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制视频:曼谷风情2017 这次去泰国,并无特别要紧的事,只是因为要写一个东西,需要到泰国去体验一下生活,了解一下泰国的风土人情,以及中医中药在泰国的生存状态。此行由我的朋友王院长带路。上世纪九十年代他在泰国开过中医门诊,正好同去会会朋友。<br> 2003年我去过泰国,感觉满眼都是人妖,她们穿着暴露,搔首弄姿,看见谁给谁飞眼,要不就缠住你跟她照相,然后就收小费,弄得游客跟躲避醉鬼似的。这次好,在曼谷呆了十多天没碰到一个人妖。后来得知,人妖在泰国被称为红艺人,她们多活跃在风景旅游区,靠表演、照相收取小费来维持生计。 泰国首都曼谷可以称得上是国际大都市,虽然人口仅有北京的一半,但每年有多达二、三百起的各种国际会议在此举行。城内设有联合国亚太经社委员会总部、世界银行、世界卫生组织、国际劳工组织以及20多个国际机构的区域办事处。从曼谷机场看,它的规模和现代化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资料显示,跻身2013年全球20大旅游城市的曼谷,被评为全球旅游目的地首选(年接待游客1598万),伦敦排第二,巴黎排第三,上海排第十四,东京排第十六。 据一位华裔老板说,泰国华裔能占到整个国家的1/6,而在国家职能部门或上层建筑各个领域的华人就更多了,能占到90%以上。泰国人信佛,只知道积德行善,对升官发财不感兴趣,言语上慢条斯理,行为上与世无争,客观上为华人提供了发展空间。<br> 曼谷是一个宽容的城市,在商场,在超市,在大街上,你会不间断地看到一拨一拨各种肤色的外国人,他们在这里定居,在这里度假,在这里做生意,个个都像是国家的主人,丝毫看不到有“离乡背井”的感觉。就连那些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华裔朋友,也没有感到哪里不适。 我们这次来泰国没有住宾馆,而是住在一位朋友家里。她叫张冀彦,河北保定人,中医大夫,跟王院长既是同行又是朋友。1993年移民泰国,受聘于一家私立医院,月薪折合人民币3万元,比在国内挣得多。她把几十年的积蓄都买成了房子,仅在曼谷就有3处。她把湄南河边一个新买的高层住宅让给我们住,房间不大,住得舒适,68平米,三室一厅一厨一卫,锅碗瓢勺一应俱全。楼下有超市、快餐厅、阅览室、健身房、游泳池,还有自动取款机。不认识泰文不要紧,将银联卡插进去就会显示两行字:中国人?日本人?如果点了“中国人”,以后再显示就是汉字,按文字提示就可以取款。人民币兑换泰铢汇率为1:5,二千元可以兑换一万泰铢。 在泰国最大的问题是语言障碍,出门打出租,司机听不懂汉语,叽里咕噜说半天他直摇头。这种时候往往都是跟朋友打通电话,让朋友用泰语跟司机沟通。到了目的地,又听不懂对方要多少车费,急得他又是比划又是“NO”,末了还是不明白,只好掏出1000或500泰铢让司机找零。在超市购物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不认识泰文,想买食品只能看商标上的图案,可有些商标没有图案,这让人很着急,想买瓶香油,不知道哪个瓶是,又不能打开闻,只好不买……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睁眼瞎”了。 吃饭也有困难。不是可口不可口的问题,而是满大街找不到我们要吃的饭,除了方便面和炒米饭,别的都不能吃。炒米饭也不好好炒,总要放点水果之类的东西,让你只想骂娘。<br>经朋友指点,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想吃什么有什么的地方,那就是唐人街。一下车,就像到了港澳台,满眼都是繁体字:和成兴大金行、振和兴大金行、某某中药行、某某贸易公司等,街两边都是老头、老太太摆的摊儿,卖什么的都有,中国挂历、红灯笼、财神爷爷、送子观音,还有各色各样的衣冠鞋扣,就像回到了八十年代的中国。没看到城管踹摊儿,倒是看到一个摆摊儿的老太太不会玩手机,在请教街边的警察。而那些警察也够敬业的,冒着38°的酷暑,还穿着衬衣、打着领带、穿着制服、戴着钢盔执勤,跟街上行人形成鲜明的对照——我们当时都穿着短袖,刚从街上买了一把折扇在手里摇着。 唐人街做生意的不一定都是华人,也不一定都会说汉语,但销售的商品绝对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国货。