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0px;"> 作者 秋天的声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图为1976年12月作者(第三排右10)同玉湖知青农场第一拨招工返城知青既“首届奔赴工作岗位同志”在“红瓦房”前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谢大明返城顶职去了,我由知青农场团委组织委员兼做知青男队队长。大家都说,我接手的是一份苦差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学校时,我当过班上的军体委员和宣传委员,后来当班主委(班长)一直到高中毕业。如今当知青来到“广阔天地”,又有了一个冬天在“湖里”挖渠筑堤的“战天斗地”经历。担任男队队长,除了身体不算人高马大之外,各方面的能力应该都不成问题。况且,在我们知青农场,上有场长和带队干部,下有负责指导农活的农民师傅。男队队长的职责,就是召呼着几十号男知青,完成每天的农活任务。下乡至今历经千难万苦,当队长无非再增添一分苦头。</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到农场几个月后,一些知青顶职的顶职,上技校的上技校,先后返城离开了知青农场。那天,带队干部第一次“郑重”的和我谈话。他看着我稍显瘦弱单薄的身体,眼神里充满着期待。“农场老团委的男知青就你一人了,男队队长非你莫属哟。”这是他当着我的面讲的原话。他好话歹话说了一大堆,最后还说了一句“这是组织上对你的考验”。年轻气盛的我感觉很自信,也很有把握,根本没有在意带队干部说了些什么。他的话音刚落,我便欣然答应担任男队队长了。带队干部如释重负一般,脸庞笑得像一盏红灯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那片一望无垠、人烟稀少的湖荒地里,几栋红瓦房摆成一个硕大的“口”字。相比虎渡河大堤那边低矮陈旧的民居农舍,“红瓦房”的确显得有几分“气派”。从好几里远的河堤上望过去,那些“红瓦房”犹如童话故事里的荒漠城堡。那里就是全公安县小有名气的玉湖知青农场,我们这群涉事尚浅的知青,远离城市、远离亲人的栖身之地。</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第一拨下乡来农场的98名男女知青,首先要干的农活就是到“湖里”改田。眼前的知青农场,只是一个没有一分田地的无“农”之场。要凭借我们这群知青孱弱的双手,从这片湖荒地里开垦出300亩水稻田来!还要种菜、养猪,生活上自给自足。据说,这是“上面”的人为知青农场定下的建场目标。</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图片来源网络,致谢原创作者】</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974年10月24日,十几辆载满知青的大卡车,从沙市出发直奔农村“广阔天地”而去。前来送行的亲朋好友们,伴随着阵阵炮竹鼓乐的响声,被抛在了繁华都市的街道两旁。</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时,知青农场的“红瓦房”还在紧锣密鼓的施工中。知青们被分别送到公安县玉湖区的东风、军堤和塘嘴三个大队,暂时分散安置在农户家里。我和夏胜利、崔志清、何怀炳四个男知青为一个小组,直到夜幕降临时分,才到达最偏远的塘嘴八队。</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下乡之前,我们几个在一起做过小工,有一段“患难”之交。刚到塘嘴八队,我们就开始由着劲儿干活了。今天挖沟,明天挑谷,没过几天就压肿了肩膀磨破了手撑。刚满18岁的我,无法预料往后还会遇到怎样的痛苦与磨难。其实,我们只有一个单纯得有些幼稚的目的,就是不能让塘嘴八队的老乡们“瞧不起”。</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我们四人当中,何怀炳年龄最小,看上去就是个大男伢儿。每天出工干活时,我和夏胜利、崔志清都会轮番给他鼓劲,尽量为他分担一些。后来搬到了知青农场,夏胜利和崔志清先后成为共青团员。何怀炳被安排去放牛,成了名符其实的“放牛娃”。</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天气不经意间转冷了。队里所有男劳力都得“上水利”,我们几个知青也跃跃欲试。那天天刚麻麻亮,我们就起了床。一个个背上背着铺盖卷,扁担挑着板锹和撮箕,加入到浩浩荡荡向湖里进发的劳动队伍。</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玉湖被当地人戏称为“玉老九”,是全县九个行政区最贫困的地方。放眼望去,这里的民居农舍不少还是泥坯砌墙、茅草盖顶的。玉湖周围的湖荒地,统统叫作“湖里”。远离塘嘴八队的水利工地,就在那片天水一色的湖里。这年冬天,似乎全玉湖区的男劳力都涌到了湖里。按照规划,拟在湖里挖渠筑堤,将湖水与湖荒地隔离开,以便往后再将湖荒地开垦成农田。看来,上面已经将“围湖造田”当作脱贫解困的重要途径了。</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们临时歇息的地方,是一家离湖里较近的农户。这里的环境恶劣、条件简陋,比塘嘴八队还要差。在空荡荡的堂屋里,潮湿的泥巴地面延着墙根铺了一层稻草。