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雪打灯

心无澜

◎张丽丽

　　正月十五雪打灯。一句农谚，凝聚了千百年来广大劳动人民的智慧，瑞雪也预示着来年有好兆头。

今年的冬天，前前后后下了几场大雪，让这个冬天比往年更有冬的味道。特别是临近元宵节，一场大雪迎风而来，熟悉的场景，一下子就把我的记忆拉回到小时候。小时候，冬天下雪最平常不过，整个冬天大大小小的雪，下上十几场是常事。数九寒天，偶有一夜大雪，早上门都推不动了。再看窗户早已结满了一层漂亮的冰花，晶莹剔透，千姿百态。张开嘴，对着玻璃使劲哈一口热气，冰花中间就渐渐透亮起来，随着热气慢慢地向外扩散，露出圆圆一片光亮。凑过去往外看：银装素裹，满眼都是白色，一拃厚的雪把整个院子、房顶、树木捂的严严实实，看不到一点原来的模样。

这时父母赶紧推门出去，拿着铁锹、扫帚开始清雪。为方便出行，先从屋门口扫出一条一米多宽的小路，一头通到街门口，一头伸向厨房门口，远远看去，雪白的地毯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Y字。铁锹刺啦刺啦的铲雪声，扫帚唰唰的扫雪声，从自家还有邻居家的院子里、房顶上传出来，成为那个早上最美的交响曲。

记忆中，有好几年的正月十五，正好遇到下雪。正月十五有点灯的习俗，这一天父母会把院中的灯开一宿，照亮整个院落。屋里暖意融融，屋外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在灯光的照射下，雪花闪着荧光。这时，我们会提着红色的纸灯笼，来到院里玩耍，在雪的映衬下，红灯笼红得愈发热烈，蜡烛的火苗在灯笼里不时地跳跃着。灯笼都是纸做的，有圆的、方的，造型简单，花样单一。打灯笼之前，先点燃一根小蜡烛，把蜡烛倾斜一下，把蜡油滴在灯笼的底座上，让蜡烛直直地坐在蜡油上，不一会儿蜡油就凝固住了。固定好蜡烛，再轻轻地把灯笼的外罩自下而上提起来，用一根小棍挑着，就可以提着到处玩了。但一定要小心，不要把灯笼点燃了。

我们在雪地里跑着跳着，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点燃滴滴精，抡起胳膊划出各种美丽的弧线，还会点地老鼠、小蜜蜂、花蝴蝶、转碟这些适合小孩子玩的烟花，滋滋作响，满地乱窜，萤火闪耀。伴着我们的欢笑声，远处不时传来窜天猴、闪光雷、二踢脚等各种烟花在空中噼啪的炸响声，一朵朵绚丽多彩的烟花不时在星空中绽放。

玩闹一会，就趴到窗台上看黄楸子冻好了没有。黄楸子，是一种比苹果小的水果，秋天储存，冬天可以冻成冻果吃，口感特好，还有生津、润燥、清热、化痰的功效呢。那时候的冬天特别冷，经常是零下二十多度，也没有电冰箱，室外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我们就把黄楸子放在室外的窗台上，自然冷冻，就变成冻果。经过冷冻，黄楸子的果皮已经由金黄色变成了黑褐色，这时就可以拿到屋里食用了。我们先把冻好的果子放入水中浸泡，果子外面就会结出一层冰壳，掰掉冰壳，果肉是淡褐色的，咬一口，汁水四溢，酸酸甜甜的，甭提多吃了。

炉火烧的很旺，炉膛闪着红光，炕上更是热乎乎的。除了吃饺子，正月十五吃元宵更是必不可少。那时候的元宵多是小作坊加工的。我还跟着母亲去附近的一个小作坊里现场加工过。这里用的是传统的摇元宵的做法，馅料可以用作坊里的，也可以自己带。摇元宵要先把黑芝麻、花生碎、青红丝、白糖等搅拌均匀，淋少许油，做成馅料，待馅料凝固成硬块，切成小正方形块，放进一个大笸箩里，几个人一起顺着一个方向摇动笸箩转圈，同时师傅会均匀的洒面粉、喷水，就这样在不停的摇动中，馅料来回翻滚，最后摇成圆滚滚的元宵。十五晚上，母亲把小铁锅放在炉圈上烧水，水开后把元宵放进白花花的开水锅里，经过几度沸腾，一个个光亮亮的元宵就漂浮在水面上了。这时，母亲把元宵盛到一个大海碗里，端上炕桌。我们早已迫不及待的用小碗等着，不顾热烫，舀一个放进嘴里，一口下去香甜软糯……

纷纷扬扬的雪花给正月十五增添了一抹纯净的美，让我们的节日别有一番情趣。皎洁的月光，温暖的烛光，温情的时光，绚烂的烟花，成为我们简单快乐童年独有的回忆。

2024.2.24（正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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