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屋后的那条河

氧光水谷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家屋后的那条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2024-01-15写于北京</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近几天,在微信里看了《乡村之美景》的视频。里面有狗叫声、鸡鸣声、鸟儿叽叽喳喳声,半篱笆隔离的宽敞的院子,低矮的泥墙屋,屋后果实累累的柿子树,烟筒冒着的袅袅炊烟,农妇在河边洗衣,潺潺的流水……啊!多么美妙、多么恬静、多么诱人的乡村美景!尤其是看到那河边洗衣、潺潺流水的画面,使我想起了我家屋后的那条河。那条河叫双山河,东西向。</span></p> <p class="ql-block">图1↑ 艾家屯村后双山河的位置。图中左下方那条蓝色带是艾家屯的西湾。(由百度地图)</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据石桥沟东村刘玉珠(村文书)和石桥沟西村李玉汇(明村镇政府工作人员)介绍,我们那里也管它叫九曲河,起源于东边的店子、侯家、昌里,在漫水桥汇集,然后弯弯曲曲一路向西,途径石桥、艾家屯、前炉等村庄,最终流入胶莱河。九曲河常年潺湲而流,滋养了两岸的村民。其周围土地肥沃,民风淳朴。我出生在艾家屯、成长在艾家屯。由于我的家就坐落在河的南岸,近挨着河。所以,对那条河有着深厚的感情。我小的时候,那条河流经艾家屯那一段,河面较宽,水深不一,深的地方能没了人,浅的地方也有膝盖以下脚脖子以上的深度。由于河里有这么多水,这条河确实滋养了两岸的艾家屯村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这个年龄的童年时代(上个世纪50、60年代),夏天在河里嬉闹——比谁游泳(狗刨式。我们小时候也叫“打嘭嘭”)游得快、游得远;比谁扎猛子扎得远(从一个位点潜入水底,从另一个位点露出水面。我们那里管这叫“扎猛子”);比谁能立着身子露出水面露的多(这叫踩水);比谁能在水里憋气憋的时间长;在水里玩耍时,时不时地感觉到有小鱼啄我们的皮肤;有时候,看到岸边有洞,根据经验,估计里面有螃蟹,就试探着伸进手去企图能捉到螃蟹,这叫“掏蟹窝”。有时候能掏着螃蟹,但多数时候掏不着,掏着的时候,往往还被螃蟹的“螯钳”夹着手,疼得很!有时候,没掏着螃蟹,却“哧溜”钻出一条黄鳝,怪吓人的!但我们似乎不在乎这些,仍然玩个没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夏天,河两岸还有一道独特的风景陪伴着我们的童年——那就是不绝于耳的“归-呱,归-呱”的青蛙的叫声,尤其是下了大雨后,叫声连成一片,再配上蝉鸣声,简直就是一曲美妙动听的交响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冬天结了厚冰时,我们在冰上滑冰(我们那里的土话叫擦处溜滑),难免会经常摔跤,摔倒了,爬起来,继续滑,比谁滑得快、滑得远。还有的小伙伴用木板+木条,自制“滑冰座”,双腿盘坐在上面,两只手用锥状短木棒按在冰面上向后方用力推动,“滑冰座”便快速动了起来。更多的一项活动是用一根自制的鞭子抽打陀螺(自造的,我们那里的方言叫“耳”),也是比谁的陀螺旋转得快、旋转的时间长,虽是严冬,却不感觉怎么冷。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些活动非常好玩,都是孩子们自发组织的,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专门的教师教,也没有这个学习班那个学习班的。孩子们相互交流,无师自通,既锻炼了我们的身体,又提高了我们的御寒能力,更是增添了我们童年的许多乐趣。现在的孩子们得不到那种锻炼了!