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座城市的记忆(组章)发《宝安日报》重点推介

万有文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一座城的记忆(组章)</b></p><p class="ql-block"> 文/万有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 20px;">在南方</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南方,你可以听到一个水的故事。一场大水淹没了一座城,城在水下,安然于一场梦和一个时代的原貌。正因为走得急,带走的东西很少,留存的记忆很多,包括惊慌,包括那些不忍目睹的伤痛,因为还有一些挣扎的声音始终在水下,它们那么虚弱,就像即将进入睡眠的人。</p><p class="ql-block">在南方,可以听到蝉的咶噪,像一些因为热,焦躁而争吵的人,它们的咒骂声不断,像这个沤热的天气,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我们只好在晚间趁着太阳回家的时间,溜出来,在大街上看那些单薄的裙衫,露腿的短裤,听大家仍然在不减的热度里,体味生活的潮湿和闷热。</p><p class="ql-block">在南方,一段青石板小路会将历史与现实连接起来,石板上的凹痕已暗藏了太多的故事。有鲜血,也有眼泪,有窝藏的不洁,也有铮铮誓言。只是雨过天晴,一切洗涮殆尽,那青石上苔藓正绿,那几百上千年的踏痕,瞬间成为不眠的记忆。踏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木屐下当当敲响的南方,是那么灵动,又那么幽远。</p><p class="ql-block">所以,南方在我的心里是一段故事,是一处风景,抑或是一张笑脸,一支唱曲,一个似笑非笑的人儿,以她明艳动人的双眸,看我们这些干渴黝黑的北方佬。</p><p class="ql-block">南方,会有青竹,公园里的竹林,长凳上酣睡的人们,早把南方的梦做了一遍又一遍。南方,还有闷热的大街,汗腥味流窜出来,人们纷份下河,像下饺子一样。河沸腾了,人也沸腾了。晚上,九、十点了,那河里仍然有嬉戏打闹声。</p><p class="ql-block">所以,南方是一串铜铃般的笑声。在南方,只有水才能安抚那颗焦躁不安的心,只有水才能软化那些本在风雨和生活里磨砺的坚硬。</p><p class="ql-block">还有那石屋、石门、石墙,都掩留了历史的气息。那斑驳的墙,是遭遇历史的划痕,是暗杀,还是争战,以及那一次次的烧杀抢略,有多少次是城门紧闭,有防备的;有多少次是毫无觉察,被洗劫一空的。在南方,总有猝不及防的暗箭从城外射来,总有数不清的明月映照城头,照出一个满面愁容的将军或者一个失魂落魄的书生。</p><p class="ql-block">而从那木板格窗的小屋里传出昆曲的绵软之声,一个阿婆走出,蹲在河边洗菜。生活如画,风景如画。生活其实就在风景里。只是历史的小楼昨夜又东风,不见人儿笑,只见朱颜改。国破的山河,如今又是一片大好河山。如今,又找到那温馨浓郁的乡愁,如今又是一段明艳动人的生活场景。从这木制建筑里渐掏出幸福的生活写照,似乎要将那伤感的历史忘却,要沉浸于这温暖的安逸里。</p><p class="ql-block">在南方,最常见的是黑瓦白墙。那瓦墙像一个个肤白发黑的美人儿。那一处处的倩影,清丽而动人,或依江边,或矗在街巷两边,那白仍见雅致,那黑却不见沧桑。远远地看,像几个江南女子扎在一起嬉笑怒骂,捂着嘴,笑出娥娜。有美人正从石桥上走过,打着红艳艳的油脂伞,头发扎着白色的手绢,穿碎花布衣。</p><p class="ql-block">在南方,最让人舒服的,是那满眼的绿,和满碧的青山。山并不高,但全被绿装饰出来,全被那水汽雾岚和白鹭的倩影装饰出来。</p><p class="ql-block">山中清亮,水流泻一地,林木高大,像我们比喻的人生理想。香樟、紫檀,桂、梓、铁树,一坡一坡地长,封住的山林遂有了生气,或稀或稠的绿,让山林有了生命的本色。</p><p class="ql-block">来到南方,人就像一条鱼,游没于绿的海洋,像找到生命的归宿。</p><p class="ql-block">在南方,知道了珍珠是在网格化的湖泊里生长的,可以为千岛湖增添另一个名字,可以为一个地方增加它的脂粉气,可以看到的是一个洁白而美艳的江南女子,温软如玉,站在门口笑得像一块糖。