泰国生产的酒口感不好,有一股水果味儿,勉强喝了几天依然不习惯,好不容易在唐人街碰上了国产红星二锅头,便有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冲动,说什么也得买几瓶回去解解馋。结果一问价格傻眼了,比国内高出四五倍,一瓶只有8两装的红星二锅头卖到400泰铢,折合人民币80元钱!早知如此,还不如硬着头皮喝那个带有水果味的泰国酒呢! 不管怎么说,我们在唐人街还是吃到了可口的中国饭菜。可惜的是,唐人街离我们居住的地方太远,不可能每天到这里来吃饭。我们买了许多现成的挂面、大米、鸡蛋、蔬菜以及油盐酱醋,带回到小区自己做饭吃。<br> 吃罢晚饭,我们摇着折扇非常悠闲地乘电梯下楼。途经吧台时,服务员双手合十、轻声慢语地跟我们打招呼,虽然听不懂她们说些什么,但感觉很友好。 小区的管理非常现代化,进门出门全凭一张房卡,没有房卡甭说进不了房间,连电梯门都打不开,包括那些公共场所,如超市、阅览室、游泳池、健身房等都进不去。凭着这张房卡我们走进了小区的阅览室,翻阅了摆在书架上的图书、杂志、画报,可惜一个字也不认识。印象颇为美好的是游泳池里那几个天仙般的少女,她们冲破黑夜的枷锁,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游来游去;其次是健身房里那些风华正茂的青年,或在跑步机上跑步,或打乒乓球、跳舞,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快活。 到曼谷的第三天,我们走访了一家私立医院,也是张冀彦大夫所在的医院。这家医院有员工(医务人员)200多人,除应有尽有的科室外,还专门设有中医部(据说,在泰国绝大部分医院都设有中医部),可以把脉、开方、抓药、治疗,同时还能为患者针灸、按摩。医院很干净,几乎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走廊上摆放着茶水、沙发和喝茶的小餐桌,还有各种报刊杂志。茶水杯口有保鲜膜罩着,不会担心灰尘落进去。 在泰国,私立医院和公立医院并存。私立医院收费昂贵,一般都是有钱人光顾的地方。公立医院是面向大众的,是老百姓就医的地方,看病、检查、做手术都不花钱,只收30泰铢挂号费,折合人民币6元钱。出于好奇,我们驱车远离市区,到山区乡镇卫生院看了看,那里同样是门可罗雀。我就纳闷,泰国的医院里怎么看不到病人呢?你说因为穷看不起病吧,人家是免费医疗;你说公立医院技术不行吧,怎么私立医院也看不到人?经过一夜的苦苦思索,终于找到了答案:那就是泰国国民健康程度高。泰国没有重工业,不存在环境污染问题;泰国老百姓信佛,很少吃肉,富贵病少;泰国交通管理好,没有交通事故。在曼谷坐车时确曾遇到过堵车,而且堵的时间特别长,但从未见有一辆车往前冲。国内的情形就不好意思了,只要堵车,连一分钟都不等,后面的车蜂拥而上,直到完全堵死为止。这种乱象能不出事吗? 泰国人很文明,不论在什么场合,你都听不到高声喧哗。在小区里听不到尖声怪叫,在大街上看不到横冲直撞,见面总是双手合十,彬彬有礼。据朋友介绍,十年前坐公交,男人见了女人都要让座。<br> 泰国是一个佛教国家,到处是寺院,而且豪华阔绰,金碧辉煌,中国寺院比不了。首先说用地,在中国受限制,中国的土地都掌握在政府手里,政府要保18亿亩耕地红线,搞建筑是不允许随便占用耕地的。然而泰国不同,土地是私人的,主人愿意给谁给谁,况且寺院又是公益设施,有钱人不经过任何人审批,就可以将自己的土地捐给寺院,或捐给建寺院的人。 张大夫带我们走访了两个寺院。她先选择了一个较大的寺院让我们参观。因为不是跟团旅游,所以也没有人给说明书和简介,我甚至连这个寺院的名字都没有记住。车子直接开到了寺院,就像进了一所放假了的学校,满眼都是精雕细刻的建筑物,蓝瓦白墙,红瓦黄墙,或红黄相间。其做工之精细,造型之美观,已达到令人叹服的地步。 我是第一次零距离接触佛教,不懂规矩,张大夫领到哪儿就跟到哪儿。走到一个大殿门口,她让把鞋子脱掉,说不是怕脏,不脱鞋对佛不尊敬。入乡随俗,我们也就脱掉鞋子,跟着她静悄悄地走进去。果然,信徒们虔诚的很,金色佛像的脚下黑压压地跪倒一片,人们静静地作揖、磕头、献花,然后起身就走,相互之间也不打招呼,也不烧香、烧纸,不像在国内,寺庙成了赚钱的工具,香越烧越粗,有的比擀面杖还粗,不花大价钱根本拿不下来。