十几个塘嘴八队的老乡,已经铺开被褥占据了大部分地方。剩下靠近大门的一小段,簿如蛛网的稻草下面,黑色的泥巴地面一目了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里不但稻草少了许多,而且很难摆放四个人的铺盖。队里先来的那些人,有的若无其事的故作没看见,有的用异样的眼光瞄着我们。我疑惑片刻,率先将铺盖圈放到了最外面,被子的一边几乎就在地上,这样尽量把中间部分留给他们三人。</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五十年过去了,我的左腿膝盖还经常疼痛,也许就是“上水利”的那个冬天落下的伤病。</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那段日子里,出工的哨声每天天不亮就“嘘—嘘—嘘”的响了起来。同时,还伴随着塘嘴八队队长拉长嗓门“起床啦、起床啦”的催叫声。我们揣着“不服输”的心态,总是从挤成一团的地铺里应声而起。在蒙蒙隆隆的昏暗中,我们抓起扁担、撮箕,紧跟着塘嘴八队老乡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的直奔湖里。何怀炳为了不被我们落下,经常走着走着就撞到前面人的身上。</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湖里的黑土地都是粘泥巴,几板锹下去能挖起上十斤一大块,犹如荆州古城的墙砖一般。塘嘴八队的老乡们一次挑五、六块,我也硬着头皮挑这么多。几十斤的担子,每天得爬着上坡挑几十趟。时间久了,也不觉得肩膀疼、腰背酸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湖里象刀子一样的寒风“呼—呼—呼”的长啸着,刮得耳朵生疼生疼的,横身上下没有一丝热气。来湖里时带的衣物不多,单裤里面只穿了一条秋裤。我就照着塘嘴八队老乡的样子,找一根麻绳系紧身上的棉袄来保暖。</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工地上人流如织,人们挑着泥巴担子一个接着一个。走在这样的长蛇阵里,根本无法歇脚。我每次挑起担子之前,总得狠狠的吸一大口气,一路咬紧牙关直到终点。水渠愈挖愈深,堤坝愈筑愈高。从渠底挑着几十斤的担子到提坝顶端,更加步履艰难了。大一块小一块的浠泥巴坨子,不时掉进我的雨靴里,被踩成了厚厚一层“浠泥鞋垫”。刚刚堆起来的堤坡,表面又软又滑。每向前迈一步,都必须提前看清楚下一步落脚的地方。否则很容易陷在浠泥里,甚至会象滚咸鸭蛋一般摔倒在堤坡上。</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湖里的冬天特别冷。雪片被湖风裹挟着,一次又一次的扑向刚刚堆筑起来的堤坝。我挑起最后一担泥巴,一口气冲上了堤坡,扔掉肩上的扁担,久久的站在堤坝上面。我点燃一支香烟,深深的吸上一口,慢慢的吐出一长串烟雾来。湖风吹开了我的衣领,雪片飘落到脖子里,很快被体温溶化。漫天飞舞的雪花,将茫茫湖荒地涂抹成一片银白,唯有渠水是蓝色的、堤坝是黑色的。她们犹如两条紧紧相拥的卧龙,围绕碧玉般的玉湖一直游到天的尽头。从远处农舍里飘出来的袅袅炊烟,与纷纷扬扬的雪片融为一色。在这片湖荒地里苦苦干了一个冬天,此时此刻想家的念头在我心里油然而生……</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图片来源网络,致谢原创作者】</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春节过后,我告别了塘嘴八队,第一时间前往玉湖知青农场报到。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湖荒地,给我的视觉震撼是无言以表的。我知道,这里是我们这帮知青以“主人翁”的身份,“与天斗、与地斗”的又一处“广阔天地”。然而谢大明和我,还有后来的历任男队队长们,都无法预料这片湖荒地何时才能全部开垦成水稻田。</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湖荒地是被湖水冲泡而成的沼泽草滩。当地人长年在这里挖藕捞鱼、围垦种植,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泥坑和土包,还有蜿蜒坎坷的堤埂和小径。早春二月,湖风还残留着冬天的丝丝寒意,知青们就在晨雾中浩浩荡荡的踏上了这片蛮荒之地。湖里的水鸟被惊得四处飞散,它们面临的不知是福还是祸?</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那些由湖荒地里的粘泥巴堆积起来的土包堤埂,在风吹日晒中变得十分坚硬,犾如一个个坚不可破的地堡和屏障。几板锹下去,震得手掌生疼。费好大的劲,才能挖下几小块土坨坨。没过多久,有的知青手上就打起了水泡。开荒“改田”是场持久战,不可能一蹴而就。对那些较大的土包堤埂,我们就挖的挖、挑的挑,集中力量打歼灭仗;那些星罗棋布的小土包,大家三、五人一组,用板锹将其逐个整为平地。</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知青农场在一天天变化着,知青们也逐渐有了相对固定的劳务分工。一些知青当上了炊事员、饲养员、保管员、出纳员、采购员、记工员、驾驶员、卫生员、技工员等等。知青男队的张大圣、魏全金、李满全、孙先平、徐芝贵、邹其华、苗生平、凡孝国、邓元勤、罗时洪、李池平、杨晓波、郑纪平(还有一些已经记不清名字了)等二、三十个男知青,一直承担着“改田”、“双抢”那些重活累活。