</p><p class="ql-block">在南方,一丝柔软会拖出一段长音,一丝柔软也会拖出一个绵软的身形,让南方像个水做的人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 20px;">走酒泉</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从张掖出发,走酒泉,走到半道上远远地就能闻到酒香。这酒香是浑然天成的,就像那是一口大大的酒缸,酒香就从酒缸里漫溢流出来。</p><p class="ql-block">而实际上那是一眼泉,一眼流淌着酒的泉。酒泉的酒那可是御酒,那是汉武帝赏赐给霍去病将军及众将士的。公元前221年,即元狩二年,霍去病奉汉武帝之命西击匈奴,以河西走廊,沿黑河,过黑山,进弋壁大漠,将匈奴赶出大漠五千里。为犒劳三军将士,汉武帝特赏赐御酒,霍去病虽年少,但却是一个重情有义,体恤将士的将军。皇帝赏赐的御酒他并没有独享,而是将那十坛酒,全部倒在了泉水中,与将士们共饮。酒饮罢,将士们更是豪情万丈,作战勇猛。而酒泉的名字也从此留了下来,与一个叫霍去病的人名,从汉代历史中悄然走了出来,走得那样悄无声息,而又轰轰烈烈。所以,但凡了解汉代历史的人都知道,酒泉是汉代历史中抹不开的一个地名,提到汉代历史,就会提到酒泉。因为汉武帝最初置设的河西四郡,酒泉就占了一席之地。而酒泉、张掖、武威、敦煌四那的设立,标志着丝绸之路时代的正式到来。</p><p class="ql-block">对于酒泉来说,酒泉并没有因“金张掖,银武威”这一历史的定论,让这两个比邻的兄弟将优势占尽。洒泉也有酒泉的优势。我国最早也最著名的航天基地就建在酒泉,我们国家无数卫星就是从这里发射到太空的。还有我国最早的油田-玉门油田;在中国响当当的酒钢,哪一个名字拿出来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相信到过酒泉的人,都知道酒泉有个卫星发射基地。现在那里已建成一座新城,不但作为军事基地,而且成为酒泉一处不错的旅游景地,正是这促成了这座航天城的崛起。 酒泉还有敦煌,这个在国外却享誉世界的地方,它的名号已远远超过了管辖它的酒泉。它是我国四大著名的佛教石窟之一,在这里展列的231座石窟和3000多座大小不一神态各异的佛像,这是任何一个创造它的人都感到自豪的。酒泉也因此因敦煌而出名。</p><p class="ql-block">除此之外,酒泉还有玉门关、阳关、嘉峪关等重要的长城烽燧遗址。这些关崖曾催生了无数古代边塞诗歌的产生,也摧折过无数边塞诗人无边的惆怅和忧伤。王维算是一个,杜牧李龟年也算是一个。至今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佳句仍然流传不衰;“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的豪迈仍然激荡在我们的心怀。大漠,塞外,这悲凉的意境无不与酒泉休戚相关。这悲凉一如这千年回声,一如止步,至今那春风也不曾度过玉门关。相送的身形是那样孤单影只,惜惜相别;相送的脚步也再无踏过这关口一步,出了这关口,就是关外,就是那千百年来让人揪心和牵挂的地方。所以,千百年来,这里都是“西出阳关无故人”,这样的凄悲虽然有些轻描淡写,但那刻骨铭心的伤感却是实实在在的,“古来争战几人回”的悲剧有几人是不知的?而正是这些让我们摸上去冰凉,却浑身裹满豪情和英雄之血的诗歌,让我们记住了这些地名。而创造和拥有它们的正是酒泉,这个与它们生死相依,荣辱与共的名字。 这一个个的名字既让酒泉感到尴尬,也让酒泉感到幸福。尴尬的是自己不但被邻边的张掖武威那“金张掖银武威”的名头所暗淡,就连自己管辖的敦煌、玉门、嘉峪关也超过了自己。幸福的是, 敦煌、玉门、嘉峪关的名头即使再大,那也是隶属于酒泉管辖,大有纵你孙悟空有七十二般变化,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也逃不出我如来佛祖手掌心的坦然,酒泉不但没有因 敦煌、玉门、嘉峪关名头渐大而暗淡,相反却越来越自信,也越来越有了自我。如今再看酒泉,站在钟鼓楼前,看着那“西通伊吾,北通大漠”的字样,让你感受到沧桑历史变换的同时,也让你铭记这里曾是丝绸之路上的一颗明珠。看它建起的一个个新城和城市建设,你没有理由不为之赞叹。航天工业园、风力发电产业园、光伏发电产业园等一批轻工业落户酒泉,酒泉已逐步走在河西五市经济发展的前沿。酒泉的富庶是让人羡慕的,而酒泉更是一个有着它更加自我,更加个性的地方。