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位大龄剩女的临终〈遗书〉》（短篇小说）作者：南山之松

南山之松（江明善）

【一】 大约凌晨五点左右，M市XX小区的一栋居民楼下，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坠楼事件——住在五楼的一位年轻女子，从自家阳台纵身一跃，顷刻间结束了她年轻而宝贵的生命。 当时，一位早起的清洁工徐女士，无意中看到五楼那户人家的阳台窗户突然被打开，一位年轻的女人探出半个身子朝楼下张望。突然间，那位年轻女人爬上阳台，纵身一跃，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就此结束了，清洁工徐女士目睹了年轻女人坠楼的全过程。 徐女士急忙掏出手机，立即拨打了120急救中心和110报警电话。片刻之间，120急救中心和110的工作人员及时赶到事发现场。经认真检查，坠楼者早已气绝身亡。 一位邻居认出了跳楼者叫杨紫墨，今年二十八岁，是本市某高中的语文老师。杨紫墨的母亲闻讯火速来到楼下，她紧紧抱住浑身是血的女儿嚎啕大哭，痛不欲生。她捶胸顿足，撕心裂肺般的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的邻居们，一些大妈大嫂们，也都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深深地为杨紫墨的轻生感到十分惋惜。 .之后，在勘察杨紫墨的卧室时，发现了杨紫墨的单人床上，摆放着一部她生前使用过的智能手机，手机锁屏密码已删除。在手机旁边还有一张杨紫墨生前使用过的工资卡和身份证，还有一沓崭新的5000元百元大钞。旁边还有一本她生前使用过的备课教案，教案上边还放着一张杨紫墨写给妈妈的简短留言： 妈妈！恕女儿不孝，今日不辞而别。我手机微信里，有一条我刚才写给方寒的《遗书》，务请妈妈仔细阅读。我的工资卡里还有现金若干，请妈妈早点取出。 我即将离开这个令我留恋的世界，白发人送黑发人，请妈妈不要难过，多多保重，吸取这次血的教训！切不可让我的妹妹再走我的老路，待妹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多给她一点宽松的择偶条件…… 妈妈！刚才我没敢直接发微信给您，这条给您的留言，是我从教案里撕下的一张纸写上去的。 经过仔细核对。杨紫墨给母亲的留言和那本教案里的备课记录，两者的笔体完全吻合，毫无疑问是杨紫墨一人所写。 杨紫墨在临终之前，在微信里写给方寒的《遗书》全文如下： 【二】 方寒哥！这是我和您相识、相知、相恋半年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 您是市作协副主席，省作协理事，一位才华横溢的作家。我一直对您心存仰慕之情。在此之前，无论是在我俩的微信聊天中，还是和您会面时，我都一直称您方寒老师！ 我对您仰慕已久，您在我的心目中，就是一位至高无上的男神！虽然您已过“知天命”之年，但至今您依然年轻帅气，是我理想的白马王子。 在我发给您这最后一条微信里，让我叫您几声方寒哥吧！这条长长的微信，也算是我临终前写给您的《遗书》！当您看到这条微信时，恐怕我已不在人世了。 方寒哥！昨晚我俩微信聊天一直到今日凌晨两点。此刻，不知您是在奋笔疾书？还是沉浸在梦乡？是在梦中与我徜徉在幽静的林荫小路？还是为我的抑郁症而牵肠挂肚？ 您知道我的性格内向，但我对您刻骨铭心的爱，犹如大海一样波涛汹涌。我生命的蜡烛即将熄灭，在我俩即将诀别之时，我把满腔的肺腑之言，用泪水写下这封《遗书》用微信发给您。 我俩即将天各一方，人间天堂两相望。我无法跨越母亲为我设置的那条无形的鸿沟，这道鸿沟就像王母娘娘在天庭划的那条“天河”，将我俩这对有情人，相隔在天河的两岸而无法相聚。 此刻，我已泣不成声，悲痛和绝望的泪水打湿了我的手机屏幕，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的心在滴血，一对戏水鸳鸯，即将挥泪而别。 方寒哥！您也知道，我刚上高一那年。父亲就因病撒手人寰。在父亲去世前的弥留之际，他曾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紫墨呀！我很快就要去阎王爷那报到了。我对你的最大期望就是，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三年后能考上一所名牌大学。在大学期间不要过早谈恋爱！待学业有成之后，谋得一份好工作，再早一点成个家，我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我遵照父亲生前的嘱托，四年的大学生涯，我发奋学习，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同学们都说我是班级里独一无二的班花！