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正月初四,姐姐的孩子们去舅舅家拜年时,探访了姥爷姥姥生前居住的院子,并在群里发了院子的视频。一外甥回复说:“你们在院子里找找,看还能不能找到我小时候埋的宝贝。”侄女回复说:“院子里有被你捣毁的鸡窝,被你砸坏的锅台……”是呀,姥爷姥姥的院子里有孩子们太多的快乐和回忆。</p><p class="ql-block"> 父亲母亲的院子,对于我们兄弟姐妹又何尝不是如此?</p><p class="ql-block"> 但,大门前紧挨着山沟的那条唯一通达院子的小路,早就已经坍塌,无法通过,只能穿过邻家院子坍塌的院墙。而这座院子已经废弃几十年,所以荒草丛生,荆棘遍布,从中穿过时必须小心翼翼才能避免被尖刺所伤。</p><p class="ql-block"> 每次回娘家时从窑顶上经过,我们姐妹几个都非常想看一眼我们生活过的小院,无奈窑顶上长满了酸枣刺,根本无法踏足,而站在别人的窑顶上,又只能远远地看见院子的一隅。久而久之,便不再有非分之想,父亲母亲的院子便深藏在了我们心底。</p><p class="ql-block"> 群里的视频让沉睡的愿望蓦然苏醒。女儿也说:“妈妈,明天我一定要去看看姥爷姥姥的院子。”</p><p class="ql-block"> 初五,我们迫不及待地奔向那魂牵梦绕的老院子。</p><p class="ql-block"> 邻家院子的中间地带,不知何人耙犁过,平整,没有一棵杂草。而其他三面则枝柯横生,缠绕交错,俨然三堵带刺的墙。因为积雪消融,院子里泥泞不堪。我们踩着昨天孩子们留下的脚印,侧着身子避开锋利的尖刺,慢慢走近父亲母亲的院子。但那堵带刺的墙啊,无情地冷酷地阻止了我们再向前迈进一步。</p><p class="ql-block"> 透过枝杈的缝隙望去,院子里的荒草和不知名的灌木长得比人还要高,我们曾经居住过的窑洞已经被遮掩得看不清楚了。因为是冬天,院子里更加衰败荒凉。不知道大门口的老槐树、院子里的两棵枣树是否还活着。那些年月,父亲总是爬上那棵长在土崖(土崖是天然的院墙)上的槐树,钩下一小枝一小枝的槐米,母亲在树下把枝上的槐米捋下来放进簸箕里,等晒干后卖了钱作为我上学的费用。枣儿红了,又大又甜。适逢大姐的孩子生病住院,父亲带着我们摇落满树的红枣,趁着新鲜全部拿到十分之工厂去卖,用卖枣的钱买了暖壶等必需品送到医院。</p><p class="ql-block"> 我极目寻找,窑洞前的小灶台还在吗?门口放着的扁担还在吗?那些锄头和铁锹还在吗?……我多么想推开大门,再听一听大门上悬挂的铃铛清脆的声音,再看一看父亲和母亲听到铃声后走出屋子迎接儿女们的慈祥的笑脸。</p><p class="ql-block"> 悲从中来,我失声痛哭。父亲母亲!你们可知,院子里肆意生长的荆棘和杂草,一如从我们心头蔓延出来的无尽的思念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