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的美篇

老猫

前排左起我哥、唐观宝

后排左起我、林海南 我穿的新棉衣就是我哥当时送给我的

吃羊肉

上山下乡插队前很少吃羊肉，一是那时物质紧张，吃肉要凭票，二是一般羊肉只卖给回民，我们汉民就很少吃。偶尔父亲让朋友从农村搞回一点儿羊肉，母亲就包一次羊肉饺子，而且肉少菜多，饺子从锅里到胃里时间很短，至于它是什么味道儿，狼吞虎咽立即下肚根本就没有品出来，因此对羊肉有没有膻腥气印象不深。

1969年11月13日是我们插队落户一周年，农闲地里没活儿，我们几个好友开始吹牛胡谝，杨健说咱们扒车到外地逛吧！我问去哪儿，他说随便儿，到林家村车站看有往哪儿的车，合适了就上，问我们敢不敢？我说：“敢，明天下午就走。”他说：“好，今天我到其他队看能不能再约几个同学，明天下午车站见！”说完话他就到别的队逛去了。

第二天下午，我、林海南和唐观宝三人说说笑笑到了林家村车站等杨健，一直等了几个小时不见人，我们感觉上当受骗被忽悠了，但又不甘心，这时刚好来了一列火车，是从西安到西宁的，我灵机一动说：“我哥的单位西北电建局下属工程队在西宁青海桥头电厂搞扩建，咱们去西宁吧！”林、唐二人立即响应，上了西去的列车，一路逃票到了西宁，下了车出站时被抓，带到了一个办公室，“接待”我们的人不错，看我们是知青，又没钱，教育了我们一番就放了，我还顺便问了一下桥头电厂的地址，他非常耐心地、详细地告诉我“青海桥头发电厂位于青海省西宁市大通回族土族自治县桥头镇”，很后悔当时紧张，没有问这位好人姓甚名谁。

出了车站准备逛一逛青海省城西宁，这么一座省会城市就一条大一点儿的马路，冷清的大街上只有一棵大树特别显眼，其它没什么可逛的，只好前往我哥工作的地方。

桥头电厂是1956年开始建设的，厂不大，我们去时正在扩建，一排排棉垫包裹着的工房坐落在荒凉的工地上。我哥是1965年上的电力高中专，1969年毕业后分配到西北电建局青海工程队，才到单位几个月就见了我们，非常高兴，说他刚发了工资，要好好招待一下我们，说完话，他把一件刚发的新棉大衣送给了我。他和工友不知在什么地方买了一只羊，让当地人宰好拿回工地，在大一点儿的工棚里操作起来，包的羊肉饺子，炒的、炖的都是羊肉。下乡后长时间没见过肉腥味儿，又饿了几天，根本就闻不出什么羊膻味儿，吃起来就是个香，吃着羊肉饺子喝一口不知什么名字的白酒，吃一口炒羊肉再喝一口酒，啃着羊骨头喝着白酒，不知不觉一只羊下肚了！

我扶着林海南，我哥搀着唐观宝进了工人宿舍。这宿舍就是活动工房，外面包裹着棉垫，没门，挂着一副棉门帘，屋内空间还可以，左右架着两个架子床，可睡四个人。我们去时正是冬天，野外寒气逼人，一掀开棉门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工房里没有炉子热气哪来的？我低头一看，几块黑乎乎的东西架在一块儿燃烧着，由于没有炉子的束博，它努力地发挥着自己的能量！我哥告诉我那是煤，最好的煤，燃点低很好点燃，一旦燃烧起来不用炉子也不会熄灭，桥头电厂之所以建在这里就是利用这里的这种煤。

睡梦中被“哇”的一声惊醒，只见林海南趴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呕吐着，满地都是没有完全消化掉的羊肉块儿，饺子皮，稠的堆在那儿，稀的流向燃烧的火堆，它们接触后都不情愿地“噗、噗、噗”叫着。满屋的羊膻味儿参杂着酒味儿，还有那烧糊了的汤水味儿，被棉垫密封的工房包裹的无处可逃，全部吸入了我们的鼻腔，这种一生难忘的味道儿使我长期不沾羊肉！由此我成家后家里几十年没有做过任何羊肉食品。

2018年11月下旬离我不吃羊肉已整整49年了，星期六那天，儿子从西安回宝鸡过周末，他请我们吃火锅，我说我不吃羊肉，你们去吧？他说：“爸，你去了可以吃牛肉。”到了火锅店，儿子给我点了一大盘牛肉，他们点的是羊肉。火锅店热气腾腾，大家吃的非常开心，亲家公看着我只吃牛肉，便对我说“毛哥，你要学会吃羊肉，羊肉补身子，其实没什么异味儿，你试试看！”儿子急忙接着说“爸，你尝一尝，没膻味儿，你年龄大了，吃点羊肉对你身体有好处，特别是这大冷天的。”老伴儿说我是心里作用，要过这个坎儿，儿媳妇也劝说：“爸，羊肉比牛肉嫰，好吃好嚼，比牛肉好消化。”我最心疼的孙女，加了几片羊肉在锅里涮了几下，不由分说就放在了我的碗里，说：“爷爷，真的很好吃，一点味儿都没有，不信你尝尝！”在大家的劝说下，大胆的一试，果然味道儿美不胜收，桥头电厂那晚的味道儿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从此吃羊肉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