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人生中,不是每个经历的过程都会刻骨铭心的。记忆中的清晰与模糊,不在于它占有人生篇章的长度,而取决于带给人生难忘的程度。二十年前,我因工作变动,举家从村组搬迁到曾是原乡镇所在地的新住所,回首各段历程,这段时光最短而印象最深。</p> <p class="ql-block">前些天,因事而复返曾经居住过的这个地方,也勾起了对那个租住房子的念想。饭后便叫侄子驾车载我与妻子、侄媳,向曾经的住所而去。在房子后面水泥路上观望,心里的老宅子一切依旧,不过房子的白瓦、泥墙、大门及红砖围墙,因为房子近年来无人居住,却尽显了岁月的沧桑。</p> <p class="ql-block">记得那年刚搬来时还没出正月,房东的儿子已经大学毕业,远在山东的一家出版社工作,房东夫妇刚好回家过春节,准备节后重返北京,受聘一家公司专门做员工喜欢的榆树豆腐。当初是把三间房子的一半租住给我,而当他们离家打拼时,我们就成了房子的全权代理主人。习惯了自己红砖碧瓦的独房独院,而今的两家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我和妻子都略显不太适应。然而经过几天的相处,房东一家的纯情、善良和温暖,还有像哥哥嫂子一样的生活关照,让我们在那个寒冷的冬天不再寒冷。嫂子很会做菜,在他们正月里没走的日子里,我和妻子每天晚上下班后,嫂子就把可口的饭菜做好了,而大哥也把我们住的火炕烧得热热的,面对以前的陌生人给予我们的关爱,渐渐变得熟络起来,似乎有些事成了不自觉的依赖。当房东夫妇打工离开的一段时间里,下班后一进屋没有了饭菜飘香,让我们一度感觉生活缺少了什么。往事经年,却历历在目,时而从记忆深处,带着欢声笑语,质朴澄澈地从记忆中走来,让我重新仔细回味,感受着那种别样的幸福。</p> <p class="ql-block">房东家的院子很大,总面积大约有上千平方米,前后两个小菜园,从后门进入院子。我在那的近两年时间里,每年都在大门甬路两边参差错落地栽上了一些绿植,有种曲径通幽的意境。后面小园的西北角,有一棵约有三十年树龄的大榆树,如今却不见了它的踪影,两段粗粗的树干,静静地躺在了墙角下,让我想起了邻居车大叔告诉我的“榆树钱落种胡萝卜"的农谚记忆。而后园子北门旁的那棵杏树依旧,多年不见长得粗壮了许多许多,料想这些年早就能结出很多杏子了。前面的菜园东北角的砖墙下,一片野生的柳蒿芽,或许是向阳花木易逢春吧,清明节过后便探出了头,比野外的早早上了我们的餐桌。东侧与邻居相接没有墙,而是由一排樱桃树夹起的树篱笆,每年刚刚入夏之时,树上的樱桃红了,红樱绿树煞是好看。园子门两侧几簇人工种植的黄花菜,每到黄花绽放的时节,小院又多了一道风景,黄花菜炒家鸡蛋又成了美味佳肴。在窗下与园子墙之间的空地上,栽种了八棵西瓜秧,我们再次搬离时,还结出了绿绿的大西瓜,撒到砖缝里的茼蒿籽也长势喜人,葱葱郁郁。鸟瞰整个院子,除此之外,还有前园种植的玉米,后园栽种的各类蔬菜,五彩缤纷的色彩,恬静、惬意而温馨的农家小院便展现在面前了。</p> <p class="ql-block">我居住的村子座落于松花江边,自然也会有因水而带来的快乐。我住的房子前面不远处,有一条由松花江引来的水,顺着人工沟渠自西向东流去,浇灌出岸边十里稻花香。沟渠里有很多鲫鱼、泥鳅、麦穗等小杂鱼,这里成了我捕鱼的地方。由于沟渠不适于下地笼这样的稍大渔具,我便在街里的渔具店买了些被当地人称之为鱼夹子的渔具,在鱼夹子两头拴上二尺长的木棍,然后插没在岸边的水里,当鱼儿逆流而上进入鱼夹子后便游不出来。想吃鱼的时候随时取网就行,每次都有满满的收获。有时水位下降,鱼夹子会露出水面许多,里面的鱼儿成了贪吃者的诱饵,有一次,一只黑黑的水鸡子(一种水鸟)就误入其中,在我取鱼时被及时发现,放归于自然之中。工作闲暇之余,我会约几个好友来家中,从沟渠里取来活蹦乱跳的鱼,到园子里摘来沾满露珠的菜,放到农家大铁锅里烹饪。不一会儿,房子里就会飘出大锅炖鱼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燕子归来寻旧垒,风华尽处是离人。这次故地重游是甲辰年正月初六,正值家人团聚之时,街路上行人稀少。我们在院子里短暂停留之时,也没有遇见左邻又舍,便又离开了这个我生活平淡又快乐难忘的地方,怀着对那房那景那情的眷恋,匆匆走进了未来的岁月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