陕北的重要隘口。历来为兵家所争，素有“文北锁钥”之称。“十二眼桥”也成为重要的交通枢纽。

听老人们讲，“十二眼桥”的前身可追朔到很早的古代。那时一直用木桩或石块为墩，架木为梁，横搭树木填土而成。夏秋时节，水深浪急，土桥被淹，冬春时重建，年复一年。桥淹其间，一些会游泳的后生或独行在河边接送来往行人，称之为“二腿桥”；或结伴而行，绑木为架，搭板抬送行人过河，称之为“活桥”。虽收入可观，但风险也大。时有被水滚石砸伤或中“湿阴病”落得终身残疾之险。1914年美国地质专家克拉普来晋考察，途经开栅时，从事“二腿桥”、“活桥”的后生们赤身裸体，抬着考察队员涉水过河的照片真实地记录下当时过河的艰辛情景。

1922年，修筑太汾公路时，在文峪河开栅村西南段始建一座石拱桥。每孔跨径6米，桥高6米，共12孔。孔顶雕有形似虎头兽形，桥上筑有石栏杆，花纹图形，煞是壮观。人们称之为“十二眼桥”。

此后近三十年，“十二眼桥”二次被洪水冲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期间，为阻止日寇和阎匪军的进攻，两次被炸或被烧毁。就这样建了毁，毁了再建，反反复复，历经沧桑。有几孔，人们早己记不清了，但是，大自然的惊涛骇浪、开栅人的艰辛曲折、抗击日寇阎匪的英勇顽强，深深凝淀在“十二眼桥”上，牢牢印记在开栅人的心中，冲不走，抹不掉。

1963年，“十二眼桥”枯木逢春，真正获得了新生。在原保留的五孔石拱桥的基础上，改建成长194米、高7米、宽8米的钢筋水泥大桥。路面宽6.5米，双向车道，两旁各有0.75米的人行道并筑有水泥桥栏，式样宏伟。文峪河水库锁住了肆虐的洪水，“十二眼桥”桥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桥下碧水清流，微波逐浪。两岸绿柳依依，白杨挺拨，青草碧碧，姹紫嫣红。1977年，村民发扬大寨精神，车推肩挑，取北山之土，填滩造地，把“十二眼”桥北侧荒滩打造成百亩果园。“十二眼桥”也成为开栅最靓丽的一道风景。年轻人的乐园。

夏秋之时，胆大会水的，赤身裸体，鱼贯而入，“狗刨爪”、“水上漂”、“立踩”、“钻扼捂儿”……泳姿五花八门。“狗刨爪”─看谁游的快；“水上漂”─看谁露的高；“立踩”─看谁立的直；“钻扼捂儿”─看谁憋的时间长……。胆小不会水的，河边浸浸脚，用石片打打水花串。乐滋滋，美融融惬意无穷。

物换星移，几度春秋。“十二眼桥”像一位饱经风霜，负重前行的老人，再也经不住时间的风吹风雨打，岁月的倾扎碾压，在1997年的一次洪水中不堪重负，轰然倒塌。同年，国家投资300万元，紧邻旧桥又重建了一座8孔x20米的砼T梁结构的板桥。2019年又投资1313万元进行大规模拓宽重建。虽命名为“文峪河开栅一号大桥”，但“十二桥”厚重的历史已深深烙印在人们心中，开栅人仍叫它“十二眼桥”。

如今，“十二眼桥”昔日的风景己荡然无存。以前的果园变成深深的沙坑，杂草丛生。“桃林不知何处去？”，满目疮痍甚凄凉。只有废弃的四柱旧桥墩毅然挺立在石砾杂草中，向人们显示着过去的辉煌。曾经风光无限，精雕细琢的虎头石拱桥被几间破旧不堪的房子压在下面，污水横流，探出的虎头向人们诉说着自己的无耐。新大桥上一辆比一辆长，一辆比一辆重的载重大卡车喘着黑黑的粗气，头尾相连，龟速前行。桥下一股细小水蜿蜒向前流淌，努力地唤醒着人们对文峪河波浪滚滚，尘封己久的记忆。

故土难离，乡愁难忘。骑行在文峪河公园血红色的健身道上，每每到“十二眼桥下，溶入乡情的血液涌动，促使我停下来，拨开杂草，刨开石烁去寻找少年时欢乐，掬饮一捧文峪河水，回味难以忘怀的甘甜。

“十二眼桥”是一本书，沉淀着开栅村年年岁岁的沧海桑田。

“十二眼桥”是一本账，记录着开栅人祖祖辈辈的苦乐酸甜。

“十二眼桥”是一坛老酒，在品味陈年岁月中，唤醒人们内心深处的感悟。

“十二眼桥”更是一座碑，镌刻着世世代开栅人纯朴、豁达、执着、坚韧、开拓、进取的精神。

“十二眼桥”一一开棚人割不断的情，舍不掉的爱，难忘的愁，期许的盼！

盼：随着文峪河公园建设的不断推进与完善，重现“十二眼桥”山清水秀，柳绿花紅，桥美、水美、景更美的景象。

盼：“春天到，春花俏，看看咱们的十二桥……”的儿歌再次唱响开柵大地。

二O二四年二月十九日

克拉普过河照片由王学礼先生提供，特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