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他们能记住的老师

黄秀兰

看到一则新闻，一个智障孩子在音乐方面有特别的能力，竟成了指挥家。由此我想起自己教过的那几个孩子。6月30日是六年级返校的日子，小东一见面就含混不清地问我：“黄老师，我的分是多少？”看着他焦灼的脸，我一阵心疼，对他说：“你考得还不错，是成绩合格的孩子。”告别时，小东在他的位子上哭起来，我走过去，像抱别的孩子一样抱住他并说：“让我抱抱小东，祝你今后过得开心！”我并没有说祝他学习进步一类的话，对他而言，学习能有多大的进步呢？希望他能开心一点是我真心的祝福。孩子们终究还是陆陆续续地离开。回到办公室，我收拾收拾也准备回家，不经意一回头，看见小东在门口一闪，我并没有叫住他，像每次放学前一样，他总会到办公室前看一下，然后也就自顾走了。六（3）班毕业离校时留在我脑海里的是小东——一个身材矮小瘦弱、佝偻着背的智障孩子。发了会呆，似乎看见小东背书的样子。在一本书没上到一半时，小东就背完了24篇课文，每篇课文都被我写上了“背”字。我惊异于这个孩子的勤奋与努力。虽然他背得含糊不清，很多时候不能照着原文背掉，但我总会给他一个又大又红的“背”字鼓励他。到后来，他一下课就来办公室要背书，看上去有些没完没了。但尽管这样，我依旧很耐心，放下教材就帮他背书。他书上的《诵读与积累》内容都被注上了拼音，问他，他说是他姐姐帮他的。我更是有些唏嘘，是呀，不管是怎样的孩子，在他的那个家庭，都是家中的宝贝。一日放学，送孩子们站队出校门时，见到了小东妈妈，她很兴奋地一下猜出了我是黄老师。小东和他妈妈长得很像，妈妈也是一看就有差别于常人的样子，我更为这个孩子和家庭充满了同情和担忧！此后，我更多了对这个孩子“宠爱”，任由他随时随地找我背书，哪怕在走廊上。在班上大张旗鼓地表扬他好学。不许班上孩子欺负他，还号召孩子学习他认真听课，并告诉将来要一直把他当成好朋友。上课时只要他举手，我一定让他率先回答，即便答非所问……我知道，这样的孩子没有鲜花和掌声，缺少别人的关注与爱护，既然我能伴他走一段，我要给予他这些，其实，我很容易做到。祝福小东，也真心希望这个班的孩子能一辈子关照小东。前不久回以前工作过的学校。一进校园，在楼梯口遇到了我调走之前教过的一个孩子小俊，我教她时刚入学，整天脏兮兮，拖着两条鼻涕虫，呆呆地盯着人看。她来校报名时，躲在妈妈身后，一句话也不会说。后来慢慢地，她可以和人简单交流，还知道做一点抄抄写写的作业，在同学的耐心帮助下也认识了不少字。开学一段时间上厕所，是我带她去的，进门之前我总是指着“男女”俩字教她认读，无数遍以后她终于会认了。这是我调走半年后第一次回去。那天她一见到我，蹦起来，我喊她一声：“小俊，可认得我了？”她点点头大叫：“黄老师”。看到她个子长高了，漂亮多了，我摸摸她的小脑袋。她撒腿奔回教室，不一会儿，办公室窗外挤满了小脑袋，一定是她回教室“通风报信”的。知道她现在的班主任也是很有爱心，对她依旧很关照，我为她感到庆幸。还想到了有一次我到中学去乒乓球比赛的事。我教过的一届学生刚好在中学读八年级，当他们得知我来打球时，一齐赶到礼堂，在场外为我加油。上课铃响以后，孩子们不得已返回教室。窗外剩下的一个“小脑袋”引起我注意，一看是我教过的孩子小婷。我忙出去对她说：“你怎么不回去上课呀？”她怯生生地从身后拿出一张贺卡递给我，一转身就跑了。我教小婷6年，知道她因为小时候的惊吓，大脑受到些伤害，特别地怯懦胆小，许多孩子都不愿意和她玩。我并不记得我对她是否格外地关照，但她的确让我伤透了脑筋。小学毕业考试，她语文居然考了70多分。我想，在我的六年里，她的成绩是合格的。贺卡上写满她密密的祝语，我颇为感动！教书很多年了。遇到这样的孩子，我尽可能献上所有的爱心和耐心。因为我想：假如他是我的孩子。谁给我的孩子哪怕一点点帮助，我都感激不尽，那他们的父母不也如此吗？况且，这些孩子是那么需要别人的关心和爱护。据说这些孩子往往在一些方面有天赋，我愧对他们，因为我没有能力发掘出他们隐藏的天赋，我所能做的，就是多一个真诚的微笑，一个轻柔的抚摸，一句贴心的话语，即便智障，他们同样可以感受到那份尊重和爱护的，爱，是神奇的！有智力障碍的孩子大多记性都不好，但当你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时，他们也就把你当成了最亲的人，做一个他们能记住的老师，我想，是我们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