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非凡的艺术绝对是由不甘庸常的艺术家创造的。作为浸淫传统甚深,笔墨精湛,置书、画、印三任于一身的王奇志,本可以融新于旧,赚得清誉。而他偏偏反其道而行——“宁作我”,所作的书、印、画直是脱尽窠臼,令人耳目一新。由是,“宁作我”这出自《世说新语》中的三个字,亦成了近些年王奇志笔下经常出现的凝香翰墨。 </p><p class="ql-block"> 古往今来,真正的艺术家永远都是自己的异数和变数,永远是在一个作品里追寻着下一个“邮址不详”的自己。从庄子大为称道的“解衣磅礴”的真画者,到石涛的“我自发我之肺腑”,两千年的中国艺术史,几乎每一件作品都是一个“重新开始”。一代代艺术家之所以前仆后继不懈追逐这样一个理想的境界,恰恰从反面证明了,要达到这种艺术境界,多么艰难。而王奇志借用刘义庆的这句“宁作我”,何尝不是将他几十年的笔墨人生与上下求索蕴含其中呢?或许,正因为他早已深切体味过那种禁锢心灵、束缚手脚,双手不能自由抒写、画笔不能自由描绘、诗思不能自由翱翔的困境,他才会十分珍惜如今这种心手相应自由挥写的精神愉悦与创作快感,他才能够充满自豪与自信,同时也给自己竖立起这样一块凛酷的警示牌。这句话一出口,也就意味着,那种不按照自己的内心和美学追求去写、去刻、去画的王奇志时代,一去不复返了。</p> <p class="ql-block"> 显然,王奇志的“宁作我”,带有极强的主观导向性。作为艺术家的“我”,主导着艺术创作的走向。于是,如何确定自己的艺术走向与如何达到这个既定方向,就成为决定其艺术创作成败利钝的关键。世界上什么道路最宽广?不是阳关大道,不是十里长街,在王奇志看来,没人行走的道路最宽广——尽管那里荒僻崎岖,荆棘丛生,尽管峰绝滩险,但是,无限风光尽在险绝处,艺术创造何尝不是如此?</p><p class="ql-block"> 让我们来看看王奇志为自己选择的“险绝之路”吧 —— </p> <p class="ql-block"> 先说书法。众所周知,王奇志的书法是认真端肃地由唐楷入手的,然后魏晋,再然后明清。倘若按照老路数一路写下来,点赞自不难,鲜花掌声银子也是把握中事。但是王奇志却偏偏让开大道,独钟于被人斥之为“丑书” 的书写,并将它作为自己的书法主攻方向。不能不说,这既要有胆,还要有识。走笔至此,料想几年前在湘潭万楼观看过他的“且听锋吟” 大地书写者,还记得当时的那一幕:三伏酷暑,但见王奇志身穿一件黑色短衫,汗流浃背地手握如树柯之笔在地上濡墨挥翰,可谓活现出艺术家眼中的雅俗之判,同时也折射着王奇志艺术探险的卓绝与坚韧。</p><p class="ql-block"> 王奇志的书法,元气充沛,生机流荡,技巧纯熟,格调高雅。他深谙书法和中国哲学之道,处理欹正、平险、疏密、虚实、开合、浓淡、疾涩、轻重、缓急等对立关系得心应手,自由中有章法,随意中有用心,滞涩中有动感,绵柔中有风骨,拙朴中有奇巧,平淡中有力量,散漫中有灵魂,高古中有新意。既奔放又含蓄,既率真又典雅,既朴实又华丽,既轻灵又厚重,充分体现了狂狷不羁之美,风神气势之美,形象质地之美,结构关系之美,内容内蕴之美,环境气氛之美。 </p><p class="ql-block"> 可以说,从十九岁加入中国书协到现在,几十年过去,王奇志在书法艺术领域里,无论从作品的数量和质量,还是他所达到的艺术高度,已经无可争议。他的步履铿锵的践行,不仅仅是兴灭继绝,更重要的是,在书法艺术的发展与创新方面,彰显出了一个远绝庸常者的姿采。看看他所写的那些作品,其字里行间不仅饱含着美的灵光在闪烁,而且饱含着一个虔诚艺术家对中华文脉的拳拳深情,笔墨精而功力深,立意高远而襟怀开阔,这样的书作既无愧于古人,亦可召启后侪。</p> <p class="ql-block"> 王奇志的“宁作我”,不独体现在他的书法创作中,同时也体现在他的篆刻创作上。在王奇志看来,篆刻不光是刻字,还应该包括内容的遴选和形式的经营,所谓一石一世界,诚然是也。现场观摩他治印,不啻是一种享受,观者当会感受到他刻刀下嘎嘎的声响里,分明蕴含着一种出神入化的创作能力。其实这就叫“踏实”。学问,见识,真正意义上的艺术作品,都是踏实出来的。那些尚无一得之功、不具一孔之见的人,写了一笔,刻了一道,就满天满地的“忽悠”,这些“忽悠”,除伤时害事,还能怎样呢?</p> <p class="ql-block"> 再说他的绘画。王奇志的绘画作品,技道无法于有法,墨韵厚朴而灵动,色彩潋滟亦沉潜,意趣醇郁且悠长。