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火车去拉萨——西藏纪行（一）

跟我出发

图/文： 跟我出发

美篇号：731038

在甘肃河西走廊行走半月后，我决定从西宁坐火车直奔西藏，沿青藏线感受高原天路最酷的美景，循序渐进适应高原稀薄空气的环境。

从兰州到西宁一场瓢泼大雨，洗去西出阳关的尘埃，嗅着雨后西宁站台茉莉花的清香，我登上西宁至拉萨列车。



　　

西藏仿佛是一个梦，那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八千万年前的造山运动，使她由一片海洋上升为世界屋脊。这里自然环境恶劣，全区平均海拔高度在4000米以上，空气稀薄，低温缺氧。

西藏亦是无数人心驰神往的圣地，是人间难得的一片净土，它原始完整的生态环境，风景旖旎的自然风光，漫山遍野的虔诚拜谒，多少年来吸引着人们不顾艰难险阻，去探索雪域高原的奥秘。此行我带着见证西藏历史变迁的课题，带着行走圣城洗礼的心愿，随着进藏火车的呜响，开启西藏之行第一站——“天路”之旅。



　　

青藏铁路是中国新世纪四大工程之一 。从1958年到2006年，将近50年时间，投资几百亿元，四十万建设大军惊天动地逆天改命，攻克一个又一个世界性难题，终于在地球的屋脊上建成这条世界上海拔最高、线路最长的高原铁路，结束了西藏不通铁路的历史，也打破了美国旅行家保罗·泰鲁在《游历中国》一书中“有昆仑山脉在，铁路就永远到不了拉萨”的预言。

　　列车驶离西宁，以每小时120公里的速度奔驰，首站经过海北藏族自治州，这里紧挨着青海湖，铁路绕青海湖北侧而过。海北是中国原子城，在海北金银滩上，“西部歌王”王洛宾写下了《在那遥远的地方》，这里还是文成公主进藏抛下唐太宗所赐日月宝镜、不再回望长安的地方。



　　

望着漆黑的夜，我回忆起2020年7月在青海湖边参观文成公主纪念馆，我仿佛看到1300多年前，大唐美丽的文成公主带着民族和睦的情感，肩负使命西出长安，沿唐蕃古道风雪一路，幡旌逶迤，用近3年时间才来到拉萨，在苍茫无垠的冰冻大地上为历史留下一道长长的辙印。

　　“一条条巨龙翻山越岭，为雪域高原送来安康。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长……”韩红《天路》的歌声撒满车厢的每个角落，让人无不动容。人们的情绪难掩兴奋，上铺的人依然坐在我的下铺，象孩童一样时儿张望窗外的繁星，时儿找话儿张扬着千年唐蕃古道的过往……

古代的青藏高原与内地也曾有过驮马大道相通。在《西藏始末纪要》一书中有这样的描述“世上无论何人，到此未有不胆寒股栗者”。

我对面下铺是位长者，大概在西藏工作多年，他谈到1951年西藏和平解放后，中央人民政府曾动用4万多峰骆驼组成大型驮队向西藏运送货物，自然条件的险恶，平均每向前一公里，就会留下12具骆驼的尸体。1952年，为护送十世班禅由西宁返回西藏，中央政府投入两万多头骆驼骡马，到达拉萨时，牲畜已丧生一万多匹。他的讲述让我毛骨悚然，隔壁车厢的人扒满我们车厢口，直至车长提醒就要息灯人们才肯散去。



　　

我躺下难以入睡，打开床头灯细细观察世界首列高原高寒列车室内，列车的窗花、窗帘、桌布及地毯的颜色、花纹，体现着浓郁的藏民族风情，犹如流动的藏文化橱窗。车窗超宽、超大，以使旅客饱览沿途美景。车厢内设有电子显示屏，用藏、汉、英三种文字滚动播出车内温度、列车时速、到站信息等相关内容。

　　青藏铁路处于海拔2828米至5072米之间，缺氧是旅客的“第一威胁”，故列车均是有氧列车。它在每节车厢均配置两套供氧系统，一套是“弥散式”供氧，通过空调调节车厢含氧量；另一套则可通过供氧面罩直接吸氧。车内配备了医生护士和医疗急救室，铁路沿线建立了医疗联络点，此行天路有着严格的安全保障。



　　

列车在茫茫戈壁中一路向西南奔驰，越过32公里由察尔汗盐湖筑成的晶体盐路，直穿位于青海省境内的乌兰县青藏铁路天梯遂道，而今在遂道不远处，还有50多位当年筑路牺牲的战士们的墓碑。

青藏铁路是目前亚州地区第一条数字化铁路，全线使用红外线监控系统，在高原地段做到免维修、免值守，沿线通信全部采用无线履盖和无线数字化系统。在青藏线58座车站中，有39座车站无人值守。

大约午夜时分，列车到达青海省柴达木盆地南缘城市格尔木站，这是青藏铁路上一个无人值守、采用卫星摇控的客货站。这里“风吹石头跑”，过去游牧民族世代独守着进藏之路，而今已发展成为一座现代化城市，是中国面积最大的县级市，总面积达11万多平方公里。



过了格尔木，列车将迎来全程最艰难路段，它要穿越戈壁荒漠、沼泽湿地、雪山草原和世界上冻土里程最长的高原。

列车从格尔木驶离柴达木盆地，一路攀登，进入莽莽昆仑山脉，这是最险的山区路，爬行241公里后，将在玉树藏族自治州邂逅世界海拔最高的自然保护区可可西里。

火车在宇宙天际不停歇地走着，晨曦醒来，可可西里无人区已横亘眼前，海拔升至4600米。隔窗极目远望，大地壮阔无边，苍凉纯净，荒野致极，这片未被人类活动打破的净土是野生动物的天堂，是藏羚羊的故乡，它作为地球罕见、无法替代的自然财富，2017年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成为我国第51处世界自然遗产。