在新时期,我们相信酒泉会走得更远,怀抱着悠远的历史,怀抱着那些慷怀激烈的诗歌,怀抱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惊,会走得更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 20px;">回忆是时间的窗口</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窗外一切在变,一切都已被淹没在时间的海洋里。但掠过海洋的苍茫与辽阔,我们时而会感到温暖,时而会感到冰凉的异质体质——时间已经彻底成为一段沉在时间里的记忆。</p><p class="ql-block">记忆里有火热的心跳,我们即温暖;有落泪的伤感即冰凉。但无论如何它们已是我们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p><p class="ql-block">二十年前,当穿过那条幽深的巷子,两边的红墙阻挡着我们膨胀的想象力,一路将我们带到那个学校。</p><p class="ql-block">记得那一天,经过一夜的舟车劳顿,我和父亲踩着城市的霓虹灯,踩着初秋的落叶,走进巷子,拐进兰州电影制片厂的大门,向右拐,穿过一片梧桐林,再向里走,穿过一排桑榆护佑的林荫小道,走进一道铁门即是我即将上学的学校了。</p><p class="ql-block">在一排红墙瓦屋的平房教室里,我见到了那个学校的老师,有男有女正为入学新生办理手续。教室空旷,但窗明几净,陈旧的屋舍让人感觉又回到了几年前的乡下小学。</p><p class="ql-block">原以为省城的学校高大、气派,无论如何也会比家乡的学校环境条件要好。殊不知还不如老家的乡村中学呢。我们那里的中学在九十年代全部已经修起了教学楼,这样的陈旧平房业已少见。</p><p class="ql-block">当看到此中情形,我当时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失望与灰心浇织在一起。</p><p class="ql-block">本想父亲会说,“回去吧!不行就上高中。”但这句话终然没有从父亲的嘴里说出来。</p><p class="ql-block">他给我在学校报了名,又将铺盖送到分配的宿舍,等安顿好我,参观了那个宿舍小院后,便星夜兼程地又赶回去了。</p><p class="ql-block">我把父亲送出那道铁门,并坚持送出兰州电影制片厂的大门。</p><p class="ql-block">秋风依旧萧瑟,落叶在脚下打着漩儿。我看到那么多的落叶在脚下纠缠不休。</p><p class="ql-block">我感到那一年的秋天是最凄凉的。</p><p class="ql-block">直到父亲的身影消失在红墙巷口。直到我踩了一脚的秋风开始了我三年的中专生涯。三年里的彷徨、迷茫、欣喜、幸福、希望,曾流过泪,也曾心怀向往和美好。眼泪曾是深夜里的绝唱,幸福是懵懂少年事,迷茫的是人生无前路,希望在前方,驾理想遨游天空。</p><p class="ql-block">大体上说,那三年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在那三年里,我喜欢上了文学,开始了写作。经历了我第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认识了秋实、艳、天宝、何鸿、梁婕、柳絮、张燕、雷立喜、张永录、老康、吴向彤、师文举……这些熟悉的一个个名字,多么亲切而又多么让人心疼,但都成为那三年不倦的记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有幸再次走进那道红墙小巷,走进兰州电影制片厂的院子,走进当年的学校——尽管学校已不在,已被开发成家属区,但依稀还可辩认。那栋曾作为我们教室的二层小楼还在,女生院子的一排宿舍还在,女生院子门口的那棵柳树还在。那棵柳树下原本还有一个乒乓球案子,一到休息日是我们玩乐的去处,其实是在那里想借此见见心意女孩的身影……</p><p class="ql-block">时间不管如何流逝、游走,但它始终成为我们记忆的窗口,为我们承载了太多的故事,也将我们引向生活的滚滚洪流。</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夜宿在水一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b></p><p class="ql-block">在水一方,是《诗经·蒹葭》中的一句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p><p class="ql-block">这首诗是写秦地的一首爱情诗,表现了秦地人为爱情百般折回,不为困难所折服,对爱情誓死不渝的精神。