像河南的大伾山,一天接待一万多香客,整天乌烟瘴气,熏得人连气都喘不过来。<br> 在泰国看不到这种现象,来客都是拜佛的,无需交香火钱,拜罢就走,甚至连和尚的面都见不到。而和尚也只顾念经,如果没有约见,他们都懒得理你。 张大夫领我们去的第二个寺院并不大,她说这里的和尚都是她的病号,她也经常到这里拜佛。老和尚有70多岁,我们照例脱了鞋去见他。两个小和尚都很帅气,都是佛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其中一个还戴着近视眼镜,满脸堆笑,还不时地提一提他那不太合身的袈裟。张大夫说明来意后,不一会小和尚就请出了老和尚。老和尚精神状态不佳,身体瘦弱,嘴歪眼斜,还不时用餐巾纸擦着口角的涎水,明显是个中风患者。小和尚很恭敬地把他搀到座位上,还往他面前放了一把支架话筒,像是要做长篇报告似的,其实是他说话少气无力,怕我们听不到才这样做的。张大夫跟老和尚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就过来给我们讲规矩,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然后说,第一次到这里不应该空手,老和尚德高望重,而且又勤于做事,目前他接受了三万平方米的捐赠(45亩地),打算在他的有生之年再建个什么佛塔,那意思是我们也应赞助一下。我和我的朋友早有思想准备,于是每人捐出1000泰铢。寺院很正规,专门记下我们的名字,说以后会出现在功德碑上。然后老和尚就用一根不知名为何物的木棍放在我们的头上,他一边侍弄,一边默默叨叨……张大夫说我们可以闭上眼睛。我心想,是该闭闭眼睛了,今天起得早,实在太困了。结果一闭眼差点睡着。 完了以后,老和尚问我们感觉怎么样?张大夫说有感觉,我朋友说感觉肚子发烫,像是在放光。问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实话说一点感觉都没有,这要把真话说出来老和尚肯定难堪,于是说,有感觉,但不太明显。<br> 回来的路上,我们坐在车上有说有笑。我问我朋友,你真的有感觉?他笑了笑说,哪有感觉,哄老和尚开心的嘛!张大夫说,你看看,咱们两个都不会说假话,办不成大事,人家王院长没有任何感觉都敢说肚子放光呢。一句话把大家逗乐了。 回国的前两天,王院长安排我去拜访了一位开个体门诊部的老中医。她叫郭慧,今年78岁,1940年生于河南,1993年在郑州某医院退休,后到泰国行医。近年她根据自己的临床经验,研究开发了美白系列产品,产品有泰国卫生部门批号,已批量上市。郭医师听王院长介绍说我是作家,立刻和我攀谈起来,让我住下来好好采访采访她,把她积累的医疗经验写下来留给后人,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医,让中医更好地为人类服务。我被她的精神感动了,答应把手头的工作完成后,专程来采访她。随后我们互加了微信。 她的诊所并不大,门面有3米宽,进深有12米,中间隔有药柜、诊断室、医疗室、厨房、卫生间等,二楼是客房,三楼是卧室。这种格局是泰国卫生部门统一设计的,既整洁又合理,而且走到哪儿都一个模式。她说,中医在泰国很受老百姓欢迎,不多花钱,还能包治百病。这些年她挣了不少美金,但她不想买房,百年之后她还要叶落归根回河南。 郭医师的话改变了我对海外游子的看法,那些远离祖国的人并非不爱国,她们是在寻找自己的发展空间,她们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家乡、关心着祖国,祖国强大是她们做人的底气,而五千年的传统文化才是她们的立身之本。<br><br> 2017年7月10日<br><br> (该文收录2017《神钲书院年鉴》) 作者简介<br> 孔祥峰,男,河北武安人,生于1956年,历任中学教师、市文化馆创作员、武安市平调落子剧团团长等职,著有散文集《城市猎枪》《红蜻蜓》、报告文学集《佼佼者》、文艺演唱集《哥俩好》、传记文学《大梦人生》、电影《梦回搭衣岭》等,作品先后获河北省首届“月季花奖”、“中国时代风采”全国征评散文金奖、全国首届“浩然文学奖”等。现为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武安市作家协会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