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过新年了，杀猪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一棵冠状的古樟树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都在天堂树下乘凉。老人们端着凳子，摇着蒲扇，噼里啪啦地闲聊。小屁孩躺在凉竹板床上，仰望天空，数着星星。 </p><p class="ql-block"> 我堂婶最喜欢讲大跃进时期的故事了。</p><p class="ql-block"> 一户人家，偷偷圈养了一头黑黑的猪，起早贪黑，割草喂猪，又怕别人发现，戴上修正主义的帽子，居然三年不敢公开猪栏门，每次喂食，都悄悄地从设计好的墙脚漏斗处，投喂饲养。</p><p class="ql-block"> 那年，儿子准备娶媳妇了，急需钱用，这时，她顾忌不了那么多问题了，就私下邀请一位屠夫。打开猪栏门，屠户惊呆了，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肥猪啊！这是猪吗？简直就是大象啊！四五千斤重的样子。连饲养者，看见肥头大耳的猪，也瞠目结舌了。</p><p class="ql-block"> 猪栏门简直太小了，好像无法从门里赶出这头肥猪啊……</p><p class="ql-block"> “ 然后呢？”我们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屠杀这头肥猪的？”……</p><p class="ql-block"> 在七十年代，是物质匮乏的年代，听到此类故事，口水直流，躺在竹床上，憧憬着自家未来杀年猪的喜悦情景。</p><p class="ql-block"> 过年喽！杀年猪喽！在孩童的时候，这是一件多么任人亢奋且幸福的事啊！</p><p class="ql-block"> 杀猪前的晚上，就约好华仔屠夫，就杀猪事宜进行具体洽谈。那个时期的杀猪门道，算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职业了。遐想着屠户，天天酒肉穿肠过，一支烟一支烟地接着，一碗酒一碗酒地喝着，一块肉一块肉地吃着……</p><p class="ql-block"> 我如法炮制父母养猪之法的操作流程。先找到合适的野菜，为此水草，我还掉进水塘里呛了几口水呢。切野菜，居然把左脚后跟腱部位，撕开了一个口，伤疤依旧。在喂养饲料里，也需要匹配少许酒糟，就到附近的酒厂里，跟大人一起抢夺刚出窝的千度酒糟，我竟然忘记热酒糟掉进了自己的筒靴里面，而烫起一个大泡，治疗了三个月。苦不堪言。</p><p class="ql-block"> 好不容易，熬到除夕前之夜，家里计划杀年猪喽。我就想目睹华仔屠夫是如何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地杀猪的粗暴行径。</p><p class="ql-block"> 我不睡觉了，就苦熬着，等待着，惶恐着……毕竟是我饲养了一年零三个月的猪猪啊！晴天下雨，雷打不动，每天都由我喂养。当然，家里在杀年猪之前的二三个月之内，就会计划好替换的小猪猪，来接替猪食米汤水。</p><p class="ql-block"> 凌晨三点半，华仔屠夫，准点到达杀猪现场，我悄悄地起床，站在窗户口窥视禾场上的一切动静。</p><p class="ql-block"> 母亲大人刚好烧开了一窝热水，父亲邀请的两三个家属，也陆续赶来了。</p><p class="ql-block"> 华仔屠夫，已经把肥猪，从猪栏里，催赶出来了。猛然间，利用长长的铁钩，准确地捞在肥猪的后腿筋上，帮手们蜂蛹而上，雷鸣电闪般，就把肥猪按到在地，迅速五花大绑，竹杠抬起来，放在二条长板凳上面。</p><p class="ql-block"> 华仔屠夫，顾不上猪的撕心裂肺地嚎叫声，左手固定猪嘴部位在他大退上，右手操起屠刀，刺进猪的咽喉穴位，猪血，哗……啦啦，喷进放了少许盐水的大面盆里，大概流了二三分钟，华仔屠夫，丢下屠刀，在大盆的猪血里使劲搅拌均匀，又把猪血丝，甩落在一堆糙纸上。一半糙纸当场烧烧，一半糙纸即将挂在猪栏门上。</p><p class="ql-block"> 母亲大人，一边呼叫着嚎叫的猪，啰……啰，啰啰……希望明年继续养肥猪，一边放鞭炮习俗，以示祭猪带来好运。</p><p class="ql-block"> 猪叫声，渐行渐远渐无声；鞭炮声，噼里啪啦响彻天；呼唤声，云里雾里招魂神；和声四起，惊吓的狗叫声，人声鼎沸的刨猪声……悲喜交加，乐乐闹闹，最终还是喜气洋洋占据上风。</p><p class="ql-block"> 凌晨四点半了，苦笑着屠夫职业，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差事。我熬不住了，又困了，就迷迷糊糊地睡了。</p><p class="ql-block"> 等我醒来了，看着摊在门板上的两片红鲜色的猪肉，弥漫着一种番薯藤的甜香味。顿时觉得自己努力没有白费。此时，父亲大人就盛送一碗热气腾腾地猪肺心汤，还夹带几片海带丝，给我喝。猪肉汤，浓浓的，甜甜的，鲜鲜的，香香的……也许是犒劳我养大此猪的功劳吧！</p><p class="ql-block"> 满嘴的猪油模样，我油然而生地幸福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