在我担任男队队长期间,他们就是一股攻坚克难的有生力量。每当他们聚集在我的周围时,我便感觉肩上的担子轻松了好多。</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春夏时节,刚刚开垦出来的湖田种上了水稻,相当一部分是抢种的中稻。放眼望去,绿油油、金灿灿的一大片。知青们小有成就感,去湖荒地“改田”,一路都是昂着头“洋崴崴”的样子。</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越往湖里去地势越低洼,而且湖荒沼泽里遍布着深浅莫测的浠泥巴坑。大家选择泥坑四面八方相对高些的地方,一起用板锹挖起泥巴块块掀到泥坑里去。力气大些的知青,一大块泥巴可以掀出上十米远。刚才还是风平浪静的泥坑,倾刻间如同开了锅一样,泥巴浆子往上翻腾着四处飞溅。离泥坑稍微近点的人,身上、脸上、头发上都溅的是泥浆。一个泥坑被填平了,又接着下一个。 那一片片低洼的沼泽地,用板锹掀泥巴既费力又费时;用牛或者拖拉机拖泥土过来,肯定会陷到沼泽和泥坑里。于是,我们搬来当地人叫作“拖板”的农具,用最原始的办法来拖泥土。“拖板”是用木板拼制而成的,上面有扶手,下端系着两根粗麻绳。一人在后面掌着拖板,两人在前面拉绳子,把泥土拖到低洼处。一拨人拉一趟来回,又换一拨人。有的地方泥水没齐大腿,大家索性脱光衣服,只穿一条短裤,弄得横身都是泥水。日复一日的风吹日晒,知青们一个个的皮肤都变得黝黑黝黑的了。</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收工了,又红又圆的夕阳挂在湖面上,好久都不落下去。金黄的阳光,把知青们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我们光着脚丫,披着被太阳晒干了的泥巴衣裳,沿着知青农场唯一的那条土路,朝着农场的“红瓦房”漫步而去。有的拖着板锹,让锹刃磨擦地面发出“哗嗞”、“哗嗞”的响声;有的摇晃着脑袋,“哥呀”、“妹呀”的高声唱起情歌。声音从湖里传到了“红瓦房”,每到这时,炊事员师傅就会站在厨房大门口,朝着我们大喊一声:“开饭啦!”</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看着这群衣衫褴褛、满脸污渍、举指随意、言语粗旷的知青,我知道,我也是他们中间的一员。我们不再是刚从城市来到农村的高中生、初中生了,我们的内心正在发生着重大的蜕变。</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图为1974年12月作者(第三排右3)参加沙市机电系统下乡知青回沙汇报团的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塘咀八队时,我参加了全市机电系统知青回城汇报团,还出席了公安县知青代表大会。到知青农场后,我又被派到玉湖区知青办编撰知青事迹材料。参加玉湖区民兵训练,是我下乡以后少有的几次社会活动中最有意思的一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与那些五大三粗的农村青年站在一起,感觉我是何等的瘦小。不过,与他们这帮“新兵”相比,我早就是老民兵了。我在学校时当过民兵排长,拉练、队列、射击、投弹,这些基本科目我都在行。比如步枪实弹射击,我可以五发打到四十七环以上。我想,这回决不放过投掷真手榴弹的机会。在训练考核中,我的投弹距离轻轻松松的超过了四十米,从那帮“新兵”中脱颖而出。手榴弹“嘭”的一声炸开了,在我的前方腾起一束白烟。眼前的场景,令我心花怒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带队干部第二次和我“郑重”谈话,是在又一拨知青来到农场以后的那个深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男知青们一直在湖里改田,那段时间改田的任务已经接近尾声了。那天,男知青们被安排到旱田来干活儿。旱田是女知青的“地盘”,男知青的任务是开挖水沟,大家一个个喜形于色的干得欢快。我手握尺杆,每丈量一杆就确定一个人,挖完这一段就可以收工了。比起在湖里改田和挖渠挑堤,这活算轻松的。分配完活计,我也自顾自的挖起沟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知青农场新来的那位带队干部,经常和知青们一起劳动。收工了,他走到我跟前,一边递给我一支香烟一边说:“我俩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对你的看法相当不错。你干起活来动作老练,不注意你的穿作,就跟这里的农民一个样子。”我抽口烟,吐出一口烟雾说了声“习惯啦”,顺便自我打量一番。我那天上身是一件上中学就在穿的“红卫服”旧棉袄,下身穿着那条下乡之前我自当裁缝做的深蓝色“直筒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切入正题问我:“你想写入党申请书不?”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想写,但不想写'扎根农村一辈子'这样的话。”我上高中时偏爱文科,作文是我的强项。我还读过《共产党宣言》、《资本论》等书籍,入党是我早有的愿望。而且在我的家庭里,父母兄长都是党员。他话锋一转说:“写了'扎根'并不一定扎根的。”