黎明时分，我隔窗拍下沿线的沼泽和湿地。我庆幸列车白天穿越可可西里无人区，在这条曾经渺无人迹的路上，如今坐着火车在高原上追逐壮美的风光。不仅如此，这段路对于坐在海拔4600米以上云端的人们来说不很友好，时而看到有人平衡着两只手象走钢絲一样从我们车厢口走过去直面吸氧，我想走过这段路，任谁都会刻骨铭心。



　　沿路可见雪山、草地与保护的河流。

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是藏羚羊迁徙的必经之路。青藏铁路建设时，通过桥洞等方案设置了200多处生命通道，形象有如城市的“过街天桥”和“地下通道”。



　　

穿过一路的辽远到达海拔4665米的五道梁站，这是无人区中为数不多的小型补给点，在其直线距离100公里外有一个神奇湖泊卓乃湖，有趣的外号叫“藏羚羊大产房”。每年5至6月，可可西里藏羚羊来此产仔。

　　列车继续前行，进入青藏高原腹地的风火山隧道。它界于昆仑山与唐古拉山之间，海拔4905米，全长1338米，横跨风火山，被誉为“世界第一高隧”。列车前方到达沱沱河畔的唐古拉山镇，这里属于长江源头区域。



中午12点05分，火车进入世界海拔最高车站——青海省唐古拉站。

　　唐古拉站是青海省境内最后一站。这里被称为“雄鹰飞不过去的高山”，而今已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火车站，站内立有“世界铁路海拔最高点5072米”的石碑。隔窗而望，不远处能看到玛尼堆和飘扬的经幡，天上白云仿佛抬手可摘，在艳丽高原阳光下被风卷着变化出一幅幅妩媚千转的图景，这是即将进入西藏给我的第一印象。



唐古拉山是青海与西藏的天然分界线，唐古拉山越岭地段是青藏铁路全线气候最恶劣、地质条件最差、施工难度最大的区段，当年冻土、高寒缺氧、生态脆弱曾是青藏铁路建设的“三大难题”。由于这里终年风雪交加，被称为“风雪仓库＂。



在“风雪仓库”的铁轨冻土段，两旁插有15000根热泵，露在地面部分是散热段，地下部分为吸热段，相当于天然制冷机。这些热泵有如两支禁卫军，为青藏铁路护航。

　　而今在唐古拉站竖有西藏那曲地委和那曲行署一块5米高的纪念碑，记述了青藏铁路唐古拉段的恶劣环境和筑路大军的功绩。在这片生命禁区里，巍巍唐古拉山高耸入云天，八百里瀚海天寥地阔，上无飞鸟，下无走道，平沙无垠，不见人踪。上世纪七十年代，金戈铁马筑路大军，铺铁路以攀昆仑，架盐桥以显国威，成为人类史上的奇迹。

　　列车在羌塘无人区继续前行，进入西藏第一站安多县，这里海拔4800米，号称世界海拔最高县城。



从安多到那曲，火车离无人区渐行渐远。我趴在窗上望去，河流蜿蜒在苍茫的大地上，牦牛们悠闲地在草地上散步，“三大家族”之一的藏野驴成群的奔跑，牧民们的小帐篷散落在羌塘草原上，自然与合谐书写在这淳朴寂静的天地间。

下午15点到达海拔4513米的那曲站。沿那曲草原顺山势盘旋而下，念青唐古拉山展现眼前。



下午16点45分列车驶入海拔4293米的当雄站。



离开当雄，沿念青唐古拉山顺河谷一路向下，于下午18点29分到达海拔3650米的终点站拉萨，圣城红顶布达拉宫用她惊人的胜景展现眼前。西藏，我终于来了。



站在车站广场回望，我想这条如在天上行走的漫漫长路，是人间通往“天堂”的秘境之路，它全长1956公里、途经58个车站、历时22个小时，让我亲历目睹了高原瞬息万变的四季和一路高山雪域戈壁狂野的风光。

留连忘返在拉萨车站广场，我接到来自3500公里之外家乡闺蜜的电话，按奈不住兴奋的我被闺蜜急切地说：“你别大声说话，你少说话。”小妹刘总派来接我的人说，看你在那拍照，一猜就是接你。

汽车穿行在圣城拉萨，今晚我要赴一场全藏式欢迎晚宴，我兴奋着忐忑着，连牛羊肉都不沾的我如何盛情难却！



在小妹热情的拥抱和两位藏族小姑娘甜蜜的歌声中，我披上洁白的哈达，与小妹以及她邀来陪我的朋友们共度第一个拉萨之夜。



先是把我吓住的藏烤羊腿、藏茶牦牛肉汤锅、糌粑和奶茶，尤其面对一盘盘牦牛的生与熟，朋友们一遍遍示范吃给我看，我竟如“赴汤蹈火”般不知所措，无从下手。



在大家鼓励下，小妹陪我一起来了手把羊肉。不经意间，我一口吃进青稞窝窝伴牦牛生肉，顿让我噎在喉中上下不得。至此一晚，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小妹说，进入西藏第一课，你体验过了。尤其一晚的喧嚣，我居然没有高反。



小妹为我西藏之行做了详尽指导和安排，所住酒店工作人员多为老乡，明天去八廓街，带着多年心愿赴一场心灵之约。



续篇：八廓街的心灵之约

——西藏纪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