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祝福、祭祖的幕后花絮

马出角

往事：祝福、祭祖的幕后花絮

绍兴有着25OO年的建城历史，祭祀文化渊远流长，承载了古老城市悠久的历史与丰富的内涵。

古越绍兴曾称“锡半城”，街头巷尾遍布众多的“锡铂作坊”，祭祀用大、小元宝、银锭所用锡铂纸都出自这些作坊，无不体现了人们对祖先、神灵的敬仰、敬畏以及对丰收、平安的祈愿。

这些传承千年的祭祀活动形式不仅具有浓厚的地方习俗特色，还蕴含了丰富的哲学思想，流年岁月形成了绍兴特有繁文缛节的祭祀礼仪和习俗。

龙年正月初二带上相机特意在鲁迅祖居参加了模拟鲁迅笔下的祝福仪式，随着祝福礼仪展开，触景生情的我仿佛记忆的大门瞬间被打开。文革前我娘娘（奶奶）在世时过年的祝福、祭祖礼仪排场和讲究，如穿越时空般一幕幕历历在目，犹如昨日重现。

　　在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古城，祭祀仪式这是出了名的，鲁迅的“祝福”名著原型就是旧时绍兴习俗的真实写照。

年三十的祝福祭祖必须由男性当家人主持行事，家中男丁按辈份、年龄依序三跪九叩行大礼，此时禁忌甚多，生肖犯冲者和女性都得暂时堂后回避。

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祭祀也是堂前男人叩拜行礼几分钟，幕后女人几天操心下苦功。此时堂前男权显风光，这幕后的功夫几乎都是家中女眷的忍辱负重呕心沥血。

绍兴昔日有句俗话说：“二十夜连夜夜”就是说到了二十夜，天天都有筹备过年的琐事非常忙碌，女人们恨不得把夜当作白天来用。首当其冲就是要置办年货，掸尘、洒扫庭院、厅堂，家中殷实考究的人家要洗擦祭器，取出烟尘许久的锡制蜡烛台，用大草纸擦得金光铮亮。

打开专门祭祀用的碗柜，金边红碗，金边酒盅，朱红漆筷，清洗晾干等待一年中最隆重的用武之际。

　　搡糕裹粽、廊下晾晒的酱鸭、腊鸡、鱼干是绍兴人进入筹备过年冲刺的重要标志和序曲，在一片酱香、粽香氛围的衬托下，过年进入了倒记时。

这个过程又都是女人们大显身手义不容辞的义务和责任，会裏红枣、乌缸豆三角粽，又会横抱粽（肉粽）、双抱子孙粽都是受人夸奖的巧手媳妇。

过年，杀鸡宰鹅是件很讲究的大事，供鸡必须选阉割过的红毛“仙鸡”，宰杀都得忌讳说一个“杀”字，美其名曰而称之为“装扮”。

遵循“鸡头鸭项颈”的放血要领，部位要正，刀口要小，剖肚切口也须窄小，为的是样板好造型漂亮，当年这种小手巧妇非常行俏，能从鸡屁股小切口中掏净内脏而不撕裂切口，做成跪拜式的萌态形状。

　　一刀五支肋条宽的带骨条肉俗称“元宝肋”，煮熟后放入木制红漆桶盘中，不忘插上8只朱红漆筷。

一条红鲤鱼脑门上贴元宝红纸放入福礼桶盘中，组成了鸡、肉、鱼“三牲”福礼。

　　绍兴人都善于讨彩头说吉祥话，连素菜都有寓意所在，无不取好名称，讨点喜彩。

藕要整根完整连带芽头，就连配上红枣、茡荠烧制的藕称为“藕富”取其谐音奉事偶凑，红枣红火甜蜜。

一碗慈菇因为外形像如意，色泽如黄金，意为吉祥如意必须选供上桌。

就连一株腌菜配上笋片、黄豆芽、黑木耳、千张丝也冠之为“百宝菜”。

千张包成的笋丝，香菇、黄花菜、豆腐干丝称之为“素蛏子”。

祭祖的十碗头中鲞冻肉，元宝鱼是荤菜中的主心骨，煎鱼不能破身掉尾巴，鲞冻肉盛碗时要将鲞头盖在表面，意为有头有尾。

　　八仙桌的朝向、碗筷摆放都得有规矩，八仙桌正面要系上红色桌围，考究人家会用絲绸缎面绣花的桌围，桌前再配有一个叩头跪拜用草蒲垫。

八仙桌外面一侧放蜡烛台，上桌的供碗、酒盅必须统一颜色，朱红漆筷长短划一，碗口破损的是绝对不能摆放的。

绍兴人供奉上酒通常用正宗的加饭黄酒，首次酒壶敬酒只倒三分，敬酒要三遍，意为“酒过三巡”，斟酒不能将酒溢出盅外，忌讳筷子掉下落地。

供奉菜肴摆放位置朝向也很有讲究，祭祖时八仙桌按桌面木纹要直放，叩拜要朝内拜，鸡、肉、鱼三牲“福礼”头均朝内，尤其是鱼头必须朝里尾巴朝外，象征财从外向里流有聚财之意。

　　历经几千年的传统祭祀文化虽然生生不息，但近代经过“文革”的涤荡洗礼和以后西方意识形态的流入渗透，在流年岁月的潜移默化中，传承到我辈已经大打了折扣。

男尊女卑的陈词滥调也随着社会的变革也顺应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潮流，家中女人（女眷）也顺势涨潮从幕后跃到前台抛头露面了。没有了昔日幕后女人黙黙操劳的支撑，男权主义者前台风光撑面子也就黯然失色无从谈起，无可奈何地角色互换移入后台。更何妨西化文化的日益蚕食侵入，不知后代们传承还能打几折？我们这辈百年后是否还能享受前辈祖宗的传统厚待感恩之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