他的所有创作的画,皆从心出发,从情出发,从自然出发,从生活出发。他以独有的艺术心性,调动起自己全部的知识和情感积累观察、感悟和诠释大千物象,再把经过自己内心创造和升华而产生的鲜活意象用自己的笔墨、图式尽可能完美地呈现出来。长期的砚田耕耘,使王奇志找到了自己内心和物象之间的精神契合点,找到了自己的艺术气质和物象之间的文化契合点,找到了自己的艺术审美和物象韵致之间的契合点,找到了用自己的表现方式和技巧呈现心中意象和意境的方法,达到了“我”与物象形神一致、水乳交融的境界。</p><p class="ql-block"> 王奇志当然深谙中国画中笔墨线条的重要。他以书入画,其纯熟老到的书法技艺,使他能够在绘画中自如地处理好动与静、轻与重、浓与淡、刚与柔、枯与润、大与小等等之间的对比关系。同时,他对书法点线在绘画中的矫变应用,对纯用焦墨,以遒劲的线条和涩拙味表现物象,以及画境与画款的相映成辉,都使得他的绘画作品具有鲜明的个性特色,让人能感受到他独有的才情和灵性,感受到他对自然、对生命、对艺术的挚爱,看出他在探索自己艺术灵苗时的执著和沉潜,在学习古人和关注当下时的专注与投入,看出他在悟得人生和艺术真谛时的欣慰和喜悦。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具有深厚书法功力的人,进入绘画领域的最便捷通道就是传统绘画。然而,王奇志却放着熟路不走,专找险绝之径。他把自己的艺术目光放得很远,越过唐宋,越过明清,携手当代,广接中外古今。举凡各种艺术门类,各类画种的图式,各种新科技的视角呈现,都是他的绘画灵感之源,那里无不蕴藏着醇美异常的艺术琼浆——他要到它们那里去寻幽,去探险,去挖宝。他要把人们还没有发现的珍奇采撷回来,把还没有露出头角的生机找回来,把高难度、高技巧、高水平的簇新找回来…… 所以,他的作品既是古典精神的复归,亦是现代意识的表现,在当下中国画创作密林中堪属别开蹊径,逸出一枝。于是,在他的笔下,出现了那些迥异于传统而又有别于时下流行的中国画模式的新画面——色彩艳丽而毫不甜俗,层次丰富而明洁纯净,构图奇崛而意境深远,视野开阔而空间博大……尤其是他近年来先后创作的《木鸡》《无尽》《醉花阴》《宁作我》《链接》《意从容》等系列作品,依旧是面对物象之后的心灵内化,内化之后的心象呈现。但这些作品,有的纷繁迅疾,笔势看似凌乱,却丝丝入扣,劲健而宏阔;有的水墨沉实,色墨氤氲,浑然大象;有的宛然若梦,肌理入化,却又忽地色墨夹缠,劲力十足,而又能含筋骨于蕴藉,不失中正;有的用色大胆,色相饱满,亦幻亦真。凡此种种,于王奇志而言,皆是他充分调动传统中国画的笔法和墨法,同时大胆运用二维空间、块面分割、多棱视角等现代艺术手段和其他画种、艺术门类的手段,把捉住物象的千姿百态,而后忘其形而得其意,浑然入机,化为了自己的呈示与表达。</p> <p class="ql-block"> 人的内心,都是自己独有的力量。置于艺术,则是建立饱满明亮的精神世界的工具,挽留、重现、再造另外一种心灵的现实。从这个意义上说,艺术家应该是艺术家自己的上帝。作为一个外表并不强悍,但内心极其饱满、丰盈,意志力极强的孜矻不怠的艺术劳作者,王奇志的强大来自于自身的文化艺术积淀,来自于他不断从偌大世界的吸收,更来自于两者在他内心的充分融和、发酵和神妙的显现,尤其是他那宁作我、不为世风所动的艺术定力和“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锲而不舍的探索精神。如此专注执著,如此独持己见一意孤行,有这样的坚毅和恒心,想不水滴石穿铁杵磨成针都难。</p><p class="ql-block"> 无疑,王奇志所走的未必是坦途,但却是艺术的正道。他以他的天资和禀赋,以他对自身近乎苛刻的要求和他一以贯之的沉潜、勤奋、扎实与努力,已经清晰地展现了,并且还将不断展现足够丰富的自己。静思者必有神游之远。对于艺术劳作者来说,创作即追问,追问即意义。相信王奇志在艺术创造上,有着广阔的发展空间和更为值得期待的未来。而这个过程,正是中国画发展的过程。也许,数十年百十年过去,所谓的中国画的危机已经过去,新的中国画已然足堪与世界绘画匹敌地建立起来,那个时候我们再回头,也许就会觉出王奇志今天的努力并不是微不足道的。</p> <p class="ql-block">王奇志作品选:书法</p> <p class="ql-block">王奇志作品选:篆刻</p> <p class="ql-block">王奇志作品选:绘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