也享受不到那种乐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河两岸的村民在那里洗衣服、洗地瓜、洗青草(喂牲口的)、淘麦米、沤苘(qing)、沤高粱秸秆等。沤苘,是指生产队里种的苘成熟后,把它们放在河水里浸泡几天,沤好后,剥下苘皮,用来做苘绳子,也叫麻绳子,挺结实的;沤高粱秸秆,则是冬天干完农活后干的一件事。选择一些比较粗壮、比较直立的高粱秸秆,把它们捆成捆放在河里,压上石头,浸泡几天,然后捞出来,用刀将秸秆纵向一分为二,然后将其平铺在一块长木板上,用铁锨拍扁,并把秸秆瓤用铁锨抢除,留着秸秆皮用来编制炕席用(土炕上先铺一层麦秸秆,再铺上这种席子,在上面睡觉还是比较舒服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那时候,农村的路全都是些泥巴路,不像现在都是水泥路。一旦下了雨,有些路段泥泞难走,如果骑自行车的话,泥巴会粘在车轮上,甚至塞满前后车轮的挡板。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会把自行车直接立到河水里,用手快速地摇着自行车的脚蹬子,车后轮子飞快地在水里旋转起来,就会把车轮洗得干干净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河里除了有螃蟹、黄鳝、鲢子鱼、鲫鱼之外,还有河蚌(我们那里叫蛤喇)、鳖、泥鳅、虾、青蛙、蟾蜍(我们那里叫疥蛤蟆、老疥猴)等小动物及一些水草,河两岸长满了各种茂盛的青草以及高矮不等的乔木、灌木等。小鱼、小虾、嫩水草是鹅、鸭的美味佳肴,所以,生活在河两岸的村民往往把家里养的鹅、鸭,白天就赶到河里去,鹅鸭们在水里游来游去,吃得胖胖的,身上的羽毛被河水洗得干干净净。我家因住在河岸边,沾了这条河很多光,我家养的鹅、鸭,除了冬天外,几乎都是在这条河里放养。鹅、鸭下了蛋,我母亲不舍得自家吃,经常作为礼物送给亲朋好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我家的东边约50米左右,河上有座南北向的石板桥,桥北端东侧立一块大理石碑,碑上的文字是艾登修书、孙姚省刻的(艾登修是我的老爷爷,教书先生,毛笔字写得很好)。至于碑文的内容,我不记得了。来到夏天的晚上,好多人在桥头边乘凉。男人们有的在讲故事,有的在调侃,时不时地发出哈哈的笑声。有时候,还能听到笛子声、二胡声、京胡声,真是有种其乐融融的感觉。女人们则在煤油灯下边掐辫子边唠嗑。如何把煤油灯灯笼悬挂在空中?那时候穷,没有什么特殊的设施,穷人自有穷人的办法,她们用三根高粱秸秆或者三根细木棒做成一个三角支架,把灯笼挂在支架上。“掐辫子”是我们那里的方言,是指用水泡软了的麦秸秆,编织成辫子,有专门收购这种辫子的,用来编制各种形状的置物篓。有的置物篓据说出口到国外。那个时候,几乎每个家庭中的女人们都会掐辫子,可以此卖几个钱,算是家庭手工副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还有,有的年份,来到晚秋,天黑下来后,有人到河的溪流处,把挂着灯笼的支架立在那里。在灯笼下方的流水处,安放一个网状遮挡物,溪水潺潺,自东向西流淌,不时有螃蟹自上游趋光而来,被网状遮挡物挡住,然后顺手擒之。我记得我胡同里的一位长者和他儿子一晚上捉了一筐子,第二天拿到集上去卖,收入可观,我很羡慕他爷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1973年,我去北京上大学,离开了艾家屯。之后,只是在暑假寒假回来看看这条河。从七十年代开始,这条河里的水越来越少,八十年代基本上就干涸了,偶尔有点溪流。再往后,干脆连溪流也没有了,而且有的河段变成了沟。坑坑洼洼的河床长满了各种杂草和不成材料的灌木丛,有的地方堆放着乱七八糟的垃圾。我记忆中的有关这条河的一切一切,现在都没有了,消失在了世事的沧桑巨变中。</span></p> <p class="ql-block">下图是我于2019年5月回老家,到这条河边追寻儿时的记忆时拍照的。你看,经过五六十年的“进化”,这条河竟变成了这个样子,真是桑海沧田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