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84年春节（三）

枫桥夜泊

（三）读书

这一年半的书读得很辛苦。

借住在父亲一个朋友家里，和他的一家同吃同住。没人管我们的学习，这时的学习完全靠自觉。

刚入学的第一次代数测验，我考了个50多分，给我了重重的一击。当时父亲也在朋友家里，知道了分数，我懊恼得想哭了出来。其实不是我不会做，而是粗心大意算错了，我一直害怕做计算题。当然这个分数也麻痹了新老师和新同学，都认为乡下来的人成绩不过尔尔。可是不久的几何考试时，我突然冲到了前几名，让人刮目相看了。

父亲朋友的大儿子那时正好师专数学系毕业一两年，在县城一个学校当老师。他是我近距离接触过的第一个大学生。在乡下初中，老师基本没有大学毕业生，即便有个把子大专毕业的，我也没有接触过。在他读大学时，他曾和他父亲到山里打野鸡，在我家里见过一面。我看到父亲的朋友时时以这个儿子为傲，让我对大学生膜拜不已。

没想到，我转学到县城读书正好借住在他家，于是他成了我课外数学辅导老师。我有做不出来的数学题目，只要他在家，我就请他帮助解决。有些题目，他一下子就能解答，但也有一些题目，他也要想一会儿，解题水平还是很高的。有这个老师真的很幸运！

数学多做题目，熟能生巧，数学成绩一直稳定在前几名。

但花时间最多却是英语，有一半的时间在苦学英语。英语从第一天接触就害怕，感觉比登天还难。在老家初中学英语时，英语老师是培训了半年的化学老师，他说本地人的方言是学不好英语的，从此我就失去了学英语的信心。他教我们，背单词时要一个个字母连读，比如：desk，就是四个字母像念经一样地背读，d-e-s-k,desk。一个字母好比汉字的一个笔画，用“点、横、竖、撇、捺”的办法去记单词，读一百遍一千遍，有时一个早读时间只能背几个单词，枯燥乏味之极。一点音标都不会，就这样背单词，等我把“shanghai”这个单词背下来后，才知道这是个汉语拼音。

害怕学英语，又不得不学英语。每天早上不停地和英语单词死磕，即便这样用功，英语的成绩也只是在中游。花了很多时间，收效又差，对英语这门课一直心存恐惧。我想，如果不是英语让我如此痛苦不堪，说不定我也会作出另一种选择。

在中考志愿填报的那一个晚上，是报考小中专还是报考一中，也曾做过思想斗争，对未来英语学习的恐惧也是考量的一个原因。当然，即便我英语学得再好，填报志愿也未必能由我自由选择。

死记硬背的第二门课是政治，社会发展史、法律常识、时事政治。一个初中生，对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的一些概念只会死记硬背，根本理解不了里面的意思。教材从没有通读过，也读不懂。从书店买了政治习题集，把整本习题集都背下来了。政治这门课学得不错，有一次老师把我的试卷改了几个字，就作为标准答案公布了。政治课试卷是一百分的满分，政治课我是占了便宜的。

物理、化学也是我的强项。物理除了几个公式，背的东西不多，化学要背的东西相对多一些，分子式、方程式都要背，但比英语轻松多了。

语文课，高分不常有，低分也不常有，成绩马马虎虎。历史、地理中考不考，几乎没学过。

初中后面一年半的时间，考试成绩有高有低，但总体能进入前10，好的时候可以进入前5。而弟弟的成绩比我更好，每次考试稳居前5名。学校会把考试前5名学生的照片贴在公告栏橱窗，有时看到自己兄弟同榜受到表扬，心里有点小得瑟。

这个年龄正是嗜睡的时候，晚上常常开夜车，早上闹钟都叫不醒。住处离学校有2、3公里，起晚了上学会迟到。有一次突发奇想，拿了一根长绳子绑在脚上，从住的三楼阁楼拖到一楼，让人早上扯绳子把我叫醒。这事一时成了笑话。

之前我的视力一直很好。刚转学进城时跑到一家工厂看电视《再向虎山行》，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看电视，而且是彩色的。在农村只能几个月才能看一次露天电影，看一次电影和小伙伴们还要热议半个月，而城里人可以随时看电视，感觉他们太幸福了。一个大会场乌泱泱坐满了人，一台电视放在一个电视橱柜里，我坐在大会场后面高高的窗台上，距离那么远，但我看屏幕的字能看得清清楚楚。可不到一年，我上课看黑板就感觉有一点模糊了，当时班上也有同学戴上了眼镜，于是我在一个中午跑到眼镜店买了一幅2、3百度的7块钱眼镜戴上了。在农村学校，当时几乎没有人戴近视眼镜。我可能是村里第一个戴眼镜的，放假回村后有点洋气也有点不好意思。

一年半的煎熬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一切都是为了中考，成败在此一举。中考地点在二中。在1985年一个特别炎热的夏天，我走入中考考场。中考成绩是598.5，正常发挥，估计排在年级的第5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