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5px;">家乡位置</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家乡记忆</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六十年前的梁家崖村</span></p><p class="ql-block"> 我的家乡梁家崖村在今钓渭镇西端、G310国道北侧的土崖边。它南依秦岭北麓的阶梯台塬,北望广袤周原和滔滔渭水,东西两旁则是从南山石头缝中流出的涓涓溪水悠悠淌过。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向往的地方。那里沒有都市人鼎沸腾的喧嚣,没有交通驿道的车水马龙,到处显得宁静干净,绿色连着绿色的田野,像一副连绵不断的画卷。我的家就在村子中间的场里。六十多年前,村子是由六个板块组成,通常称为场里、南街、堡子、西沟、北巷和新城。</p> <p class="ql-block"> 场里顾名思义即庄稼收、晒、碾、打、扬的地方,但这里指该块地方所处的位置。一条纵惯东西的大道将场里又分为上场和下场,又因南北的一条路将场里又分为东场和西场。上场位于大道南侧距大道十米一线,这里排列着不规则的30多户村民住宅(主要是王姓、翟姓、周姓等住户),他们的大門前面都堆放着填圈(覆盖牛圈)的土堆和准备运往地里的粪堆。下场北侧是几户比较富裕人家的园子(撂柴草的地方),也有几户村民住宅星星点点的排在那里。大路到北侧园子或住宅间,区域比较宽广,庄稼的收、晒都在这里进行。农忙季节,这里像一个繁忙的加工场又像一个欢乐的小集市。东场和西场以场里的方位分之,南北路东至东面田地的区域称为东场,路西至西崖边称之为西场。</p> <p class="ql-block"> 南街在村子的西南角,街口有一间过楼,东侧面还有两间瓦房为村组集体活动所用,据说里面存放着村里锣鼓和和耍社火的戏衣,后来这里成了磨房。从过楼往南走约30米左右就到了南街的中心,那里建有只有一小间房的小庙,里面供奉着一个很小、但穿着很亮丽的娘娘塑像,每到初一、十五,那些善男信女都要在这里烧香叩头。庙的东西两侧就是南街的街巷,巷子不长,总共有五、六十米。南街的东西两头均为死胡同,进南街只能从那进要从那里出,所以旧社会土匪抢劫很少去南街,因为从过楼口一马挡驾,你就插翅难飞了。南街以梁姓、王姓住户最多。</p> <p class="ql-block"> 堡子在村子北部,四周有土城墙围住,西、北城墙外是悬崖,东、南城墙外有七、八米深的城池,只有南面的门洞进出,据说,很早前进出门洞要放吊桥,解放后为了进出方便才将门洞前的城壕堆土填平。堡子里街巷为丁字形,从南门洞进去后是一条约五十米的南北街道,从丁字口向西是东西街道,在丁字路口,一座土碉楼横在道中间,从攻防军事的角度看,站在碉楼上,西、南、北街道尽收眼底,一揽无余,可见过去人的战术思想有多高!堡子里的住户不多,只有程姓和梁姓两个家族。</p> <p class="ql-block"> 西沟在全村的最西边,只所以称沟是因为住户门前有一小沟,它是长年累月雨水冲刷形成的,沟不深只有三、四米,里面长满了荒草和树木。这里只住了五户人家,都以西边的崖墙一字排开,坐西面东,背靠崖,面临沟,家家户户都在崖上挖有窑洞,或住人或养畜或堆放柴草,过着世外桃园般生活。</p> <p class="ql-block"> 在西沟连接村子的路上,即村东西大道的西头,有一栋两层楼高的过楼,砖木结构,上层木雕窗户和木板楼面,下层过道有四米多宽,大车、马车都可以通过,全村人挑水下地都要通过过楼,可以说他是人们生活的见证者。紧靠过楼的北侧是一个大涝池,村里的雨水都排到这里存储,供牲畜饮用,一些老年妇女在这里洗衣服,冬季池塘结冰,手脸被冻的通红的小朋友还要在这溜冰戏耍。</p> <p class="ql-block"> 沿涝池向北下个小坡就到了泉口,这里有一潭供全村人饮用的泉水,它像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那里,水是那样的深,又那样的清澈,清的能看见潭底的卵石。泉的外侧镶嵌着几块青石,供人们取水时踩踏,石下长着一层透绿的青苔,在水中摆来摆去。这是一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圣水,是全村人的生命之泉。只可惜在后来由于在它的上游乱挖井,泉水慢慢干涸了。</p> <p class="ql-block"> 北巷在村子的北边,从村子中间的南北路向北行走,拐弯、下坡即到。路的东边有三孔已废弃的窑洞,西侧住着两户杨姓人家。这儿是通往滩地的必经之地,人们在地里干活累了、渴了,常在这里歇息或要口水喝,这里的人家也有求必应。</p> <p class="ql-block"> 新城在村子的东南部,距村子有一里多路,即官路上的高桥沟口。这一块是怎么形成的,无从考证,只知道这里住着庞姓和潘姓两大家族七户人家。人民公社化后为了便于管理,七户人家全部搬迁到村子分别安置在各小队。</p> <p class="ql-block"> 位于上场的戏楼自然是村里的中心。全村的大小事理都到这里进行。戏楼座南面北,前扩后窄,呈倒品字型,前台为表演区,两侧为文武场面(乐队)区域,后台为化妆休息的地方。戏楼的墙是砖混结构,墙头雕有龙凤浮雕,前台的两根大圆柱上亦有龙凤木雕蟠绕,古朴幽雅,很有韵味。