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50年祭——(十九)赤 脚 医 生

食神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前 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赤脚医生是文革后期人们对乡村医生的亲切称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当时赤脚医生的来源主要有三部分:一是乡村的中医世家;二是高中毕业且略懂医术病理;三是一些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那些年赤脚医生为解救中国一些农村地区缺医少药的燃眉之急做出了积极的贡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赤脚医生一般是经过大队推选,短期培训,以半农半医的方式给社员看病抓药,一般能获取较高的工分。在农村可以说是个肥缺了。</span></p> <p class="ql-block">  我们大队有两个赤脚医生,一个是中医世家出身,年龄较大,主要是在各生产队巡回给社员看病。另一个赤脚医生则是大队党支部的老书记的儿子,我们下乡那年他刚从公社高中毕业不久,回家当了赤脚医生。老书记膝下只有他一个独子,身材高大白净面皮仪表堂堂,在农村也是出类拔萃了。加上老爸多年书记的背景,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傲娇和格眼,周围的人他都有点看不上眼,不太爱搭理人。他不用“半农”,老大夫出去巡诊,他就全天候的在药房给社员们抓药,工分嘛和我们广播员一样拿大队最高工分,和书记一样。</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可知青的到来颠覆了他平静并优越的生活。男知青们吹口琴,踢足球,会游泳,说普通话,唱苏联歌曲,女知青长得高挑白皙,把辫子盘在头上,系纱巾,讲卫生,不骂人,抹友谊牌雪花膏,过集体生活……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情地挑战着他的优越感,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我们广播站和他的药房只有一墙之隔,还是那种秫秸抹泥的墙。中间有个小窗户,过去是社员看病取药的屋子,后来把它做了广播站,小窗户便用胶克板订上了,可药房那屋翻书折纸的声音我们都能听到,有时没事儿也听他和社员唠嗑,当然,那屋有人时我们说话也很小心的。</p><p class="ql-block"> 其实知青的到来他很高兴,在这个偏僻的山村里,终于有了一群生机勃勃还有文化的年轻人,这让他感到不那么孤独,可他又有着强烈的自尊心,他不愿意承认城市青年和农村青年的差距,尽管他知道有,可他不是很服气,所以他从来不主动和知青打招呼,每次有同学来大队找他我能看出来他挺高兴的,和知青一起打打球扯扯蛋很开心,但话里话外总要流漏出不服气,也从来不去青年点。因为广播站就我们两个女生,常常免不了有事求他,什么水桶掉井里了,爬房顶修喇叭啦,有些重体力活啦,每次求他帮忙他都会奚落嘲笑我们一番,但从来没有拒绝过,都是一边数落着我们一边尽心尽力地帮忙。有一次我做计划生育说服工作没弄好差点出了人命,吓得我一个人在屋不敢待,硬着头皮求他晚点回家,他没应声,只是咧嘴笑了笑,可那晚他在药房那屋呆到12点多才走。我几乎是一分钟一分钟地熬过剩下的那几个小时,天还没亮,就听见他来了,我心里真是充满了感激。他嘴很冷,但真是很善良,虽然与人交往看不出热情,但对来看病和取药的社员从来不刁难,渐渐的我们倒有些喜欢和习惯他这性格了。</p> <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们从别人口中知道他父母早就给他定了娃娃亲,那女的也是我们公社的,在别的大队,年龄比他大四岁,据说还有肺结核。消息传到青年点,女生们几乎炸了营,都为他感到可惜,一致认为白瞎了这小伙啦!女生们每次到大队,有事儿没事儿地都找由头和他说说话,聊几句,不知是安慰还是怜惜。别人说说也就算了,我们广播站两个女生受人恩惠太多,总觉得欠人人情,这事袖手旁观总觉得是个事儿。久而久之便成了我们的心病。经过我俩认真研究,决定由那个女生(她是大队民兵副营长,更觉得责无旁贷)去做他的工作,劝他退婚;我则要冒死去找他爸也就是我们的老书记,说服他给儿子退婚。我们的想法得到了青年点女生的热烈支持,一定要帮他退婚成了大家的一致呼声。我们满怀对包办婚姻的痛恨和救他于水火的决心,一次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诚恳劝说,爷俩的心终于被我们说活了。老支书看着眼前这些如花似玉的女知青们,可能想到了也许……儿子的心也燃起了新的希望。他决然退了亲,满怀激情的与知青打成了一片,没事儿的时候也不回家侍弄自留地而跑到青年点去,和知青们打篮球聊天厮混,还尽力帮助知青解决生活中的困难,他用燃烧自己的方式扑入了一种全新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在与知青们近距离接触中,他获得了快乐,在帮助知青中获得了自信,甚至还产生了一种冲动。他要迎接自己全新的生活,全然没有注意到知青们站着说话不腰疼。</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两年后,在知青大返城的热潮中,知青们毫无情意的都陆续撤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知青点空了,他的生活也像彩虹一样,瞬间灿烂之后就连影子都没留下。知青走后,他没有接到过任何一个知青的电话,尽管他桌子上是那种在农村稀有的能接长途的电话,他也没有收到任何一个知青的信件甚至只言片语,尽管他第一时间就可以看到来自远方的邮件。我那些只顾奔命的同学也没人和他联系过,自然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包括我和一起劝他退婚的那个女知青。我也时常想起他,挂念着他的婚姻,可又找不到充足的理由联系他,加上手忙脚乱的生活和工作,渐渐的也没时间去想了。</p><p class="ql-block"> 40年同学会时,我的同学们出于对青春的怀念,组团回青年点去了一趟,我没有参加,通过他们转述我才知道,我们走后,他彷徨了一段时间,又回去与当年退掉的娃娃亲成了婚。婚后,他曾患有肺结核的妻子以极其惊人的生产力为他生了三个孩子。改革开放后,曾经满怀激情和理想的他在乡政府所在地开了一个牙科诊所,每天踏踏实实地为乡亲们修牙补牙,实现了悬壶济世与小康生活的完美结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