今天读来, 那真挚的情感油然流于胸间, 一样令人感动、钦佩。而今天,我所说的“在水一方”是位于高台城西黑河湿地公园,比邻大湖湾风景区的“在水一方度假村”。想来起初为度假村起这个名字的人也一定是读了《诗经》的诗,才有了如此灵感,把《诗经》的诗句用到了这里,倒也是有几分恰当。</p><p class="ql-block">不久前,曾应朋友之邀,去那里玩耍,一路上树木掩映,林木葱郁,到了那里才知道这个度假村是由大小十余个木屋别墅组成,而这些木屋别墅又分布散居在一个人工开凿的湖泊四周,或居湖岛,或沿岸而居,所以,这个度假村颇有水上风韵,光看名字,就有几分诗情画意了,而当看过眼前的风景更是美轮美奂。这些木屋别墅都是外体呈原木色,半圆形木板包裹,整体呈方形,外露尖顶,上下两层。这木屋居在这人工湖四处犹处子,安静恬详,影子半映在水中,徐徐微风,那屋影也像是在水中跟着风在动了。</p><p class="ql-block">记得两年前这里的木屋别墅刚刚建起,还未有度假村,但这湖水中竟有人也种了水莲,莲叶如一把把绿伞张铺在水面,而荷花则像一盏盏佛灯亮于眼前,让此处的美景更是有了几分清新和淡雅,更衬得木屋别墅有了别样的美。今日,站在这入口外,望这湖面微风徐徐,向另一栋别墅张望,那别墅远远地在前方,前方并无路,却是湖水相隔,那边的人呼喊,这边的人才四处找路。在花草树木中找到一条青砖铺砌的小路,曲折绕回,沿水而上,向着那引呼的人奔往,却是绕得越来越远,像极了那《诗经》中的诗句“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想想度假村的名字,难道起名之人就是让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怀揣一个美人?在等待焦急的心跳中向着对方靠拢。而建造这水上别墅,与设计者也是用心良苦,也没有按照常规,让路与尽头的风景就此呈现在眼前,处在水地不是用桥或栈道,而是用这迂迥的路,几近波折,才可获得才可见到“意中人”?难道当初这设计者让这路有意的远走,就是让心增添几分失落,然后才让等待之人在见面后甚感喜悦。而在寻找路径时,一边走一边看这路边的风景,五颜六色的花朵争奇斗艳,繁茂的草木葳蕤旖旎,也是别有一番情趣。</p><p class="ql-block">再见到故人,一起喝茶聊天,在这样安逸的场所,木屋简约大方,而屋内依旧木制板格相衬,四壁皆为平板相接拼凑,从而让墙壁显得光滑。而那些仿古家具,让它像一个个深居简出久居深院的大家闺秀,在这样的环境里心情何以不畅?那些暗红色烤漆,那些雕花的桌椅沙发,就是睡床光滑的扶手和衣柜都是那精巧,呈现出古时光阴的影子,让生活猛然间像撞入到历史当中。而茶香更是溢满房间,此刻的心情也似乎是复古的,像在试读着那些发黄的古诗词。</p><p class="ql-block">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想到曲折的人生经历,与刚才的急切与阻迴的惆怅。多是慨叹,人生浮华,却也有淡淡的忧伤。</p><p class="ql-block">随后的餐饭,一下子又体会到高台特色农家饭菜的可口,像找到家的感觉,心里瞬间的疲惫没有了,家的温馨让一切不快、烦恼都卸下,专心品尝菜肴。如这新坝羊肉,大湖鱼,草芽鸡,面筋,酱茄子、水芹等等等等,这似乎就在家中。听服务员说,这里还有两道让游客尝鲜的菜,一道叫有头有脸。那是炖烂的半个猪头,菜其名,真是名副其实。另一道就是产自不远处大湖湾中的湖虾,经过油炸,生脆香甜,可惜今天难以吃下,肚子已是滚圆,无福享受,只能等到下次了。</p><p class="ql-block">吃过饭,天色已渐渐昏暗,湿地四周也已是灯火通明,这别墅区四下的灯光也已亮起。灯光投射到湖面,把影子拉得老长。站在木屋的观景台上,一切可尽收眼底。好的是今晚正好有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空,想起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诗句,月下谁来邀我独饮?诗已吟出,朋友朗声应道,“我来陪你!”如此美景,如此境地,我们随即搬出一张小桌,相对而坐,又相视而笑,心照不宣,月色渐浓时,也是我们酒意正酣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市井之声</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段短暂的声音,短暂是因为只给了他们不到一个多小时的时间。