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早市

红梅报春

　　早上起来，惦记上早市买肉，慌慌忙忙吃点早歺，临出门看天气预报，说气温下降十度，有雨，想起老话“早雨不多，一天的啰嗦”，我把伞放进小拖車里。一出门，天阴的发黑，空气潮乎乎的，好像抓一把能揑出水来。刮了一夜的风，树叶凋零，小区一片狼籍。

来到早市，人群熙熙攘攘，络驿不绝。街两边的摊位，卖主一个不少，只是因为降温，大多都穿上了羽绒服，显的臃肿。买上羊肉，沿街转时，雨点飘落，人们絲毫没有在意，买的买，卖的卖。我想买点平罗辣面子，来到摊位前，发现不是原来的摊主。我疑惑地问，摊主咋没在？一个老太太指着旁边的中年男人说，这是我儿子，老伴出車祸住在医院，说着红了眼框。中年男人给我称好辣面说，一个車拐弯，把他撞了。我问人要紧吗？他说还不知道。

这时，忽然雨下的急了，摊主们一声吆喝，“下雨了”，就象吹响了冲锋号，一个个立马行动起来，有遮阳伞的就撑开了伞，没有的就抓块塑料布披在身上，有的急忙将塑料袋套在头上。菜不怕淋雨，胡萝卜白菜越淋越水灵，可卖小杂粮的就不行了，我眼看着那个卖小杂粮的摊主，拿起塑料盒盖，刷刷刷，一眨眼的功夫，二十多个塑料盒全盖好了，其手法之娴熟，令人叹为观止。我走了好远，又回过头看那老太太，她没有伞，站在雨里，好象麻木了。

这时，原来擁挤的人群，己变的稀疏，不少没带伞的人都跑到货棚里躲雨，路显的宽了不少。一陣寒风刮过，一树树的黄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象无数的花蝴蝶，在天地间飞舞，景色美极了。摊主们无心赏景，关心的是早点把菜卖出去。短暂的下雨并没有使他们沮丧，反而激发出他们的热情，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比平时更卖力的大声吆喝着，“下雨了，下雨了，便宜卖了，西红柿五毛一斤”，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形成了雨中早市最壮观的交响曲，令人不由地精神为之一振。

我撑着伞来到卖西红柿的車前，卖西红柿的摊主在这里己卖了十几年，从一个农村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变成了半大老头。我说，你早上出来应该把雨衣拿上。他说，我走时五点多，天还黑昏昏的，不知道有雨。他顺手抓起一个塑料袋套在头上，样子有点滑稽，我没敢笑。一下雨，西红柿滑的拿不起来，他帮我捡了一兜西红柿，说下雨，给你便宜点。

再往前走，雨下的更大了，能听到落在货棚顶上的僻里叭啦的声音，但早市上没有一个摊主撤走的。有遮阳伞的是少数，大多数摊主都在雨里淋着。我走到卖黄瓜的摊主前说，下雨了，你咋不走呀？他说，没事，这点雨能把谁吓住？庄户人淋惯了。他给我称了黄瓜，还说，黄瓜让雨淋湿了，压份量，我给你称高一点。一个摊主货架上的小白菜吸引了我，翠绿的小白菜让雨一淋，更显的好看。这种小白菜是新品种，绿色的，炒着很好吃。她给我称了一把小白菜，一张口，是固原口音。我问是固原人吗？她用浓重的固原口音说，我娃在银川上学，我就跟来了，给她做饭。她上学去了，我就来卖菜挣点钱。她兴奋地说，银川好，银川人多，好挣钱，不像我们那儿太枯焦了。我说，对着呢，银川教育好，让娃上个好学校，将来有出息。我们这儿有在早市卖熟肉的，挣钱买了一套房。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是吗？我挣钱也能买房吗？

住回走的路上，秋雨还在淅浙沥沥地下着，我想，谁不知道下雨在家躺着舒服，谁不知道淋了雨会生病，这些早市上雨中的摊主们为什么坚守在这里，是他们要挣钱养家，他们要送孩子上好学校，他们是为了能过上不用淋雨的日子。刘欢的歌在我耳边响起，“再苦再难，也要坚强，为了那期待的眼神。”一阵狂风刮过，早市上摊主的叫卖声一浪髙过一浪，细听声音虽然有粗有细，有髙有低，但都充滿了对幸福生活的渴望。

想起网络上的一句话，如果你对生活厌倦了，就到早市看看。早市是一个城市的灵魂，是生活的底层，但充满着生命的张力，洋溢着拼搏的精神。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写于2023年1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