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的乡村记忆:故乡的豆腐</p><p class="ql-block">原创: 李庆新 清新悦读 </p><p class="ql-block"> 许多年前在乡下有一句俗语,叫“穷人馕豆腐”。其中的“馕”字,是东北的方言,有点贬义加嘲笑的意思,就是饥不择食地抢吃、吃得过饱。在仅仅能解决温饱的年代,豆腐就是老百姓的美食,能天天吃上豆腐已是奢望了。贫困的年代走的远远的了,豆腐却依然是当代人的美食。</p><p class="ql-block"> 豆腐在东北再普通不过了,就是两个品种:大豆腐和干豆腐。工艺吗,也不算复杂,就是把泡过的大豆磨成豆浆,再加入卤水使豆浆凝结成块或者压制成薄片。但是,以豆腐为原料的菜肴品类很多,有小葱拌豆腐、干豆腐炒青椒、麻婆豆腐、蒜苔豆腐泡等等。这些菜肴是很好的下饭菜和下酒菜,家里和饭店都可烹制。</p><p class="ql-block"> 这平平常常的豆腐,据说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南方人也做豆腐,但还是东北人做的豆腐好吃,许多迁居南方的东北人总会想起家乡的豆腐。这也许证明了那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豆腐也是如此吧。</p><p class="ql-block"> 离开乡村住进城市三十多年,我这个曾经的穷人依然爱吃豆腐,也许生来就不是大富大贵的命。而且爱怀旧,常常想起小时候吃豆腐的经历。</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几岁时,豆腐坊是生产队集体的。我和伙伴们常去生产队里玩耍,因为那里有很多乐趣,骡马多,麻雀多,围起来的土墙根本挡不住我们。豆腐坊占了两间房子,我们偷偷的去看毛驴拉磨,也馋那豆浆、豆腐脑、豆腐皮和干豆腐卷大葱。豆腐匠是个较为和蔼的老头,只记得姓王,穿着一件油黑铮亮的粗布大衫,对我们不象生产队长那么凶,所以我们敢靠近他。</p><p class="ql-block"> 早晨的豆腐坊里热气腾腾,一头毛驴围着石磨不停的转圈,石磨的上方挂着一只乌黑的土陶盆,中间有个小孔不断的滴下水来,连同泡得膨胀的大豆一起落尽石磨中间的孔洞。毛驴拉动磨盘,把这些豆子碾碎,下面就流淌出乳汁一样的豆浆来。磨出的豆浆要倒进大铁锅里,燃起大火把豆浆烧得滚开,这样的熟豆浆才能喝。在熟豆浆里加上卤水,用不了一刻钟就做成了豆腐脑。豆腐脑拌上农家大酱,放一点葱花,不再需要其它佐料就很好吃了。</p><p class="ql-block"> 豆腐脑再进行加工就可以做成干豆腐和大豆腐,当然方法大不相同。做大豆腐简单点,时间也短,而做干豆腐很费力气。在方方正正的木框里铺好白棉布,把豆腐脑倒进去,倒满后用布包裹好,在上面压一块木板,个把小时后,大豆腐就做好了,只需要分成一块块的。干豆腐的模具也是木框,但是需要几十个,用的白棉布一层又一层,还需要把豆腐脑里的水分压出来,做出来的干豆腐颜色金黄,馋的人流口水。干豆腐卷上大葱和大酱,美味可口,又很扛饿。</p><p class="ql-block"> 我和小伙伴会主动去帮助那老王头赶毛驴,看管着毛驴防止它偷吃磨盘上的豆子。老头总是忙的满头大汗,确实需要我们这几个小帮手,他高兴了,就会赏赐给我们一点豆浆、豆腐皮或者豆腐脑、干豆腐,叫我们拉拉馋。这样,我们几个伙伴就时不时的去豆腐坊“溜须拍马”。</p><p class="ql-block"> 生产队里的豆腐是不卖的,只能拿大豆去换。交换的规则是,一市斤大豆换两块大豆腐或者换六两干豆腐。因为每天做的豆腐数量有限,换豆腐要赶早,去晚了就没有了。大豆是生产队按人口分配的,各家各户的大豆也是有限的,所以豆腐也不能每天都吃,节日里和招待来客时才能吃到的。寒冬腊月,很多人家会拿着大豆去生产队里加工一个大豆腐(大约100块)、半个干豆腐(大约20斤),当然加工费也是拿大豆顶的。这样腊月和正月里,就能多吃一些豆腐了。为了多吃豆腐,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秋收时去捡豆子。生产队里收割大豆,用的工具是镰刀,难免有落在田里的。我和小伙伴就去收割完大豆的田里,顺着地垄沟,搜寻大豆杆。捡得多了,就用麻绳捆起来,背回家去,再用木榔头锤打,金黄的豆子就从豆荚里蹦出来了。这样,有了这些豆子,就可以多换一些豆腐吃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生产队解体了,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老王头就牵着毛驴回家,自己做起了豆腐,而且还发了小财,给两个儿子都娶上了媳妇。再后来,电磨代替了毛驴拉磨,做豆腐省了不少力气,点豆腐的卤水换成了石膏,豆腐的制作工艺改变了不少,味道也不再是老味道了。进了城后,那种老味道更难以寻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