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九年两茫茫</p><p class="ql-block"> 李定安</p><p class="ql-block">【题记】</p><p class="ql-block">芜湖古八景即涵荆山寒璧。沧浪有渔父,采玉须匠石。传卞和于荆山得璞,两献于楚王,皆因玉尹不识而曰“诳”,害得卞和两受刖足之罪。楚文王继位,闻其泣血继泪三日于荆山下,因使人剖之、即琢即磨,得无价之宝和氏璧。和氏之可歌处,在其泣所悲非为刖足,惟世人不识玉而已矣。玩索斋主闻而发韩文公之慨:岂真不识耶?其真不欲识也!</p> <p class="ql-block">甲辰龙年闹元宵,大龙湾上演烟花秀。最佳观赏点在利民路西头的江岸上。人流如潮真热闹。往南,水源保护地的玻璃隔断反射背后楼宇的霓虹,影响观赏效果;往北,位置有点偏。有人毛估,来了半城人。位置好却正在下风。烟花无人机表演九分钟后,烟雾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声音。正应了一语:神龙见首不见尾。临近结束,又惊艳了一分钟,也应了一语:神龙摆尾。十年后江北崛起、百里江岸景观带建成之时,回望今晚,2024闹元宵,也许正是一个开始。</p> <p class="ql-block">(1)</p><p class="ql-block">一生教小书,走得较近的弟子不会少。但要说住得最近,则非俞权华莫属。他安师大毕业后,回清水河中学教英语。我住三家院,他住教学楼。打麻将赢了我,第二天买子排煨汤,喊同是单身汉的小年轻们分享,开心的笑言,老师请客。搞得全校老师都知道,李老师输了。</p><p class="ql-block">九零年我调回芜湖,他不久即调到安师大附中。我住芜纺路,他住小山头,溜个弯就到了。有同学、同事、友人相访,喊作陪最方便。再后来,我住园丁小区,他和小姚一咬牙买商品房园丁二区,连楼栋单元楼层都相近。我有个没天窗的小阁楼,他可是顶层复式,是真的赢我了。他却说,我向老师看齐。你买一期我买二期;你买14栋一单元我买14栋二单元;你买601我买602。正因如此,有时有人找我分不清一区二区跑错了,在他或小姚的指点下找对了地方。自此我两家成了共同熟人的联络站。</p><p class="ql-block">大好年华,吃嘛嘛香,玩得天昏地暗。不用多说,权华是不是乐观向上?是不是重情重义?</p><p class="ql-block">说到重情义,我想到了83届的第一次同学聚会是在90年的元月。毕业也才七年,同学们早已按耐不住。突降的大雪封路,交通运输停了,三班的同学们却纷纷从各地赶来,没有座次之分,没带很强的个人目的,明眸与笑脸一如初见…</p><p class="ql-block">说到重情义,还有一聚会可证明。2010年90届二十周年聚,他也在忙完一天的事后临晚赶到清水,融入到学弟学妹的欢乐中。可看了录制的碟片吓得不轻,酒酣耳热的沸腾气氛中,和邻家小妹的举杯握手记录在碟,轻嘱别给小姚看到。令人猜想,惧内是他的软肋。</p><p class="ql-block">(2)</p><p class="ql-block">待到2013年,83届三十周年是个值得聚会的年份,不少同学自然想到他,他却有意回避。有些人的戏谑过了、失去了本应有的对其努力成绩的尊重,让他冷了心。临近聚会的日子还有二十天,我和文子散步,正好路遇他去酒店应酬。我问你去吗?他说不一定。我说过了那一天,你去登一个月也没有意义了。他说我去。5.18一聚后,他说哪天抽空请几好友聚聚,却一直没动静。十一月有人来,打电话给他,回音吓我一跳。有气无力、在医院、在上海。才四十六七的大好年华,咋说倒就倒?任何人的安慰都于事无补,能医救的恐怕惟有自己。其间医疗有好转的迹象,好友们都很开心。上门接他散心,他也乐意。小姚知其利害,打短没让。权华和我们不能任性。权华带着歉意说,等我好了,陪老师打牌。可再接小姚的电话,却是噩耗。文子闻讯,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到了园丁二区的灵堂,我连声臭骂,不是说好了陪老师玩吗!不是说好了陪老师玩吗!长成大姑娘的玲玲,刚刚从德国留学归来,跪在拜垫上烧纸。其弟东华眼睛哭成了牛卵蛋。</p><p class="ql-block">已是外语组长的他,正在上升期,看上去百尺竿头就要正进一步。在回然园的中央大厅,肃穆的队伍早已排好。我和几弟子迟到了还以为没开始。匆匆凑上,藏于人间。权华父母从一旁的休息厅起身续后,一声撕心裂肺的恸号,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立即想到鲁迅先生写柔石的文章…可能是与庄严肃穆的凝重气氛不谐,立刻又收了声。他的领导与好兄弟,在与我的一个眼光对视、一个握手力紧、一个轻拍中心意皆到。长长的队伍冒雨围着焚化花圈的火堆缓缓绕行,我的愧疚与沮丧无与言说。我宁愿你一直赢我,也不想看到你常人难得的哀荣…</p><p class="ql-block">起点低是我大多弟子的宿命。八一年初识,权华比同学矮半个头。成绩也不是太好。在家又是老大,仨兄弟靠父母在荆山扒食养大,都不容易。超负荷的一路走过,小聚怡情而已。相互支撑就给予了力量。读高中的那会儿,哪一天不是早读五更鸡,我每每是被窗外自发的读书声叫醒的,等到七点多的班级早读,那已是一天的第二次了。</p><p class="ql-block">(3)</p><p class="ql-block">2023年,权华已离开这个世界九年。年龄见老,欢聚渐少。又有热心的学生组织高中毕业四十年齐云寻仙之旅。最肯担当的洽是我当年责罚最狠的弟子。比我还高大,下午第一节课迟到,罚他站在门口听完一节课。他要是记仇,还带我玩吗?到加油站候车,一弟子大嗓呼我,李老师,俞东华上个月去世了,一觉睡死的,刚刚五十五。</p><p class="ql-block">东华是我87届学生,浓眉大眼,老成持重。高二分科,3班三分之二强的学生都去学理去了,其他各班也一样。高三后并成一个文科班,有段时间起用他为班长,却因私自带人参加同并我班的参军同学家宴、晚自习才发现、彻夜未返校引我震怒。再接着又有几难孚重望的事被撤换。成家后生活不如意常八九。是为别人扛事掉坑、还是内向性格使然也说不准。其他同学大多风生水起,他偶一遇我总很闷,笑的怯…好在死的速如电闪,人未受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憨山大师咏曰:红尘白浪两茫茫,忍辱柔和是妙方。不信的仍不会信。苏子夜梦亡妻,叹曰:十年生死两茫茫,是阴阳两隔的锥心。荆山三俞九年亡俩,英年早逝,家人如何是好。荆山至江岸的利民之路,周道如砥,车水马龙。荆山石大多采去作了铺路石,山已成湖,成了别样风景…</p><p class="ql-block"> 2024.2.月末</p> <p class="ql-block">与90届弟子们的小聚合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