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很多年没有过过元宵节了。</p><p class="ql-block"> 应该是从参加工作起,就没过过元宵节了。</p><p class="ql-block"> 以前,学生是正月初十上学,正月十五放假。刚参加工作的那十多年,一直在梓榔坪小学,离家远,交通不便,往返只能请出租摩托。又因为是代课,薪水微薄,单程近百元的出租车费,浇灭了我回家过元宵的激情。</p><p class="ql-block"> 每到元宵节,早上,目送最后一个孩子离开了校园,便返回四壁透风的宿舍,守着唯一的热源——蜂窝煤炉,围炉读书。傍晚,附近村民“赶毛狗”的欢笑声,总把我从宿舍吸引出来。走到操场边,放眼四顾,四周的田园里,燃起了一堆一堆的熊熊的篝火,把夜空照得透亮。——老人说,“毛狗”(狐狸)怕火,正月十五的篝火烧的越旺,毛狗就被吓得躲得越远,这一年,它就不敢来偷鸡吃了。所以,正月十五的篝火,有劳力的人家,常堆起一两米高的柴禾垛。柴禾多以竹子为主,连杆带枝丫捆在一起,燃烧时发出的噼噼啪啪的爆裂声,早把“毛狗”吓得魂飞魄散,还有胆量来偷鸡?</p><p class="ql-block"> 邻近的几家,也会互相“串串门”——从你家的火堆,慢慢踱到我家的火堆。大人们聚在一起谈论新年的规划与愿望,孩子们则欢叫,争论着自家的火苗窜得高,自家的火堆燃烧时间长,或是自家的竹子炸的响……也有爱表现的孩子,在火光的映照下,展示几个招牌动作,引出一片喝彩声。调皮的男生朝火堆里扔个鞭炮,炸得火星四溅,吓得小女孩尖叫着躲到大人身后。</p><p class="ql-block"> 我享受着他们的热闹,也享受着我的孤独……</p><p class="ql-block"> 再后来,开学时间调整为正月十六,但老师们正月十五必须报到,开会、做好开学准备。</p><p class="ql-block"> 会议结束,在班级群里发好通知,在教室里摆好桌凳,在寝室里安排好铺位,再一个一个电话提醒没有查看通知的家长查看通知,走出校园已是华灯初上。</p><p class="ql-block"> 匆匆赶回家里,女儿已是望眼欲穿。麻溜儿的煮上一锅饭,端出早上的剩菜热热,招呼还在“搬砖”的老公回家吃饭。</p><p class="ql-block"> 当然一定记得安排女儿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三十的火,十五的灯”。正月十五,家里亮堂堂的,一年都兴旺。老规矩不能忘。</p><p class="ql-block"> 欣慰的是,正月十五的晚饭,老公和女儿从不提要求,有啥吃啥,做啥吃啥,吃嘛嘛香。</p><p class="ql-block"> 有好几年,我都把“赶毛狗”的竹子准备好了,奈何等到填饱碌碌饥肠,已时近深夜,这个时候再去“赶毛狗”,别人不骂神经病才怪呢。只好作罢。</p><p class="ql-block"> 2020年,一场新冠疫情,开学延期。正月十五不用到学校报到。但从正月十二开始,就已进入了开学筹备状态。在线会议,回复通知,发班级通知,查看通知确认情况,一个一个联系不能上网的同学,耐心解释,做好安抚工作;上网查找电子课本,备课,学习如何上网课……如此忙碌焦灼之下,谁还有心情过节?</p><p class="ql-block"> 今年,正月十一0:15,接到延迟一天开学的通知,很是兴奋了一阵——终于可以舒舒坦坦过个元宵节了。</p><p class="ql-block"> 今早,我是被安静惊醒的。</p><p class="ql-block"> 以前的正月十五,,大清早,门前的318国道,不说车水马龙,那也是热闹非常——边疏散筋骨边聊天的老人,抓住假期尾巴撒欢的孩子,骑车赶着上班的年轻人,开着车吆喝叫卖的小商贩,奔赴回家陪父母的游子,还有屋前屋后田里忙碌的农人……热闹喧嚣是家门口的常态。</p><p class="ql-block"> 但今天,出奇的安静。</p><p class="ql-block"> 老公“搬砖”去了。</p><p class="ql-block"> 外面,没有欢笑声,也没有汽车的鸣笛声。田野里,没有一个人影,国道上,半天不见一辆车。只有宜万铁路叶溪河桥上飞驰的动车,才提示着时间在悄悄流逝,地球依然在转动。</p><p class="ql-block"> 这一切,都源于正月十二晚,一夜的霰夹雪。正月十二夜里,亮彻天空的闪电,令人心惊肉跳的炸雷,雪籽(霰)跌落到屋瓦雨棚的咚咚声,让我久久不敢入睡。之后便是大雪落地的沙沙声。大雪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三的上午十点左右,地上的霰夹雪,有一两寸厚。</p><p class="ql-block"> 榔坪的冬天,是极少下雪的。即使偶尔下点雪,那也是存不住的。一般早上停,到中午就化得差不多了。</p><p class="ql-block"> 而这场雪,一直持续到今天,依然没有化完。屋檐下的“凌钩子”,从寸把长,已经长到尺把长了。不禁骇然,这生长速度也太快了吧。而这对于榔坪,在我印象中,似乎是从来没有过的。就连</p><p class="ql-block">2007年春节期间的严寒天气,还有2024年的第一场冻雨,榔坪几乎都没受到什么影响。</p><p class="ql-block"> 这一次,真是例外!</p><p class="ql-block"> 外面,没有人的谈笑声,也没有汽车马达声,就连最喜欢在门口田里追逐嬉戏的狗群,也销声匿迹了。大概是冰冻的地面,冻疼了狗脚,它们也蜷缩到窝里了吧。鸡笼里的公鸡,已经两天没有打鸣儿了。公鸡打鸣,首先要扇动翅膀。一扇动翅膀,体温就会流失。在这个天气里,公鸡也只能通过罢工来保存体温,和低温抗衡了!。</p><p class="ql-block"> 外面,冰冻了。</p><p class="ql-block"> 今年的元宵节,“赶毛狗”是不想了。</p><p class="ql-block"> 要不,认真做一顿饭?正月初一被烧坏的油烟机,终于在昨天修好了。</p><p class="ql-block"> 陡然想起,早起就停水了。主水管冻裂,还在维修中。真心心疼维修人员。</p><p class="ql-block"> 算了,还是和我的猫一起,缩在一方斗室,守着我的柴火炉,望着窗外,冰封或是解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