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元宵节

杨博宁

　　元宵节，这个一年中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因了是一元复始，大地回春的夜晚，人们对它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而加以庆祝，从某种程度上说祭灶是年的开始，元宵节就是年拖得长长的尾巴了。

按照中国民间的传统，在这天上皓月高悬的夜晚，人们要点起彩灯万盏，出门赏月、燃灯放焰、喜猜灯谜、共吃元宵，合家团聚、同庆佳节，其乐融融。因了这个习俗，现在城市的街道上、公园里也会处处挂灯，有些地方还要建立高大的灯轮、灯楼和灯树，很多地方除燃灯之外，都要放烟花助兴。

当然，除过饱眼福、尽玩兴之外，吃是必不可少的。元宵节吃元宵，这是传统的习惯。元宵又叫“汤团”或“汤圆”，这些名称“团圆”字音相近，取团圆之意，象征全家人团团圆圆，和睦幸福，人们也以此怀念离别的亲人,寄托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愿望。一些地方的元宵节还有“走百病”的习俗，参与者多为妇女，他们结伴而行或走墙边，或过桥，走郊外，目的是驱病除灾。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各地风俗基本上还是大同小异,不过是看灯、吃元宵、舞狮子、耍社火，也有因地制宜变通的。就像我小时候的记忆里，家乡的正月十五是没有元宵的，那时候北方的糯米大概少吧？过元宵节能有包子吃就是很幸福的事情。大肉的，豆腐粉条的，当然还有豆沙的。记得我们家豆沙馅是要做成老鼠样子的，而菜的和肉的则是圆形的，大概也是取团圆之意吧？反正我不喜欢吃豆沙，自然选圆的，而且还要事先掰开一条缝看看，如果是肉的才肯吃，素的就偷偷地放回去。

　　小时候家乡没有灯展，元宵节游灯笼就成了令人向往的事情。记得在初七初八左右就可以挑着灯去家家户户夜游了。那时候的灯笼都是纸质的手工糊的，颜色艳丽，样子多变，大多数都是舅家给外甥送。我外婆手很巧，很多时候给我送一个兔子灯笼，用一个安着轮子的小车车拉着，兔子红红的眼睛被蜡烛照得亮亮的，别的小朋友羡慕得眼睛发亮，我得意的小眼睛更是亮晶晶的。

那时候也跟着大人游百病。每人手里拿着松枝在庙会上转一圈，拍打身上，就感觉一年的病去了，心中满满的踏实和喜欢。至于那些高跷、社火、舞狮子、划旱船小时候反而很少见。

　　若干年后，当我带着孩子走在异乡的大街上，看到处张灯结彩，各式的灯笼挂满沿路的树枝和单位的门楼，天空中飘着形态各异的气球，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着，孩子们手中的烟火“噼哩叭啦”的响着，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和节日的喜庆。音乐广场有喷泉合着水柱的升降随着音乐的节奏，或欢快，或舒展，或沉缓的舞动着，心在欢快地跃动的时候，依然会想起小时候过元宵节的种种。不由得会给孩子讲起过去的事情来，似乎那时候的快乐更耐人寻味和持久。

人就是这样，很容易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平常的月夜，感受最多的是宁静，是平和，但节日的夜晚，再宁静的心也会起波澜。看人们挤在一起赏灯，灯光下是一张张喜气洋洋的脸和一双双闪光的眸子，便能感觉出一颗颗心的滋润。在这里不能不佩服老祖宗的创造力，想出这种办法来为繁忙而枯燥的日子增光添彩。

　　元宵节也是中国的情人节，在过去缺乏交往的青年男女，赏灯时侯，在一双双明眸地对碰中点燃爱的火花，演绎出一个个动人的故事。朱淑真在《生查子》中讲述的就是这样的故事：“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透。”一对青年男女在赏灯时相互倾慕，相约相许，来年花市景色依旧，只是少了心上人，平添了伤感和愁怨，故事美丽而凄清。东方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含蓄、朦胧，因而多了些曲折和磨难，悲剧也多，不像西方人，一束表达心意的玫瑰，传递着无限的热情，热烈的向心上人表达着爱意。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在这节日里也可窥一斑。

同样是与月有关的传统节日，中秋节与元宵节的感觉就不同。中秋节主要是赏月，“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一轮皓月挂在天际，万人举头瞩目，思念亲人，想念家乡，而元宵节呢，节日的重点项目却是赏灯。“火树银花不夜天”，灯火辉煌时，那一轮皓月倒是显得逊色多了，虽然如常的清幽和明亮，但被灯火的热烈压了下去，反而感觉像贴在天上的画纸，多多少少有些苍白和冷寂，比不得飞在空中的气球那样生动和温馨。

其实，不管是元宵节还是别的节日，都是悠悠岁月里的一个符号，让漫长平淡的日子多一个节点，让人们在奔波忙碌中稍事休息，安抚一下自己的心灵，更多感受和家人朋友在一起的乐趣，体味一下生命本真的意义。从这个角度讲，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更需要将传统节日发扬光大，让它永久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