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周刊0225

宋家女子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2024年之元宵节，雪，从昨晚就开始下了。

茶花的花蕾，挂满冰块。

等了很久，结香黄色的花蕊终于显现，却是和冰雪一起来的。

“已见松柏摧为薪”，花容惨淡，熬过冰雪，你就是我的英雄。

菜苔全部是冰渣，沉垫垫的。

葱已是冰人。

黄色的菜花本是这个季节的菜园的主角。

活到现在第一次看到冻雨，五十有几了。

回想19日，油菜花开得金灿，不过几天，天壤之别，这世界变化太快，连老天爷也是。

那时候，家门口的全景，路边，东一块西一块，全是金黄。

还有荠菜花。

虎儿在满地的荠菜花里撒欢。

路边的野草，绿得泫然欲滴。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听汪曾祺的回忆录，提到凉拌荠菜，如法炮制，反响不错。

出门小会，一篮荠菜就回了。

那时家人团圆，为了不让孩子们整天打游戏，拉着他们去挖荠菜，如同寻宝。

豌豆绿。

那时的花芽与嫩叶，阳光下一天天渐长，如同婴孩。

整个春节的晚上是在追《繁花》的过程中过来的，这个镜头里，汪小姐和玲子在话别，阿宝已不知去向。看到结尾，怎能不唏嘘。原著是N年前就看了的，不知是不是登在小说月报或收获上，阿宝最后回归土地，“千年万年唯土地万古”，殊途同归，我也一样。

那天患了阿尔茨海默症的父亲，傍晚时站在大门口，雨水滴落，母亲喊他吃饭，他却念叨着“那几个怎么还没回来”，引得母亲一声斥责。其实弟弟他们过完春节，前天已出发去广东了，他又开始了惦记。

元宵节快乐啊，我的花儿，愿三春的你，还能绽放光芒，熬吧，我们一起。

昨日雪粒，今日拉着父亲种花，让无聊的他有点事做。晨和父母上街，在大姑家吃早餐，临走大姑提一袋粘米圆子追过来，送我们老远，看着父亲的背影，她说当年她嫁过来被分家时，父亲听说后，从八里步行三十多里到漕河，和大姑的公婆谈到半夜，当晚又摸黑步行回到八里，整夜没睡过。现在，父亲老了，竟然成了这种样子。

姑姑和我，泪悬于睫。

七十年代之初，没有公汽，没有自行车摩托车小车，外出全靠步行。

我总想起龙应台的《天长地久—给美君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