</p><p class="ql-block">他们是一些来自农村或城市里流窜的小摊小贩。他们有的开着电动三轮车,也有的开着三轮汽车的,那南边靠近体育馆展柜的就是三辆卖肉的三轮汽车。而除过这三辆三轮汽车外,其他车上有的放着青菜、萝卜等蔬菜,有的摆放着苹果、香蕉和梨。那些水果和蔬菜有些是从农民的大棚里刚刚摘下来的,而有些似乎是已搁久了,不再新鲜了。那萝卜本来樱红一般鲜红的色调此刻却显得有些暗沉,像生病了;而那些梨或香蕉,则像长了黑斑一样,慵懒而病态地堆放着,像是一群嫁不出去的丑姑娘。尽管摊点的主人不断地吆喝,“便宜卖了,便宜卖了。”但买的人还是很少,人们侧过头去看,看看,拨拉几下,问,“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吃吗?”摊贩捡起一个,擦擦放到嘴里,咬上一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下来,一边说,“咋不能吃?好好的,就是外边变色了。”看的人才挑上几个还能看得过眼的。</p><p class="ql-block">转一圈,就能看出来这里的东西,比别处要便宜很多,一个是这些摊贩就是种菜的附近村子的农民,他们直接从自家的地里摘下来,属于自产自销,再不用拉到东边的菜市场卖给菜贩子,他们卖得比城里的零售价便宜;又因省了中间的环节,自己挣得也比卖给菜贩子多,这样倒是两边欢喜。而还有一些是快熟透的蔬菜水果,在菜店或正经摊位上已经卖不了好价,在这里倒是让大家捡了个便宜。正是这个原因才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p><p class="ql-block">到这里卖菜的都是些什么人呢?是早晨起来锻炼身体的人,要么是老头老太太,要么就是一些中年妇女。这里临近大操场,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全民健身活动中心”。而在西边则是一些中老年妇女和老头在跳广场舞。自广场舞兴热起来以后,城市里到处都能听到这样的广场舞音乐,看到这样跳广场舞的身影。特别是去年与前年这一年多时间里,中心广场改建,有很多锻炼的人无处可去,一部分人就找到了老文化委大楼东侧的这片小广场。 而那些商贩们也瞅准了这个地方,老头老太太们及妇女们跳完舞,顺路转过来,菜一买一回家,这早晨的时间以及中午的买菜都省下了。紧接着卖蔬菜的、卖肉的也来了,哦,对了还有两个卖鞋袜衣服的,也利用这短暂的一点时间,摆摊设市。前面是吆喝声此起彼伏,后面是音乐声不断,欣喜地说一声,“这才是生活呀!”讨价还价的,看称的,挑拣水果蔬菜的,漫步和随意探看的,熟悉的生活和熟悉的情景,如几十年都没有变过。</p><p class="ql-block">那些人还穿着运动衣,那些慢节奏的生活和慢下来的步伐,穿过摊点间的过道,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市井里那随意的微笑和惬意。生活原来这么热情,这么清晰和热气腾腾。</p><p class="ql-block">在那些摊位间忽然看到一个亲戚,原来是在西十字的拐角处摆摊,后来那里不让摆了,没想到他又在这里“安家落户”。他的叫卖声还和西十字街口一样,“快来买啊,梨便宜卖了!”声音高亢而直接,引得几个人上前过去翻看和寻找。这边一个熟人更是咧嘴笑着,想不起是在哪里认识的。那人转过头又向着人群里喊,“便宜卖了,便宜卖了,快来看呐!”这声音高亢而热烈,朴素而真诚。在一束微笑之后,愉快地离开那里的人群、叫卖声以及音乐声,忽然觉得我们离开生活太远了,觉得这里才有真正的生活,这里才有属于生活的声音,那些真诚而朴素的声音。因为在这里充分体现着民以食为天,散漫的生活透着市井的随意,这是一种只属于底层百姓生活的节奏。</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万有文,男,甘肃高台县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甘肃省中青年作家研修班学员。小说、散文、诗歌在《诗刊》《星星》《解放军文艺》《诗歌月刊》《散文百家》《延河》《四川文学》《飞天》《散文选刊》《诗选刊》《星火》《绿叶》等全国40多家公开发行刊物发表,出版诗集《故地》《月照河西》、散文集《在河之西》,曾获《诗刊》《星星》等刊物征文奖、鲁藜诗歌奖、第四、五、六届金张掖文艺奖、第五、六届张掖市社科奖等奖项。</p>