我坚持自己的想法说:“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政党,我想当工人。”他十分直白的告诉我:“只要你递交申请书,这次就能入党。”我回答道:“我不想说假话。”他停顿了好一哈儿最后说:“你再考虑考虑吧!想好了随时来找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时,我刚满19岁。在那个年代,有些事情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招工返城离开玉湖知青农场,我再也没有提起写入党申请书的事情,带队干部也再没有同我“郑重”谈话了。别人说,后来农场里还是有知青入党了。是否兑现了“扎根农村一辈子”的诺言,就不得而知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又一个冬天来了。知青农场的伙食越来越差,每天不是萝卜干子,就是腌莴笋皮,而且难见油星。竟管知青们如此卖力的干活,据说农场的财务账上仍然是入不敷出。</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知道怎么的,我一直胃疼不止,连续三天吃不下饭。那天,我强忍疼痛直到收工。回到农场的“红瓦房”,又临时组织大家搬运货物。货物刚搬完,我实在又疼又饿瘫倒在地上。带队干部急忙安排农场的卡车,把我拖回市里,直接送到市一医院救治。从那以后,慢性胃炎成为我下乡留下的又一病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转眼又是一年“双抢”,因为承担了知青农场的其他管理事务,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再担任男队队长了。感觉轻松了好多,做起事来更加随心所欲。</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插秧那天,我和魏全金天不亮就到了秧苗地。我们借着月光,麻利的拔秧、洗秧、扎秧把子。天刚发白,就将秧把子挑到了几里外的湖里。插秧是典型的明轻暗重的农活。时间久了,手指被田里的泥沙磨破了皮,双腿站在泥水里被泡得又肿又硬,腰里象贯了铅水一般疼得伸不直。湖荒地改成的水田里蚂蝗特别多,吸在腿上很难拍掉。中午的太阳象挂在天上的大火球,烤得田里的泥水滚烫滚烫的。汗水和泥水混在一起,把衣裳浸泡得湿漉漉的。夕阳西下了,湖风吹干了衣裳,背上变得白花花的一大片。在月亮转了一圈又出现时,我们终于插完了最后一把秧。经过测算,我们这一天的插秧面积达到八分四,创了知青农场的最高记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图片来源网络,致谢原创作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第三拨知青来了,给知青农场增添了新的活力,同时也显得有些人满为患。到了年底,老知青们纷纷收到了招工通知。有些男知青几乎是拎着空空的行囊,“净身”离开了农场。我有些管理事务要处理和交接,直到快过元旦才最后一个踏上返城的归途。我走在虎渡河大堤上,回头遥望那几栋摆成“口”字型的“红瓦房”,感觉有好多念想留在了那片湖荒地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1977年1月3日,我结束了两年零两个月的知青生涯,终于成为工人阶级一员。沙市第一机床厂是一家生产摇臂钻床的中型地方国有企业,我被分配在总装车间当了一名装配钳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1980年6月,我入党了。曲指数来,与带队干部第二次和我“郑重”谈话,时隔四年半。</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拙文于2021年2月搁笔。为纪念下乡落户玉湖知青农场五十周年,2024年2月再次修改全文。)</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下图为1985年10月作者(右)和玉湖知青农场老知青在华中师范大学干部班时的合影。作者时任沙市市机电工业局党委办公室主任兼市机械行业团委书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下图为2007年10月玉湖知青农场部分老知青、带队干部和农场老领导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下图为2014年10月玉湖知青农场部分老知青纪念下乡四十周年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下图为玉湖知青农场部分知青下乡四十一周年(1974/2015)聚会时的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后记:本文系秋天的声音(本名:李秋声)原创纪实散文,共约6500字。《湖荒地里的念想》与《“热风”从这里吹过》为姐妹篇,记录了作者青年时代的一些特殊经历。作者当过知青,当过工人,1980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获得华中师范大学政教专业文凭和省委党校法律专业文凭,2016 年10月从荆州市政法战线正处岗位退休。(文中照片由玉湖知青农场老知青友情提供)</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