也可以称得上是全校的校花。 在班级乃至全校，狂热追我的男生可以组成一个男子足球队，然而，想起父亲生前的谆谆教诲，我紧紧关闭爱情的大门，胆小的男生只能在门外来回踱步，胆大的男生也不敢贸然推门而入。四年的学业有成，我终于迈出了大学校园的门槛，成为一所高中的语文老师。 【三】 在我离开大学校园的第一天起，妈妈就到处托人为我说媒，让我去相亲。几年过去了，无数次的相亲都无功而返，无法修成正果。其主要原因，都因为妈妈为我设置的择偶门槛太高！结果相亲的男士们都是高兴而来，扫兴而归。 相亲期间，曾有两位男士让我一见倾心，但最终，还是因妈妈的条件太苛刻而告吹。 方寒哥！您也知道，妈妈是本市一所小学的老师。平时为人强势，家里的大事小情她说一不二，尤其是我的婚姻大事，更是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 老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况且我已二十八岁了，已步入了大龄剩女的行列。我多想有个幸福温馨的家啊！我多么渴望能早日找到我的白马王子！与他同乘一叶爱情的小舟，驶向幸福的彼岸。 由于妈妈数年来无休止的逼婚，由于我缘分的天空至今依然空白，因而使我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前两年不幸患了抑郁症，数次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我经常拜读您发表在网络和报刊上的小说。记得半年前，在给您小说留言中，我鼓足勇气，冒昧的索取了您的微信号，大胆添加了您的微信。 之后，我俩常常用文字聊天到深夜，我对您的爱恋愈发强烈了。虽然在聊天中我得知您已五十二岁了，比我年龄大两轮，比我妈妈的年龄只小两岁。 但我从不在乎您的年龄！年龄有差距又何妨？这丝毫不影响我对您深深的爱恋.。真正的爱情与年龄毫不相干，找一个成熟、稳重的大叔又何乐而不为？况且在当今社会，老夫少妻的例子屡见不鲜。 我俩这半年的交往，我认定您是一位正直、善良，极重感情，是一个完全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自从认识了您，我的精神压力消失了，心情豁然开朗，我的抑郁症也奇迹般的康复了！我又重新扬起生活的风帆，发誓今生非您不嫁！ 【四】 方寒哥！您的结发之妻不幸病逝，您唯一的女儿，去年大学毕业后又远嫁他乡。您一个人孤苦伶仃，白天要忙于工作，夜晚又只能独守空巢，既要忙于小说创作，又要打理繁琐的家务。 我多么渴望能成为您婚姻舞台上的新“搭档”！与您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共享天伦之乐。为您分担更多的家务劳动，为您腾出更多的写作时间。 去年您生日那天，我买了两瓶上等的红葡萄酒和生日蛋糕，又下厨为您做了几道你最爱吃的菜肴。我在餐桌上的两只高脚玻璃杯里，斟满了芳香扑鼻的红葡萄酒。我这个平时滴酒不沾的女人，为了给您的生日祝兴，那天也痛痛快快的喝了两杯。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有七情六欲，况且我已是个二十八岁的女人，平生从未与男人有过亲密的接触。两杯红酒慢慢下肚，我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心里“蹦蹦”狂跳。此刻，我多想立刻得到您的爱，多想做一回女人啊…… 我羞涩的接受了您那火辣辣的拥抱，两颗相通的心紧紧贴在一起，互相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我兴奋的接受了您那激情似火的热吻！将我人生最宝贵的初吻献给了您…… 您是一位有血有肉的男人，但您同时又是一位有责任心、有担当的好男人。今日真是天赐良机，您完全有理由索取我人生那最宝贵的“第一次”！然而您没有这样做，在天黑之前，您毫不犹豫地将我送回了家。 【五】 从那天起，我对您的为人和高尚人格，更加敬佩和尊重，对您的爱恋愈发强烈了。上个月我曾试探着跟妈妈探讨过此事，妈妈当时听说了你的各方面条件后，她破天荒地感到非常满意。然而当她听说您是一个已过“知天命”之年的丧偶男人时，她竟然暴跳如雷，坚决反对。 半个月前，我大胆的再一次跟妈妈“摊牌”！妈妈又大发雷霆，狠狠地朝我脸上甩了一巴掌，并杨言：如果我继续和您来往，她就要敲断我的双腿，并当着我的面死给我看。妈妈的以死相逼，我一直没敢告诉您。 从那天起，我又整日心事重重，郁郁寡欢，心情低落到极点。妈妈对我的逼婚天天加码，我对您的爱恋又无法自拔，我的抑郁症又再次复发！种种精神压力的折磨，压垮了我的神经，我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 方寒哥！今生无缘与您结为夫妻，这是我最大的遗憾！最近这半年来，和您如痴如醉的聊天，和您心旷神怡的约会。我都将铭记在心。