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婚礼主持的那十年

飘萍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生活总有些让人忘不掉的东西,记忆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一些事情慢慢淡忘,可做婚礼主持的那十年却永远定格在记忆中。</p><p class="ql-block"> 那是1998年,老伴儿的单位改制,国有改为由个人承包,诺大个国企大部分裁员,作为行政管理的老伴儿也在裁员之列。这个时候女儿正好在北京读大学,我的月工资不足千元,家里的生活到了捉襟见肘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看着每天出出进进的老伴儿,也曾给他想过一些挣钱的办法,比如和妈妈学烙烧饼。我每天上班之前烙好50个烧饼,老伴儿把它拿到距家不远的市第二医院,小叔子(和哥哥一个单位)下岗后在那里卖豆腐脑,搭配着一块儿卖。老伴儿性格外向,喜欢热闹,喜欢张罗,就这样卖了不到一个月就有些不耐烦了。</p><p class="ql-block"> 一日,去参加一个朋友孩子的婚礼庆典,看着主持人在台上喜笑颜开的说着祝福的话语,我忽然想起了老伴儿,按照他的性格,这个活儿比较适合。回家后和老伴儿一说,他竟然有些胆怯,我决定好好的给他培训一下。为什么这样说吗,这和我的工作有关,我一直从事党务工作,宣传、教育、组织这些个部门我都曾经比划过,写个词,登个台,我都不怵。</p><p class="ql-block"> 那是个晴朗的天气,我和老伴儿登上凤凰山的一个小山包,吃着自己烙的“锄板儿”,也就是韭菜盒子,喝着老伴儿怀里揣着的热水,开始了老伴儿作为婚礼主持人的第一堂课。</p><p class="ql-block"> 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场景,我把我参加婚礼的现场情况和老伴儿讲上一遍,把婚礼主持的程序弄清楚,然后按照每一个程序该说什么词,看着老伴儿一脸懵懂的样子,我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这不是硬拉鸭子上架嘛。</p><p class="ql-block"> 没有办法,为了生活,为了北京读书的女儿,你总得有一个谋生的技能吧。我答应老伴儿,如果我班上的工作时间允许,我会陪他一起上场。</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一对夫妻档婚礼主持人在1998年的某一天闪亮登场了。</p><p class="ql-block"> 老伴儿第一次主持是为战友儿子的婚礼,我因为上班没有到场,事后从录像中看到老伴儿手无足措的样子,我笑话了他。平常不是挺能张罗的吗,老伴说,大厅里乌泱泱的都是人,闪光灯一打,词全忘了。我说,你不是登过舞台吗,当兵的时候,老伴儿是部队宣传队的,经常听他的战友说,胖子穿个小马靴,很带劲。老伴儿无语,我又给他鼓鼓劲儿,继续下一场的主持。</p><p class="ql-block"> 为了给老伴儿壮胆儿,我也登场了。老伴儿形象不错,我的嗓门够豁亮,虽然年纪已近天命,但还是一炮打响。因为当时婚礼主持大多数是一个人,且男性居多,像我们夫妇一起上场的在老家还是头一份。</p><p class="ql-block"> 婚礼主持人,听起来潇洒,喜庆,但亲历其中 ,也有许多让人纠结的情况发生。记得有一次 新娘都已经坐到了夫家的炕上,娘家人不知何故闹将起来,一定要把新娘带走,可新娘却不愿意,就这样,拉拉扯扯,闹闹哄哄,最后娘家人怏怏而回。还有一次,主持工作完成回到家中,忽然接到录像师的电话,说是没有录上,让我帮助想办法,真是奇葩,没有办法,只好给补录了一些镜头,但婚礼现场的实况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了。好在主家好说话,没有造成事端。</p><p class="ql-block"> 由于年纪的关系,有时也会受到主家的质疑,记得有一次老伴儿负责早晨招待新亲那一场,我负责中午的婚礼庆典,无意中听到有人说,早晨来个老头,中午又来个老太太,我没有搭茬儿。婚礼庆典后,我笑问主家,满意吗,主家回应,非常满意。我又说,我们这两个老头老太还可以吧,主家笑了。</p><p class="ql-block"> 最值得高兴的是,有时走到街上,会有不认识的人和我打招呼,说给他的孩子主持过婚礼,更奇特的是有一个人他告诉我,儿媳妇生了双胞胎,谢谢我的吉言,哈哈。</p><p class="ql-block"> 在老家的一个册子里记载着我和老伴儿十年主持婚礼的收支状况,数一数,竟有五百场之多,那个时候一场婚礼主持的收入也就是200----400元不等,女儿的学费生活费、父母去世后购买墓地的费用、房改的费用,都在我们这一嘴一嘴的嘚吧中。</p><p class="ql-block"> 十年后的2008年10月女儿出嫁了,孩子说,妈妈 ,婚礼主持不要干了吧。当年12月5日是我的生日,在北京中央电视塔的旋转餐厅吃过饭,我和老伴儿在电视塔可以拍照的场馆拍了一张照片 ,我说,就把这张照片作为我们的封关之作吧。这张照片拍得不错,老伴儿把它设为手机屏保,见人就显摆一下。</p><p class="ql-block"> 一晃儿,老伴儿也离开我十年了,想一想那不容易但很快乐的十年,这辈子知足了。有谁吃过那么多家的喜宴、有谁看过那么多的新人、有谁听过那么多次婚礼进行曲,有谁上过那么多家的镜头。</p><p class="ql-block"> 现在我和女儿女婿一起生活在北京 ,我房间的床头就摆放着和老伴儿在中央电视塔拍的照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