古法建筑的老戏楼离地面都有两米多高,人们看戏时都要仰面观看。凡逢古会唱戏,台下人山人海,好是热闹。本村的古会有二:一是每年农历二月初二老爷(关帝)庙古会,二是每年农历六月十九菩萨成道古会</p> <p class="ql-block"> 老爷(关帝)庙居戏楼场地东侧,坐东朝西。庙门前有下马石、烧香烧纸的石窝,两棵苍松翠柏树,老得无人能说清它的高龄,在巨大的树冠浓荫遮蔽和映衬下,进入庙宇的两扇红漆大门显得肃穆、庄重。庙宇为仿宫殿式布局,分正堂和侧堂,正堂殿木雕神龛内塑有帝王关羽坐像,龛外木雕云龙金柱,龛上有“义炳乾坤”匾额。正堂两侧是侧堂,右侧为周仓、左侧为关平持青龙偃月刀的塑像。殿内有各类浮雕和各类彩绘画百余幅,主要有《五龙藏云》、《三顾茅庐》、《单刀赴会》、《刮骨疗毒》等三国故事,体现了人们求财保平安的心愿和对关公忠义的敬仰。</p> <p class="ql-block"> 菩萨庙在村西沟附近,佛殿在南,大门在北。进入大门,一个宽敞的四合院映入眼前。院子东西两边分别建有钟楼和鼓楼。大殿前耸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碑,碑头有“皇清嘉庆”字样,碑座是一只仰着头的石龟,立碑时间应为清嘉庆年间(1796~1820),距今已有200多年了,至于碑文不是我们这个年龄人所关注的。主体建筑在高台上,拾级而上就进入殿门,佛殿蔚为壮观,帘幕后的莲花台上端坐着三尊塑像,中间为观世音菩萨,上首为文殊菩萨,下首为普贤菩萨,在观音菩萨前侍立着善才童子和龙女塑像。观世音菩萨是佛教诸神中在民间影响最大、信仰最普遍的神灵,她大道无私,悲心救苦;瓶中甘露常遍洒,手内杨枝不计秋。小时候一遇天旱,就见村里的善男头扎柳枝,手持木棍在此“法神”“祈雨”。</p><p class="ql-block"> 可恨,可悲!记不清是什么年代,社会发生了剧烈变革,一场拆庙打神的旋风刮进村里,关老爷、菩萨娘,也躲不开这场扼运。一帮“冷头青”小伙挨着个儿搬神拆庙,可怜,昔日威风八面的神像,倾刻间就灰飞烟灭了!</p> <p class="ql-block"> 村子里的土地分崖上和滩上两部分。崖上又分为方畛、土窖、寺崖、小河沟边、官路上等板块。崖上的地均为旱地,因为缺水,每年只能种一季庄稼,每当夏收完,地里是一片白茫茫麦茬。滩上地按东西向分为上滩下滩,清水河和碾渠(排洪渠)像两条腰带横揿在腰间。南北向分为一号、二号、三号地,清水河以南为一号,全为水稻田,清水河以北至碾渠为二号,这里有水地也有旱地。碾渠以北至渭河河堤为三号,这里都是沙土地,只能种高粱、豆类作物。</p> <p class="ql-block"> 通村的大路有六条:斜套路(老爷庙后至官路上)、寺崖路(西沟至寺崖坡下)、通乙家崖路(东场至小河沟边)、通毛家沟路(菩萨庙巷至官路上)、上滩路(泉口至渭河堤)、下滩路(北巷崖根至渭河堤。</p> <p class="ql-block"> 梁家崖村,自然依梁姓人家为主,但实际不一为然,全村七十多户人家,600多口人,王姓有三十多户,梁姓仅二十多户,其他姓氏有翟、周、毛、程、杨、刘、庞、潘等。那个时候人穷,但人际关系,亲情关系却很和谐,一个院子住四、五户人家,出门不见,进门见,大家都先礼后宾,有的一家几十口挤在几间破房子里,兄弟、妯娌、婆媳、姑嫂很少红脸。</p> <p class="ql-block"> 村子里有一个自乐班(当地人称江湖),在那个无电视、无收音机、无广播的年代,自乐班是唯一的娱乐团体。农闲时节或遇天雨不能下地干活时,自乐班就会找个地方唱起来。村子自乐班的主要成员有:司鼓王太敖,板胡梁选,二胡梁双海、梁海儿,锣、钗子由演唱者兼任;演唱者有:毛元计(胡生),梁乃儿(小旦),王天仓(生),王有房(净),程三娃(老旦)等。他们唱的都是大家熟悉的《杀庙》《辕门斩子》《打镇台》等。随着岁月的更替,自乐班的演唱者也不断更新,到后来发展为木偶社班和出演现代戏的大戏班。</p> <p class="ql-block"> 解放初期,村子里的知名人士有梁未(农会主任)、王胜西(村长)、王宗文(支书)、梁志均(会计)、梁志杰(教师)等;另外在抗美援朝时期参军的有梁新蛮、翟朱信;55年实行义务兵役制后应征入伍的有梁三海、梁双有、胥任年。以后入伍参军的就多了,不一一赘述。</p> <p class="ql-block"> 我是抗战胜利前两年出生的,新中国成立后,年轻的共和国开展了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三反、五反”和抗美援朝运动。1951年,八岁的我开始走进了毛家沟小学,伴随着共和国的年轮一起成长,色彩斑斓的世界开启了我幼嫩心灵的窗口,童年的往事给我打上了深深的印记。如今村子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童年那段岁月,那种在和平阳光下辛勤劳作的景象抹之不掉,挥之不去。我并非对那段“过渡时期”刻意留恋,只是觉得混沌初开的记忆白壁无瑕,十分珍贵。那段“消失了的风景线”时常在我的脑际隐现,记录下它、记录下家乡沧桑巨变的历史一瞬,给快被遗忘、蒙尘的记忆存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如今的梁家崖村容村貌</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