这是我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是令我终生难忘的180多个夜与昼。 我感谢爸爸、妈妈对我多年的养育之恩。虽然妈妈为我择偶的做法令我无法接受，但我不过多的去怪罪她。在某种意义上说，她也是在为我好。来生我愿当牛做马，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我要走了！我即将带着我二十八年完好无损的处女之身，带着父母赐给我的1.68米的高挑身材，带着我端庄秀气，貌美如花的面容。去往另一个我陌生的世界报到。 方寒哥！当我跨过鬼门关，走向黄泉路，来到奈何桥头时，我绝不喝“孟婆汤”！我要带着我俩那段美好的记忆，跨过奈何桥，直接到阎罗殿重新投胎做女人，做一个相貌、身高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来生我俩再做夫妻吧！ 我舍不得离开我崇拜和爱恋的方寒哥！舍不得离开和我朝夕相处的妈妈和妹妹！舍不得离开我的同事和学生们！舍不得离开我热爱的三尺讲台。 永别了！我亲爱的方寒哥！永别了！我亲爱的妈妈和妹妹！永别了！我所有的亲朋好友和同事们…… 杨紫墨绝笔于X年X月X日【六】 方寒今日凌晨四点才上床休息，上午九点左右才从睡梦中醒来。他穿好衣服走进客厅，习惯性的从茶几上拿起手机平板电脑。他点开微信，杨紫墨今日凌晨发给他的那条长长的《遗书》，顿时映入他的眼帘。 方寒刚刚看了这条微信的开头，便心头一震，自知情况不妙，凶多吉少。他走马观花般的看了个大概，便心急如焚，火速驱车来到杨紫墨家的楼下。 从邻居们口中得知，杨紫墨凌晨已跳楼身亡，尸体早已被殡仪馆的车拉走…… 方寒顿时觉得如晴天霹雳，天塌地陷。他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晕倒在地，他觉得这个世界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此时，杨紫墨的灵棚早已搭好，灵棚周围摆满了花圈。灵棚内悬挂着杨紫墨的遗像，低沉哀婉的哀乐响彻了小区的上空。 杨紫墨生前工作过的那所高级中学，送来一条宽大的黑色挽联，从杨紫墨家阳台的窗外悬空垂挂。挽联上写着七个醒目的大字： 杨紫墨老师千古 方寒心如刀绞，站在杨紫墨遗像前，深深鞠了三个躬。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此情此景，方寒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紫墨小妹！我来晚了，没有最后再见到你一面。昨晚我俩还微信聊天到凌晨两点，没想到几个小时后，你竟然匆匆离我而去……” 方寒泪流满面，拉着杨紫墨妈妈的手，说：“丁老师！您要多多保重，是我对不起紫墨小妹和您呀！是抑郁症夺走了她年轻的生命。我和紫墨相爱了一场，办丧事所花销的全部费用都由我来出。现在我就开车去隆福陵园给紫墨买墓地……” 杨紫墨的妈妈声泪俱下，她也紧紧拉着方寒的手，说：“方寒！紫墨的离去，这都是我惹的祸，是我害了女儿呀！我对不起紫墨，也对不起你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此时，哀婉凄楚的哀乐，依然在小区的上空回荡。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苍天似乎也在为杨紫墨的离去而哭泣。 “紫墨小妹！请你一路走好，待给你下葬那天，我再最后去送你一程。盼来生我俩再做一对恩爱的夫妻……”方寒在心里轻轻默念着。南山之松2024年2月22日第一稿写于鞍山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归图片作者所有！图片与文章内容无关！如有侵权，请立即联系删除。 【原创声明】：本人《美篇专栏》里的文章全部为原创的纯文学作品，所有作品均已向美篇官方声明原创，并获得了原创标识。可以原文转发分享，请勿寻章摘句“改编”为己文！版权归作者所有，未经本人授权，不得在网络媒体和纸质报刊转载刊发。【作者简介】：辽宁鞍山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家），《小说作家》微刊特约作家。笔名/南山之松，本名/江明善。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发表文学作品，曾在《工人日报》等国内多家纸质报刊发表《伞》等小说作品三十三篇。 之后因视力不佳而辍笔二十年。2017年3月起，又在《现代作家文学》等微刊发表小说《似水流年的初恋》等及散文近三十篇。至今为止，在全国多家纸质报刊和网络平台发表小说、散文六十余篇，诗歌十余首。 在本人《美篇专栏》全部加精的文章中，还有五十余篇（部）小说和散文等待向报刊和网络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